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错过

又过了一个县城，洪灾的痕迹明显少了许多，地头偶尔也能看见支楞的玉米，没有抽穗，在本该收获的季节，剩个光杆挂着几片叶子迎风挺立着。就像洪灾后的难民，顽强又倔强。

  刘伯带着逃难的一行人风尘仆仆一路往东去。经历多日的奔波，都不免多了憔悴，路上不时的碰到衣衫褴褛投奔亲戚或者去往县城讨生活的人对他们投来不怀好意打量的目光，看着马车眼冒红光，等到了跟前好像才发现守着的人凶狠的目光，一番计较后又匆匆离去。

  过了长丰县城一天之后他们就放慢了脚步，坐车的还好，但是徒步的人经过连日来的行走，脚上早已磨出了水泡，睡觉前挤破，第二天又有新的水泡，到底走不快耽误了行程。

  两辆马车已经不问归属，谁走不动了谁坐，一连大半个月过去，马儿早已瘦了许多，更惶恐人了。带来的粮食也不敢放开吃，人多，即便熬成稀粥，这么久下来也下去了大半，剩下几袋粮食是他们活着人最后的底气。所以后面一路行来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寻找水源、野菜，田间地头能用的能吃的都是目标。

  九月的田野里虽然经过几波人的扫荡，在日头下还是不时能看到点绿意，虽然所剩无几，但更多的是给了人希望。阿欢等人每天都要亲眼目睹几拨人为了这点希望大打出手，虚弱的说不出话，就不说话，一拳打过去，如果对方不是倒下了，那另一方傻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挨打了，于是也不再保留那可怜的力气。

  兄妹七人也变了很多，除了瘦削，李来喜更加的内敛，王翠也少了咋咋呼呼，负责煮饭的王召娣每天都皱着眉发愁没吃的，天真的林小妹自从看见人打架许久没有起来，后面再说就是，“要是有饭吃就不会打架了”，而阿欢更是沉默，一天下来都说不了两句。当然武功没练了，虽然每逢休息都打坐，但是感觉收效甚微，空气中有种颓废的气息阿欢很不喜欢，每日里都要花很大力气去排除这种气息，但是到底比不修炼精神好些，所以每日里还是尽量练习。

  这场洪灾给阿欢留下的印象是：饥饿，苦难，没有良知的人。

  此时朝堂也不安生，西南发洪水请求赈灾的折子一连上了几道，洪灾波及地方广阔，犹以昌平，长丰等县城沿路严重，不仅颗粒无收死伤无数，希望减少各项税赋，盼早日赈灾！但是以前的燕王现在的皇帝都是留中不发。朝上众大臣吵成了一锅粥，真心为民或者想趁机浑水摸鱼的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把赈灾的名头捞着了，赈灾的重要，百姓的疾苦，哪一条都在朝上吵个半天都不能定下来！吵了两天，吵得不可开交时，龙椅上那个睡眼惺忪的人只说了句，“边关多年征战，国库亏空，哪位爱卿有办法赈灾？”

  没钱没粮，怎么赈灾？一干沽名钓誉想趁机捞一把的不免打了退堂鼓，剩了少数几个寒门士子也在犹豫。

  最后皇帝和蔼可亲的问一旁闭目假寐的谢阁老怎么办？

  还不等谢阁老回答，一时又点了出生世家家境优渥的谢云，又着户部拨钱粮一半，世家捐献钱粮一半，充实国库，用于赈灾，户部尚书全力配合，完了交代，“小谢爱卿啊，救济灾民看你的面子了，”不等世家反应过来，拍拍屁股，走了！

  新皇帝的面子没多大，但是谢家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世族之间相互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利益交缠颇深，更何况皇帝拿世家动刀子的档口，谢云的爹还是阁老？所以一边在心里骂着皇帝老奸巨猾，一边不等谢云游说，一个个的纷纷出粮出钱，所以不过两日，筹集的数目让户部的何宁安震惊，急急忙忙的上报皇帝世家准备的数量户部准备不出来啊！

  谁料皇帝不慌不忙挥挥手，酣畅淋漓的骂了尚书一顿，又说那户部就不拿了，让谢爱卿多准备点。

  等何尚书厚着脸皮传达圣意时，谢云淡定的拿出一份商人捐赠的名单请求封赏。何尚书这才知晓原来人家谢云早有准备！又拿起名单战战兢兢的给皇帝看去……一通下来感觉自己这个传话筒跑断了腿！

  据说皇帝听了户部尚书的回话，过了许久才自嘲，“世家到底是世家啊，寡人到底是多无能！”

  不过三天，所有钱粮准备妥当，谢云就轻车简从的出发了只带了少许亲信押送物资，世家和商人给的大部分为信用凭据，全国通用，可以沿途调用，省了押送少了来回调拨的费用。于是一边调拨，一边往地方而去。

  一过受灾的地方，就让亲信带了信物去当地的商户和世族家调粮，登记，调用官员施粥，大大缓解了地方上灾民斗殴的局面，减少了灾民死亡的数量，又着了衙役沿途搜集死尸，就地焚烧，自己带着人依旧前行往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谢云带人往西去，阿欢等人东去。

  两方人马不期然相遇，看着双方都有马车，奇怪的互相打量一番就都擦肩而过。在饿殍满地的时候竟然还有马车，还完好没有被打劫？双方都是一番惊奇！

  谢云不知，对面的马车里自己丢失的女儿正在修炼；阿欢不知，对面的马车里他亲爹正在想着到了地方赈灾的条款,于是父女二人就这样错过了！

  没多久，李来喜等人老远就看到冒着的浓烟，还以为走水了，细想又不可能，在荒地里走水也不影响什么。等派去查看的几个人回来，才知晓朝廷派了官员过来赈灾，在县城的周边都有施粥，冒得黑烟是焚烧尸体以防有疫病传染，平日里死气沉沉的路上，不时的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人们加快脚步往前面而去，只给人个希望，就突然有了很大的动力！

  正在车里打坐的阿欢感觉明显，最近每天夜里都是她值夜，然后上午是她在车里补眠的时间。今日忽然的练功就通畅了许多，那股她很不舒服的颓废气息也忽然的少了，经脉里连日微微有些收缩的经脉突然之间就扩展开来，有些收不住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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