第39章 疯癫

等许慕白赶到县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季遇礼人呢？还在楼上吗？"刚冲进屋，许慕白还没有喘一口气，连忙向季母发问。或许是因为担忧的原因，整张脸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对，他还在楼上。"

  "我上去劝劝他，阿姨别急。"许慕白安慰着季母，但他比季母还要急。

  来不及休息，许慕白爬上了二楼，推开了季遇礼的卧室。

  季母想要跟着上去，但被季父拦了下来。

  季父吐出一口烟，轻叹，"给他们点时间吧。"

  季遇礼躺在床上，听到了开门声，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许慕白后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慕白。

  许慕白也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他稍微愣了一下。季遇礼依旧穿着分离那一天的衣物，脚上还穿着鞋子，尽管只有一只，伤口都没有处理，泥土混合着血结成了痂，他还不盖被子，像是要冻死自己。

  "在生我的气？"许慕白走了过去，轻轻坐在了床上，也背对着季遇礼。

  季遇礼不回答，许慕白也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讲什么。

  思考良久，许慕白哽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遇礼依旧不回答，许慕白只好继续说下去。

  "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就那么轻易地放下你的。为什么你就偏偏选择了我呢？我不够优秀，我配不上你啊。如果我够好，苏虎又怎么会放弃我去找别人呢？"

  "和你分离的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考虑到了生活，考虑到了未来，却唯独忘记了考虑你。你对我的爱是如此深沉啊，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感觉非常幸福。"

  "我这三天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不能没有你，人终究是感性动物，将一切看的太过理性，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我需要爱，我需要情，人不就活那么几个瞬间么？我需要你，季遇礼。我错了，遇礼。原谅我，好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的话，我不走了，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季遇礼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依旧沉默。

  许慕白慢慢躺了下来，从背后环住了季遇礼。等他碰到了季遇礼，才知道季遇礼浑身都是冰凉的，冻的许慕白心头发慌。枕头还是湿的，许慕白不知道季遇礼哭了多久，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彻底做错了，他亲手伤害了一个最爱他的人。

  "我知道你讨厌我了，我自卑又敏感，肯定惹的你不开心了吧？但至少……你得给我个答复……行吗？"

  季遇礼还是没有回话，但也没有反抗许慕白的拥抱。

  "我明白了……对不起，遇礼。浪费了你将近三年的时间。我等会就走，就不打扰你了……抱歉，辜负了你的我的爱。"许慕白松开了手，他没资格再去奢求季遇礼的爱了。

  "先吃点东西吧，我下去端碗粥给你喝。"许慕白抹去了脸上的泪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正欲从床上爬下去，却被季遇礼猛地抓住了手，力道之大，抓的许慕白生疼。

  等季遇礼转过身，许慕白才发现季遇礼也在哭，双眼布满血丝，眼袋呈现不正常的灰黑色。

  "你……在这三天从没睡过？！"看着季遇礼的样子，许慕白猜到了某些东西，刚被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你是不是疯了！这三天你就这么作贱你的身体吗？！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许慕白发疯似的乱吼，泪水又涌了出来，这和他的人设并不相符，以往的他总是温柔的，现在却像是一个疯子。

  "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为什么不把被子盖好？！还有你身上的伤……为什么不处理！！！"许慕白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做可以降低他的罪恶感。

  季遇礼并未阻止，只是另一只手抓紧了床单。

  许慕白突然用手往自己脸上扇，啪的一下，脸立马就红了，但许慕白依旧没停，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重。

  季遇礼连忙伸手去拦，才让许慕白停了下来。

  许慕白不像刚才那么疯了，他安静了下来，脸上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着。

  "遇礼你说……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坏才会去折磨另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啊……"许慕白无比憎恨现在的自己，他怎么能够这么坏。

  季遇礼咬紧了唇，还是忍着没有说话。

  "我下去给你端碗粥。"许慕白轻声说了一句。

  可季遇礼还是没有松手，反而越拽越紧，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那我让阿姨送一碗上来吧。"许慕白打了个电话。

  季母的动作很快，端了一碗锅里的粥上来了。进了房间，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只是动了动，并未出声，叹了口气，将粥递给许慕白后转身退出了房间，出去前还将房门给关上了。

  "我喂你吧。"许慕白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将粥吹至温热后送到了季遇礼嘴边。

  季遇礼没有拒绝，张嘴吃了下去，一双红透了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慕白，似乎只要他一眨眼许慕白就会消失。他仍然没有说话。

  "我这一生都在追求公平。"许慕白一边喂季遇礼一边说着话，"从小被霸凌，我希望能被公平对待，让他们不再霸凌我。"

  "一个男的喜欢另一个男的，我是一个同性恋，我希望得到公平，被社会接受。"

  "对恋爱的极高要求，我同样渴求公平，我不希望我的对象背叛我。"

  "正是因为我追求公平，所以我要求自己也要做到对他人的公平。可我刚刚说要离开你却对你一点也不公平。"

  "你追了我两年半，我一直拒绝你也不气馁。我却在你拒绝我一次之后就想着离开，这对你一点也不公平。"

  "所以我会追你两年半，给你当牛作马两年半缠着你，如果两年半之后我没法让你重新喜欢上我，我就离开你，不作你的眼中钉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许慕白舀起了最后一勺粥送进季遇礼口中，"对不起，惹你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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