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论生死
“遇礼。”
“嗯?”
“你见过别人离世吗?”许慕白看向车窗外。
“见过一次吧。但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季遇礼长长地嗯了一声,像是在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起一个开场白。
“咱家旁边的马婶家,你记得不?”季遇礼问。
“当然。”
“差不多在我八岁的时候吧,她老公,也就是我马叔,去世了。”季遇礼说,“我当时什么都不懂,看着那些送葬的人都在哭,我也跟着哭。我看马婶哭得直不起来身,我也学着不肯站起来,要人拖着走。结果我马婶不哭了,反倒来安慰我,让我别哭了。”
“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我也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要哭,在我看来,生死,好像没有特别的意义。”季遇礼继续说,“后来我算是明白了,死是天人永隔,是两个人再也碰不到面了。”
“嗯。”许慕白在心里想着其他的东西。这东西一直被忘记,可今天不得不摆到台面上来了。
“你觉得一对夫妻,有一方去世了,是去世的一方可怜,还是没去世的一方可怜?”许慕白问。
“没去世的一方吧。”季遇礼思索了一阵说,“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一个人度过,活了多久就要忍受多久的孤独与寂寞。有的时候还会睹物思人,回忆起以前的幸福时光,那又是一番折磨。”
许慕白点点头,将座椅往后调了调,长叹一口气,半躺着闭上了眼。
“怎么了?不舒服?”季遇礼朝许慕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点吧。我心里有点难受。”
“想到什么了?和我说说。”
“想到了人类和兽人的区别。”许慕白看着车顶,“你说兽人具备了人类的聪明才智,又具备了野兽的强健体魄,那兽人应该在千百万年的进化中淘汰人类。可现在却是兽人与人类并存。”
“你是想说寿命问题吗?”季遇礼听出了许慕白的隐语。
“是。兽人的寿命只有人类的四分之三。上帝很公平,拿走了你们四分之一的寿命,换来你们极佳的身体素质。”许慕白看向季遇礼,“像你这身肌肉,你不用像人类一样刻意锻炼就能拥有。”
“嗯……”季遇礼眼中也泛起了迷茫,“所以……我陪不了你一辈子。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先你一步离开人间。”
“是啊……”许慕白偏过了头,“怎么办啊……你走后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说不定我身体好点,要忍受二十多年没有你的日子啊……”
“嗯……”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人类和兽人结婚的例子那么少了。除了咱爸妈,我没见过哪位兽人和人类结婚的。在路上,连兽人和人类的情侣都少见。”
“对……人都很聪明,会趋利避害。忍受十多二十年的孤苦,算是折磨了。”季遇礼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那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吧。”
季遇礼深吸了一口气,尝试了几次才将心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你现在可以离开我。我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许慕白就看着季遇礼,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我好纠结,我舍不得你……所以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别说十年了,哪怕一天我都没有办法忍受。”
“这条路好难走啊。我和你的组合从一开始就和其他的人不同。我们都喜欢男人,这已经是小众了,我们又是兽人和人类的配对,是小众中的小众了。”许慕白抽了张纸擦了擦泪,“怎么办啊……为什么相爱这么难啊。”
季遇礼没有说话,选择权交给了许慕白。
许慕白说完后一直在哭,却没哭出声,只是泪水一直在流。
哭了约莫十几分钟,许慕白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是不是快到家了?”许慕白换了个话题,车窗外的景色早已变成郁郁葱葱的树林,走的也是泥巴路,路上颠簸的很。
“差不多吧,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嗯。”许慕白点点头,“停车。”
“啊……哦。”季遇礼没多问,靠在路边停下了车。
许慕白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坐在了季遇礼腿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季遇礼的脸。
“怎……?”季遇礼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慕白吻住了。
许慕白调低了季遇礼的座位,在季遇礼身上大肆扭动,用手摸,用腿蹭。
“慕白你怎么了?”季遇礼轻轻推开了许慕白,脸色涨得通红。
“想玩车真。”许慕白没在意季遇礼的拒绝,只是又将头埋在了季遇礼颈间,“别拒绝我……求你……”
“啊……?!”
“别管为什么了……”
“你……哼……”季遇礼对许慕白的这一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来吧……”许慕白在季遇礼耳朵旁低语。
季遇礼也不再克制,取下安全带,把许慕白压住了。
许慕白似乎好急切……
…………
“遇礼…………”
“好……好的……”
“遇礼……我不想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好不好。”许慕白环住了季遇礼的脖颈,脸贴着脸,在季遇礼耳边轻语。
“你慢点死……行不行?你多陪我几年……”许慕白的眼里又泛起了雾。
“嗯……嗯嗯……”季遇礼回答。
“你快说你爱我……呃哼……”
“我爱你。”季遇礼扶稳了许慕白的腰。
“我也爱你……我好爱……好爱你。”许慕白还是哭出了声,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机会离开。以后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准离开我。”季遇礼用一只手抓住了许慕白的手腕,用犬舌舔舐着许慕白的泪。
“嗯……嗯!”
…………
爱是什么呢?爱是唯一可以违反生物本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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