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红汤


那个竞争者也是他的舍友,兼铁哥们。我记得当时他说,是为了以后给我更高的生活品味,才会初次下策。

  但毕业后,他还是没能拿到国企银行的工作职位,应聘到了私人银行支行工作,今年刚刚提了三支行的副行长。

  “沛珊,我求求你,你原谅我吧,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会看着我死不管我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现在得了病,更不能没有我,你就回到我身边吧,我还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沛珊?”

  “你先下来好不好?你下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说。

  “我不,我就不下去,除非你告诉我,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你原谅我了,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一位女民警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不管他说什么,你先答应他,不要刺激他,等他下来,一切等他下来再商量。”见我还在犹豫,女民警冲张开大声说:“她答应了,她说她原谅你了,你不要激动,你先下来,千万别激动啊。”

  张开问我:“真的吗沛珊?你真的原谅我啦?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

  我点点头。

  两个警察试探性的慢慢挪上前,张开马上厉声阻止了他们,“你们别动,让沛珊来,让沛珊来我就相信。”张开让我走上前拉他下来。女民警用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对我点点头。折腾了这一路,我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痛。站在男生公寓楼顶的风口上,我的头也有点晕乎乎的,两条有些水肿的腿起步还有点困难。我给了雪漫一个肯定的眼神,“雪漫,扶我过去。”雪漫把我扶过去。我伸出双手,“张开,下来吧。”

  “沛珊,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张开开心的跳下来。

  几乎是同时,我两条腿发软,晕倒在雪漫怀里。“沛珊姐,沛珊姐,沛……”雪漫的声音好像被风吹远了,我渐渐听不到了……

  耳朵再次恢复听觉的时候,窗外燃烧着绚烂的晚云。

  “沛珊姐,你醒啦?”雪漫粉色的高级护士服映入我的眼帘,她拿着一瓶药水走过来,把输液架吊着的空药水瓶换掉。苏夏放下手机,走过来给我把我扎着针的手下放着的暖水袋换了袋热的,重新给我掖掖被子,关切的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谢谢你们。”我冲她们笑笑。

  “张大哥刚离开,他说你一醒来就让我给他打电话,沛珊姐,这个电话我要不要打啊?”雪漫的话刚说完,病房的门就打开了,张开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苏夏站起身,给了雪漫一个眼神,雪漫用疑问的眼神看看我,意思是问我,需不需要她们留下来?我还没回应雪漫,雪漫就被苏夏拉着胳膊拽走了。

  走到门口,苏夏回头看看我和张开,对我说:“沛珊,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很需要一个体己的人,我们大家都相信,你老公是真心悔过,真心想和你过下去的。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吧,我和雪漫先出去了。”

  “体己的人?”苏夏是指张开吗?“我们大家都相信?”这是说所有看到直播的人吗?这里应该不包括婆婆的吧。

  一想到婆婆,那样的家,我是真心不想回去。

  从前那样难为了别人,也难为了自己的日子,我也是真心不想再过一天,不,是一分钟、一秒钟我都不想再过那样令人窒息的日子。在大学男生公寓楼顶上,只是为了安顿他的情绪。现在看着坐在我病床边的张开,我只感觉,我和他中间隔了千山万水,已经不可能跨越。

  “我……”

  我刚一张口,他就打断了我的话,“老婆,我已经去问过刘医师了,他说,下个月复查后,你就可以先回家养着,每月按时来化疗,以后,你每个月化疗我都会陪你一起来的。”张开为我拨开沾在额头上的头发,温柔抚着我的脸,我转一下脸,躲开他的手,“不要这么叫我了,我们有术前协议的,现在我肚子里已经没有你们张家的孩子了,我也做了双乳切除手术,是一个残缺的女人,我李沛珊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你还是找个时间,把离婚协议书带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离婚,只想开始新生活。”

  听到我这样说,张开又激动起来,“术前协议不作数的,而且,我们张家也没有出手术费啊,是绿慈援助基金援助了你的一切费用,所以,术前协议无效。当初,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听我妈的话,我不该和我妈一起逼你签那个破协议,不该不陪你度过那段最难过的时间,不该喝多了酒就和钱珍妮发生关系,更不该发酒疯动手打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全听你的好不好?我全听你的。老婆,我还是爱你的,你要相信我啊。我不能跟你离婚啊。”

  他抓起我没扎输液针的左手,俯下身,让他的胸口一下一下撞在我的拳头上。

  “老婆,我知道你还恨我,你多打我几下,出出气,我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你不要跟我离婚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的好老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张开,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两个不可能了,你就别再胡闹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就像龙卷风席卷了一座城池,就算这座城池重新建造,也不可能是当初那座城池了,因为有很多东西不可能重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都好好静一静吧,好吗?你走吧,等你冷静下来,带离婚协议书来,你妈的条件,我都答应。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负担任何的费用,我也不要你家的一砖一瓦一毛钱,我们阳关道、独木桥,各过各的生活。”

  “可是?”

  “不要可是了,张开,你走吧,回家去和你妈说清楚我的意思,要不然你妈看到新闻,又要闹到医院来。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和她吵架。我也不想再见到她。我也求求你了,看在一个病人的份上,你赶紧走吧。”

  婆婆和小姑子张韵要是看到了那个直播,不知道又要咋样折腾我,我现在真的好累,现在真的巴不得和张开离婚,离她们远远的。

  不过,一直到第二天,婆婆和小姑子张韵都没有出现。

  是她们没看到那个新闻吗?还是张开及时的拦截了她们的质问行动。凭我对婆婆的了解,她儿子做出了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且,是为了我这样一个病怏怏的残缺的女人。她怎么还能在家坐着烤暖器片?怎么还能安心上老年合唱团哆啦咪发?怎么可能不冲到医院来把我扯下病床,往上倒十八代大骂一顿?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这太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了。

  之后的七八天,张开都没有出现,大约半个月后,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张开吃安眠药自杀了,现在就躺在急救室等待洗胃……天哪,怎么回事?

  告诉我这件事的,是苏夏,一如既往的镇定的脸,口气急促的讲着事态的严重性。“沛珊姐,这次真的闹出人命来啦,你快去看看他吧,看来张大哥是真的还爱你呢。”雪漫在旁边说。

  张开吃安眠药自杀?难道张开真的回心转意了吗?以死来逼我不要离婚?以死来证明,他是真的还爱我?张开怎么会做出这样钻牛角尖的事情,他是不是疯了啊,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被他吃安眠药自杀这件事震撼到了,不论到了任何时候,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呢?我竟然很生气。

  急诊室门口坐着许久未见的公公、婆婆、小姑子张韵。婆婆看见我,就冲上来,结结实实、响响亮亮地扇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把我扇的摔到地上去。公公赶紧拦住发疯的婆婆,“老婆子啊,这里可是医院,你快别闹了,我相信这件事跟沛珊没关系的,沛珊要是知道,一定会阻止的,沛珊应该是不知情的。沛珊手术没多久,你不要动不动就对她动手。”

  “不知情?我儿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李沛珊怂恿我儿子自杀的,肯定是她这个怪物。”婆婆也不管是不是医院了,扯开嗓门吼起来。“现在她变成怪物啦,害怕以后没男人要她养活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怂恿我儿子不要跟她离婚,接她回家。还让我儿子犯糊涂,又去跳楼,又吃安眠药的。这个女人的心真是比毒蛇还毒几千倍呀,大家都来看看呀,这个女人的心真是坏透了呀,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张家呀……哎呀呀……”索性,婆婆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叫骂。

  “请你安静点,这里是医院,有什么怨气回家撒去,别在这里打滚撒泼打扰病人们养病。”护士长走过来说。护士长长着一张“冰山脸”,从我住进医院开始,就从来没见她笑过。我的直觉,护士长应该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她对自己的职业,应该有一种严谨的态度。并且,在医院工作久了,她对生命有一种敬畏。

  路过婆婆的家属、病人、医生护士,都绕着道走,有的捂着嘴悄悄说着什么,怪异的眼神打量在婆婆身上,远远走开。只有少数的人围观过来。

  公公从地上拽起婆婆,一边帮她拍打腿上的土,一边低低厉声说:“快别闹了你呀,丢人现眼的,咱儿子还在里面抢救呢,你就不知道在嘴上积点德呀?”

  “大爷大妈,沛珊姐真的是不知情的,我刚刚才告诉沛珊姐张大哥的事情,沛珊姐是才知道的,你们都误会沛珊姐了。”雪漫扶起我,坐在休息椅上,我的伤口带动我浑身脆弱的神经,痛的我只能用力抠紧椅子扶手,头上的汗顺着太阳穴、眉头、眼睛、脸颊,流到下巴,往膝盖上滴。

  我这股痛觉还没缓解,小姑子就豹子一样朝我扑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婆婆的身边拉拽。嘴里哇啦哇啦骂着,“你这贱坯子,咋挑拨我侄儿的,啊?看看我侄儿为了你都拿命威胁我哥跟我嫂子啦,你的贱命不行了,你也要害死我侄儿是不是呀?恩?我们张家到底欠你什么啦呀,你要这样害我们张家,害我哥跟我嫂子?你都这个鬼样子了,变成丑陋的怪物啦,你还阴魂不散,缠着我那心软的侄儿。李沛珊呀李沛珊,你这女人的心怎么就这样坏呀,简直坏透啦!”

  “哎呀,你放手,我沛珊姐还病着呢,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快放手呀,哎呀……”雪漫力气小,拉不住小姑子,被小姑子甩开。

  护士长力气大,一下就把小姑子张韵拽着我头发的手掰开,撕扯我衣服的手拿开,把小姑子推开,把我护到她的怀里,“这个世上野蛮撒泼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两个这样极品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这里是医院,李沛珊是我的病人,我不准你们在我的眼皮子低下,这样侮辱和殴打我的病人,如果你们再这样,我立刻拨打110。”

  “你打呀,你打,你吓唬谁呢你,你这号人我张韵见得多了,我还怕你?这女人都这样了,还缠着我侄儿,让我侄儿都吃安眠药威胁我哥嫂把她接回家去,这女人简直太不要脸啦。儿子都生不出来,现在还变成这个鬼样子,怪物,还想赖着我们张家,想都别想!不过也是啊,除了我那心软的侄儿,哪个男人还要她呀。”张韵的嘴还喋喋不休,恶语相加。

  我痛的说不出话来,更没力气招架,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一次痛,身痛,心痛,骨头痛,每一个细胞都痛。我对这段婚姻,真的是精疲力尽,厌恶至极,即便是张开以死相逼,我都不肯再回去那个家的。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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