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生不如死


徐星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瞬间就被那人一把扯入了一处隐蔽的夹缝之中。

  她拼命挣扎,但那股力量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将她制住。

  徐星隐一时情急,一口咬在了捂住她的那只手上,那人疼得手一缩,才总算是松开了控制徐星隐的手。

  徐星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那人身材高大,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尽管对方遮得很严实,但徐星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阿……阿扬?”

  听见这声久违的“阿扬”,陆煦静静地站在徐星隐面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还是记忆中那样,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他,无论他变成何种模样。

  这样的认知,叫陆煦险些要忘了,他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阿扬。

  好在脸上的面具还带着几分寒凉之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从他父亲将屠刀对向镇南将军府时,他便已经失去了再拥抱眼前之人的机会。

  思及于此,陆煦敛了心头的万千感慨,微微颔首道。

  “太子妃。”

  冷淡而疏离的一句称呼,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徐星隐眸光一暗,也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从前。

  尴尬之余,两人之间唯余沉默。

  而此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星隐的肩膀。

  徐星隐一愣,再次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永宜?”徐星隐惊喜道。

  田甜手持长剑,一副仗剑天涯的侠女装扮,冲着徐星隐爽朗一笑。

  “许久不见,皎皎。”

  故人相逢,徐星隐也很开心,只是比起开心,眼下更多的还是不解。

  “你们为何会一同出现在此?”徐星隐问。

  自打田子涛恶行暴露后,田甜便撇去县主头衔,持剑远走天涯,打定了闯荡江湖的主意。

  至此,徐星隐再没在京城见过她。

  而陆煦,则是其父被延宁帝斩首后,按理说眼下陆煦应该仍在流放途中,绝不可能出现在京城。

  两个原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却在这样敏感的节点一同出现,徐星隐怎么想,都觉得此事绝非巧合。

  黑暗中,陆煦与田甜对视一眼,纷纷沉了脸色。

  最后,还是陆煦先开了口。

  “前些日子,我随官兵一道行至秦州地界时,才知父亲生前便已为我打点好了一切,并在秦州为我留下了可以保我性命的东西。带着那些东西,即便我去了流放之地,也可安稳一生。”

  徐星隐挑了挑眉,瞬间抓住了陆煦话中的关键。

  “既如此,你为何不走?”

  陆煦言简意赅,“因为良心不安。”

  徐星隐敏锐追问,“陆家木留给你的,是谁的罪证?”

  徐星隐一贯聪明,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所以陆煦并不惊讶,只点了点头,如实往下接话。

  “父亲留与我的,是安王的罪证,拿着这些东西,安王永远都会忌惮于我,保我平安。若有朝一日,安王能荣登大宝,或许,我还能借着当初父亲与他的情谊,重回朝堂。可……”

  陆煦说到这里时,沉默了许久,才略带哽咽的继续道。

  “若我为保命,将真相悉数掩埋,那未来……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还会踏上我们的老路。我记得,你曾说过,这世间便是有太多人为了一己之私,漠视他人性命,才会产生如此多妻离子散的悲剧。皎皎,我父亲错过,但我不想再错了。我更不希望,这世间还有如我一般身不由己做人棋子……”

  与所爱之人,隔着恨与怨的山海,终生难平。

  终此一生,都如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

  只是,后半句陆煦终究是没说出口,藏在心里的秘密,就该烂在心底才是。

  一旁的田甜叹了口气,接过陆煦的话继续道。

  “当时,我也正好在秦州,陆煦得知消息,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摆脱官兵,回到京城,将证据面呈给舅舅。陆煦要为父赎罪,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们便一路奔波回到了京城,岂料刚刚如今便听到了太子表哥弑父夺位的消息。我们发现事有蹊跷之时,便没敢入皇城,躲在外头正商量对策,便看东宫的马车自皇城里头出来了。我们知道太子表哥已然在安王手中,所以便猜到了里头是你,故而一路跟随至此。”

  徐星隐听至此处,总算是会心一笑,颇为感激地拍了拍田甜的手,由衷对两人说道。

  “谢谢你们,相信太子殿下和我。”

  “太子表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依着舅舅对他的溺爱,他若要那位置,舅舅只怕是二话不说就能去做太上皇,他又何苦做这等费力不讨好之事?”

  田甜又是爽朗一笑,说罢这话,又怅然地叹了口气。

  “说来,都是一家人,可安王……着实是皇室之耻!”

  徐星隐眸光暗了暗,压低了声音问道。

  “所以,安王究竟做了些什么?”

  田甜也不知该如何总结,索性便将那一包罪证全都塞到了徐星隐手中。

  “你自己看吧。”

  借着月色,徐星隐翻开了那一沓罪证,只见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安王近些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每一件罪行后都附有证据,详细而确凿,看得徐星隐心惊肉跳。

  不管是田子涛、陆家木、亦或是徐修竹,他们纵然罪行累累,可究其源头,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安王。

  证据瞧着虽是杂乱无章,但徐星隐略加思索,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串了起来。

  银针案、少女绑架案、江南贪墨案、将军府冤案、尼姑失踪案,桩桩件件,皆因安王的野心而起!

  一开始,安王借助江南布政使章子实之手之手,垄断盐运以此敛财,可后来才发现上下打点也需要耗费不少财力,而且钱财来路不明,总是容易被人察觉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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