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终于要死了,太好了
沣水之下。
河床上堆积着累累白骨,沣水之前为何会沸腾,也是因为魔域之民的怨气。
此刻因为时厌的到来,它们感受到了小魔君的气息,也逐渐安静下来。
时厌坐在河底,掰断了自己的左臂插进河床深处。
左臂离体,自然化成了一道石柱,石柱上还刻着安魂符。
“魔域的子民,我以魔君的身份向你们立誓。你们遭受的苦难皆会消失,一切的罪责由我一人来承担。”
“我会许你们新生,向着阳光与自由。”
魔域的人,在黑暗之中生活了太久。
他们是时候结束这场苦难,也该生活在日光之下了。
平静的河水在时厌说完这句话后,开始围着时厌打转,温暖而舒适的水温裹挟着时厌身上的每一寸,为她洗去血污。
残存在骨头之中的魔气也被牵扯而出,填补上时厌受伤的身躯。
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和君主告别。
做完这一切,时厌已经累的走不动了。
她从水里爬出来,这次特意挑了个没人的地方,算好了方位后继续前行。
还有一处,她必须要去。
灵泉村。
此时的灵泉村早已成为了附近城镇打卡圣地,谁人都知这里被山神祝福,又被神明降下福泽。
那口灵泉就是最大的证明。
时厌来到这里时,已然是黄昏时分。
日光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了层金粉。
灵泉村口的灵泉还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水,只是那水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灵气。
这时,有两个穿着光鲜的男女提着一个空竹篓从旁边的小道上下来。
女子走在前面,似乎在生气,边走嘴里边说着什么再也不来的话。
仔细一听,竟和她也有关。
“不是说这山上有山神吗,怎么我们去求了这么多遍也没见山神显灵,该不会是诓骗我们呢吧。”
“娘子你消消气,这求神需得心诚机缘到,咱们现在就差一丝机缘,这次咱们可是算好了时机肯定能行的。”
“哼,我看你就是被骗了,要是这次不成,我定要派人来拆了她的山神庙!”
时厌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此时若有人路过,定要把她当成女鬼了。
“山上的山神庙还留着吗?”
如今居然还有人在拜?
她之前也偶尔能听到有人求愿的声音,不是太过分的也都会施个法满足一下。
不曾想到现在百来年过去了,还有人在拜山神。
“你……”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树上响起,拉回时厌的神思。
时厌抬头看去,只见她头顶的大树上,蹲着一个穿着破烂,手中拿着一把破口镰刀的少年。
少年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大了不知多少,耷拉在树枝和身上撑也撑不起来。
“你是山神,是吗?”
少年的语气并非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他从树上跳下来,却因为身子太虚弱,直接跪倒在地,趴在时厌正对面。
“杀了我,我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杀了我!求求您!”
他神态激动,若非跳下来时磕到了膝盖,此刻怕是要上来抓着时厌摇晃了。
“你是刘村长的小儿子?”时厌打量着他,依稀能认出一些。
他如今瘦的变了模样,看上去十分苍老,和皮儿妖时也不同了。
一听时厌还记得,小刘少年急忙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是我,是我,求神仙收回神力。我只想和家人一起死去,我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
他活了近两百年,家人朋友全都一一死去。
唯他一人还活着。
吞金,割喉,跳崖,任何方法他都用过,但都没有用。
他依旧可以复生活下来。
这百年时光,他也去不了远方,只守着灵泉村这片土地。
还被这里的村民当做怪物驱赶。
如今的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和人正面交流过了。
他曾经一度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但也受到了村民的关注,他们给他水和食物。
也逐渐有孩童与他玩乐,可直到那些孩童渐渐长大,知道他的身份后都离他远去。
他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再度破灭。
时厌看着他手中的镰刀,带着厚厚的血渍。
看来他试用过很多次了。
“神力一旦收回,你会在瞬间死亡,这世间没什么你留恋的吗?”
“我可以赠你金银,许你去世间游历,教你傍身之术。若你想入仙道,我亦可教你仙术。”
时厌能看得出来,他有生的希望。
小刘少年跪在地上,骨头都嘎嘣作响。
他沉默片刻,随即流着泪摇头:“山神大人,我早无留恋,只求一死。”
脸上并无几两肉,因此少年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求大人,送我往生,得见家人。”
闻言,时厌也不好再拒绝他。
他有生的希望,却没有对生的渴望。
时厌上前一步,手搭在他的炉顶,将早年岑温赐给他的一道神力抽离出来。
神力剥离的瞬间,小刘少年在呼吸之间变得苍老无比,头上的发丝一簇簇的掉落。
到了最后,只剩下零星几根白发,和满头的老年斑与皱纹。
看着自己苍老如同树皮的皮肤,少年开心的笑了,笑声爽朗,还似往日那个少年。
“多谢山神大人。”
他虔诚的跪地磕头,身形一寸寸的消散,化入风中。
直到消失不见,一道金色愿力从天边降下,落入时厌眉心内。
时厌感受到了人们对她许下的愿望,和对原本对生活美好的期盼。
山上的山神庙再次金光大盛,异常的情形更是吸引了灵泉村村民的注意。
“山神显灵了!”
“山神大人请庇佑我们!”
“山神大人显灵了!天佑我灵泉村!”
在村民们没看到的角落里,时厌顺着灵泉跳进了岑温的封印里。
封印之下,是一处密闭空间。
这里连接着上面的泉水,到处都是小水洼滴滴答答作响。
时厌用灵力照亮周围,隐约看到空间里有一处石台,台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那盒子里,装的是岑温从她体内剥离出的魔胎。
时厌走到盒子跟前,伸手覆在上面。
魔胎感受到时厌的到来,异常的抖动着,却牵引了周围封印的禁制。
“兜兜乖,睡一觉,很快就会好了。”
时厌安抚着盒中魔胎,见他安静下来后才放松。
此刻的时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鬼兜兜被她踹了一脚就来认妈,自然是因为他本就是时厌的一部分。
鬼兜兜只用一脚,就认出了时厌。
可时厌当时却什么都不知道,压根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
时厌坐在石台的座椅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了,双眼也没由来的沉重,连睁开都格外费劲。
“啊,我终于要死了……”
人果然到了临死之时,之前想不通的事情都一一解开。
怪不得当初那洞穴之中有人穿着长悬宗的弟子服死去,还有那个看不到讯息的弟子铃。
原来那个她害怕冒犯的前辈,就是她自己。
原来看不到的讯息是因为,那是长悬宗的第一颗弟子铃。
专属于宗主的弟子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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