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只道当年

游殊关很快确认并沟通到了那位对鲛珠需求的神秘客户，还拿到了首笔定金。

那客户十分通情达理，愿意给望为几天筹备的时间，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为难人，所以并没有多番催促。

望为决定先把自己的事做了，再去海界找那劳什子鲛珠还债。她问游殊关借了本方外传说，就去了之前买木料的地方，将全款交给了木料店那个负责人。

木料被人送到了望为暂住的客栈房间，伯赏淼睁大双眼，表情和望为听到他提出造神龛一样惊诧。

“你、你哪来的钱买金丝楠？！”他捧烛台小心凑近，被那上好金丝楠上的流光溢彩迷了眼。

“没什么，就是接了个活。”望为没展开说，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伯赏淼本来也没理由帮她做，现在神龛和神像的雕刻还需要他相助，已经足够了。

伯赏淼一脸怀疑，左看右看都没发现望为的任何端倪，忍不住道：“什么活这么赚？我在凡界徘徊百年，才攒了些许日常花销，买了一处宅子，其余多得也都给你了。总共算下来都没这几块……木头值钱！你、你这真是下血本了！”

望为轻轻哼了几声，算是回应。

既然是道歉，必然要拿出诚意来。什么金砖银币，此时霍逢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力而为。

天神对凡俗的欲望本就是浅之又浅，特别是祂们这样天生神，更是没经历过凡人为钱所困的日子，自是不能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伯赏淼经历过一些，不过他却是心怀大爱的类型，有点钱也都散尽了，他会主动去帮一些比他更需要钱的凡人。

他曾在一处偏僻村落落脚近百年，假装自己是私塾先生，教授村里的人们，特别是孩子们识字。

本来这件事难以进行，毕竟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绝对不会考虑生计以外的事。

可是伯赏淼却执意坚持。他在凡界漫无目的游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教人读书识字，自己做一位合格的老师。

既然决定了，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或许是伯赏氏的人都有性格执拗的特点，他用神力改变了整个村落的命格，未来百年都没有遭受到任何天灾。

他只能改百年了，再多发功，怕是自己的位置也会暴露在天宫的搜寻之下。

伯赏淼如愿以偿，做了全村人的老师，自从他的到来，村民们的命运也被悄然改变，成为了后来传说中的长寿村。村里的年轻人也让村子发展得愈来愈好，他也逐渐在凡界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不是第一次做老师，也不是第一次做木工。

看着望为在一旁捣鼓那块有些分量的金丝楠，自己突然回忆起自己当年授课的日子。

曾经他把自己的关爱给了很多人，却唯独对自己的小女儿不够关怀。现在时间虽短，却也是一个恰好的弥补机会。

伯赏淼拿出自己买的木工活所需的工具，还有提前准备好的神龛图纸。拿着外面的普通木头做示范，二人先是刻了些简单的东西，再由简变难。

望为学东西倒是很快，只不过在用金丝楠试刻的时候，频频出错。雕出来的霍逢神像，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捧起神龛的图纸，看着伯赏淼手中逐渐有形的神龛，一时间有些泄气。于是，开始在另一张白纸面前发呆。

伯赏淼抬头，问：“怎么了？”她才缓缓把头转向他，犹豫道：“我不会画画。”

伯赏淼微微一笑，上前：“傻孩子，你雕刻霍逢的神像还需要图纸吗？你们在一块经历了那么多事，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样子吗？雕刻，重要的是凭心而动，若是全靠图纸，岂不是消磨了灵性？”

望为当即反驳了被说傻的话，继续锯木头。

烛火照彻整个房间，将人影拉长，今夜无风，人影笔挺的映在窗纸上。

望为拿起刀，静下心来，拿起差不多大小的木头动手了。

“呲——”

很好，刚开始就见血了。

金丝楠木的手感不如随手从后院捡来的柴火棒子好雕……望为内心默默吐槽。随后开始纠结起来，沾了血的神像，还灵吗？

本来还想继续的，可不知怎的，那块金丝楠许是沾了她的血，木缝间开始长出一种未知植株的幼芽。

望为叹了口气，还是换了一块木料继续。

看她情绪依旧不太高，伯赏淼拿着神龛雏形坐到了她的身边，开始讲述起了他曾经在凡界的种种经历。

分散了望为内心的顾虑，她的手法也逐渐娴熟起来。

“天上的日子于为父而言，太过压抑了，最初却也为了家族之名不得不忍。”伯赏淼感慨起当年，“上次的信你也看了，你母神和为父之间本来存在的真情，却被家族和天界的计划所打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说着，他从空间储物囊里拿出了两坛酒，递给望为一坛，自己仰头饮下一口，道：“我们所有人都被君偕的计划给操控了，明明我和你母亲是在凡界正常相遇、相知、相爱的！直到我们孕育出你，君偕才说了他的计划——你应该知道了罢。”

望为点头，她就是那个计划的亲历者，岂会不知？

她的身体是承载魔神之力的唯一容器，她就是为此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你的母神，其实很想关心你。只是碍于各种各样复杂的关系，她知道真相后就没给过谁好脸色了……”

望为用意念操纵酒坛子和伯赏淼象征性碰了碰，随后也仰头灌了一口。气氛到了，总是得做些什么。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根本不会喝酒这件事。

从伯赏淼的回忆里，她知道了母神莫无音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而且，伯赏淼评价，望为算是很全面的遗传到了这一点。

我？望为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微醺的脑袋。

“真的！你小时候也喜欢恶作剧捉弄人玩罢？你母神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的。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被捉弄过好多次，而我傻傻的都当真了！”伯赏淼回忆时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有一点！你们母女俩从来都不吃亏的，有人做的过分了，她下手也绝对不心慈手软，这点你们简直如出一辙！”

听到这里，望为也笑了。

曾经怀疑过自己身份的真实性，这会儿绝对是搞清楚了。

“但是，天下谁人能接受这种欺骗呢？君偕说，我当初偷溜下界，正是他棋局中的第一步。结缘她则是第二步。”他长叹一口气，四周突然陷入了死寂。

“那……你们是怎么结缘的？”

嗐，本不想开这个口，她的好奇心真没那么强！

可是看到伯赏淼再用一种“期待提问”的眼神看着她，她还是松了口。

看在他手中精美的神龛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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