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谋定而动，九天鬼主

寒冬终至，连日来总是氤氲在伶山谷上空的阴云已然消散，而天元仙祖的名号，也越发响亮。

  那日撞击少年的修士里，有半数人未归属天元旗下，因而更有说服力。

  经由此事，各地人族对于反抗兽族欺辱一事也有了更大的信心。

  而后日，便是大战之时！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从明日起，往后五日都是兽族大拔之日，而后日，将有一场暴雪来临，是最适合开拔兽族领地岚峰林之日！”

  兽族大拔，乃兽族人固定的筛选之日，是为筛选去冬眠的族群，以及整个冬日负责狩猎食物和巡逻领地的族群。

  冬眠是他们的本性，他们抗拒不了，而从人类军营学到的分工合作，很好的解决了他们冬眠容易遭袭的困境。

  人族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后日的开拔，而兽族，却热火朝天地准备大拔的舞台。

  岚峰林生有大片的冬季树种，密林茂盛，野兽密集，十分适合兽人族生存。

  兽人领地居于林间中心，后靠一道狭小山谷，那里是他们冬眠的地方，平日没什么族群进入，而今日，来往搬东西的高大兽人却特别多。

  一道足有两米高的强壮人影站在入口前方，犀利的金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干活的各个族群兽人，在大雪来临前，他们需要将冬眠需要的物资储备齐全。

  这时，身后一道呼唤远远传来，“狮珊、狮珊！”

  狮珊闻声回头，毛绒绒的脸上是未曾收敛的戾气，那是在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兽人才养成的气场。

  来人是兔族的兔念，身高才到狮珊腰部，身躯更是只比狮珊粗壮有力的四肢方大一些罢了。

  兔族虽然弱小，但速度比之大部分族群都占上乘，平日的工作就是跑腿，或送东西，或传话等。

  而她现下，就是来传话的。

  只是她跑的太急，最后一下直接一蹦而起，见狮珊转过身来时，被对方身上的气息吓了一跳，竟忘了控制力道，直接撞在了狮珊裸露在外的腹部上。

  紧实的腹部肌肉弹力却十足，直接将她弹飞了出去。

  好在兔念身子轻巧，顺势一个后空翻停了下来。

  狮珊这才开口，一口热气吹得嘴边长须颤个不停，“何事？”

  兔念擦了下不存在的虚汗，不敢直视狮珊，一直低垂着头，闻声紧了紧嗓子，才敢开口，“狮、狮珊姐，头儿有请。”

  头儿是他们兽人各族都认可的主，有两位，一位狮族，一位虎族，皆凭实力来领导兽族。

  平日他们会分开喊狮主和虎主，但若是有事相商，传话的兔族一般会直接说头儿。

  狮珊不解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如今大雪将至，除了大拔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冬眠物资，因而狮主派她来接管此事时，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尽快，其他事不用管。

  怎么才一天不到就把她喊走了？

  兔念连忙摇头，她就一个传话的，哪敢深究，不过在狮珊临走前，她还是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狮珊姐，人族来人了……”

  她没见过来的人是谁，但是气味很浓，而且她亲眼看见狮主将人带进了往日用来议事的山洞里。

  狮珊闻言更是困惑，当下也不敢再耽搁，直接往前一扑，一声仰天呕吼后直接变成了原型，一头金灿灿的母狮。

  有力的后肢一蹬地面，便如一阵风般往前卷去，刮起的尘埃呛得兔念忍不住闭眼捂嘴。

  待尘烟散去，狮珊已然没了影子，兔念不免感慨狮珊真不愧是凭自己的实力混上小首领的母狮。

  狮珊走了，被监督的众兽人面面相觑后，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干活。

  在兽族，不干活就没饭吃，首领会允许他们自己出去狩猎，但狩猎得来的猎物要将一半上交，以作后备物资储备。

  若是食素的族群倒还好，但若是食肉的族群，除非能像狮虎等有力量的族群，不然弱小的族群狩猎的食物都不足以他们填饱肚子的。

  因而，最好是为族群干活，干得越多，得到的食物也就越多，也因此，搬东西的族群里，大多是一些比较弱小的族群，其中还有一些食素族群。

  食素族群干活，一是为食物，二是为求庇护，如若不然，他们要么死在人类之手，要么被食肉兽人当成猎物狩猎。

  此时，兽族平日用来议事的大山洞里，狮族首领狮章和虎族首虎壮正在主位上互相打着眼色，其下两旁是各族小首领，以狮虎两族为首。

  不过狮珊还未到来，因此狮族那边的小首领之位是空着的。

  而其中间摆放这一把粗糙的木凳，说是木凳，其实就是一个树墩，兽人大多皮糙肉厚，便是没有刮平的树墩都坐的，于人族而言却有些扎人。

  但一身黑袍裹身的人影只是看了一眼，就大大方方落了座，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狮主、虎主，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狮虎二位首领胡须猛地一颤，又一次看向了手中的树皮。

  对方许是特意调查过他们，人族向来书信是以纸张书就，而这人却拿了一树皮来书写，可见是知道他们兽族没有人族那些手艺，特意为之。

  却在这时，一只母狮突然闯了进来，呲得一声岔开四肢止了速，狮口微张，露出嘹亮的尖牙，呼出的气息沉重，似压着怒火。

  一时间，连狮虎二人都愣了神，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对一口吞了。

  倒是那人族，坐在木凳上直接挪了个向，看到母狮那身金灿灿的毛发后，突然轻笑一声，饶有兴致道：“素闻狮族有一旁支，乃罕见的金毛狮族，其族群母狮毛色比之雄雄性更为美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真是让在下大饱眼福。”

  狮虎二人方回神，“狮珊你来了，先坐下。”

  狮珊金色眸子冷冷扫了一眼黑袍人，方对着主位屈膝行了一礼，而后慢悠悠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还特意绕着黑袍人走了一圈，其意味不言而喻。

  下马威给足了，狮珊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形姿态。

  但说是人形，除了直立姿态像人类之外，其他各方面都跟人类不沾边，硬要说的话，不过是由四肢行走变成了后肢直立行走。

  无论是面部，还是四肢，都保持着野兽的模样。

  只是身上多了由兽皮而成的“衣服”，如人类一般遮住重要部位。

  “狮主，何事相商？”

  狮章将手中树皮递给了狮珊，“你先看看。”

  狮珊熟稔接过，其他人没有任何意见，连虎壮都习以为常，可见狮珊在兽族中的地位。

  黑袍人不由多看了狮珊一眼。

  树皮上书写之言只有短短两句，却直看得狮珊眼冒火光，直接一狮掌拍碎了旁边简陋的案几，对着黑袍人怒吼一声，“吼——人类，痴心妄想！”

  但也没其他动作，即便她厌憎人类，可既两位首领都没将人撕成碎片，也就说明了在考虑和这人合作的事情，她也只是气极罢了。

  对于狮珊的暴脾气，众兽人深有体会，也习以为常，不如说，只有狮珊敢当着二位首领之面大发雷霆，他们也乐得自在。

  狮章捏了捏鼻梁，冲狮珊摆摆手，“好了好了，狮珊你且说说，怎么个意思？”

  狮珊非是空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兽人，闻声盯视着黑袍人，冷哼问道：“人类，你的消息有几成是真？！”

  黑袍人从头到尾都没被吓到过，依旧淡定自若，闻言自信道：“百分百。”

  “这……”其他兽人虽没地位得看那树皮，可看首领和狮珊都如此郑重，也知定是不得了的消息，眼下见这人类如此肯定，心下也道不好。

  “头儿，你们的意见呢？”

  虽这么问，狮珊还是多插了句话，“倾我兽族之力，不定会败！”

  闻言，黑袍人突然笑了，手指一抬，指向狮珊旁边碎裂的案几，随即噗得一声，案几凭空起火，眨眼就烧了个精光。

  即便是两位首领和狮珊这种淌过血海兽人，也被这一下惊得从座位上一蹦而起，远离了那火。

  满意看着兽人们不可置信的神态，黑袍人平淡笑道：“何如？”

  莫说兽人，便是人类都怕火，对方这凭空点火的一手让他们忌惮，狮珊再是不满，此时也没再发表傲气之言。

  狮虎二人见状，心知这合作是跑不了了，但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便先发制人道：“合作可以，不过你要如何保证我族存续？还有你提到的要求，准备让我族如何相帮？”

  黑袍人依旧成竹在胸，“二位首领可曾听过弱肉强食的道理？兽族如今繁盛过甚，已然到了天地不容其生存的地步，既如此，何不自主筛出一些？”

  “至于我的要求……听闻兽族中有一批奴隶，乃半兽人，不若首领带我去看看？”

  “不行！我兽族非那自私自利的人类，怎能做那抛弃族人之举！”第一个不同意的狮珊。

  有了狮珊带头，其他自知可能会被丢下的各族小首领们纷纷附和，“是啊，头儿，虽有弱小族群，可他们从未背叛过族群，不能这么对他们！”

  “头儿，请三思啊！”

  激进者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黑袍人，“这个人族不怀好意！定是来离间我族的！头儿，让我们杀了他！”

  狮虎二人十分为难，一方面这人族所言在理，另一方面，舍弃族人之事他们万万不愿，“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黑袍人摊手，“我不救无用弱小者。”

  此言一出，满堂静默。

  突然，狮珊啪得直接跪下，“头儿！”

  “头儿！若不得不如此，狮珊请愿留下，护我族群！”

  这下反倒是狮章不愿了，“不行！狮珊你乃我族难得的勇士！怎能于此憋屈丧命！”

  狮珊拒不退让，“头儿，狮珊一身勇猛，是为护我族群！”

  狮章怒瞪了她一眼，却又无言以对。

  黑袍人突然起身上前，蹲在狮珊身旁，“我欣赏你的勇气，既如此，我可以为尔等留下的族群布一阵法，至于能不能活，端看你们自己了。”

  议事散后，小首领们各个黑沉着脸回到了族群，将今日之事传达下去。

  果不其然，今日之事在兽族引起了骚乱，可无论他们愿是不愿，筛出的弱小族群还是被留下了，强壮的兽人将他们驱赶进了用来冬眠的峡谷里，并丢下了足够的物资后，一个黑袍裹身的人族在附近忙活了半晌，布下了所谓的阵法。

  “狮珊，你当真不跟我们走？！”狮章还是不愿失去狮珊这位勇士，临走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狮珊对着他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往峡谷内而去，其后跟着自愿追随她的狮虎族人。

  狮章无奈长叹，失落的回到了准备离开的族群中去。

  虎壮拍了拍他的肩，叹道：“狮珊是个好样的！”

  狮章摇摇头，不愿多言。

  黑袍人带走了兽族中最强盛的族人，和数量不多的半兽人奴隶，只留下弱小没什么战斗力的族群，数量超兽族总数一半以上。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等人族修士到来时，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也在所难免，只有坐镇后方的天元得知兽族情况后愁眉不展。

  又一次百年后，人族渐渐有了门派之况，被众人尊敬的天元仙祖开创了九幽三鉴，专门处理人修各门派之间的矛盾。

  同时，自称九天鬼主的鬼修突然闹出了名堂，不知何时起，竟集结了万数以上的鬼修们，鬼修无形，却可杀人不见血。

  既能如魔般扰乱其心智，还能在其其死后诱惑其修炼成鬼修。

  换言之，只要有死人，鬼族就会逐渐增加，九天鬼族一势，可比肩人修。

  依旧一副少年面容的天元看着手下传上来的消息沉默无言。

  莫不是真如玄阴所说，即便不是魔，也会有其他，就如这九天鬼族。

  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待人修察觉到时，已然到了轻易不能撼动的地步。

  他不由仰头，欲要透过瓦砾去看看那天。

  九天啊……这是在告诫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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