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看见自己
……
泯灭之海,霓华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刚用灵剑捅死的妖兵,忽然之间化成了一道灰烬,然后又出现了在原来的地方。
她往旁边看去,左边的刚被席延用妖力给杀死的妖兵被钉在了地面上,身上有好几个血骷髅,妖兵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
右边的妖兵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却还要执着兵器厮杀。
他们这样的杀法,杀是杀不死的这些妖兵的。反正他们妖兵都已经是死去的亡魂,再怎么杀也不过就是多死了几遍。
这里肯定有灵力源提供给这些死后的魂魄,让他们守护在泯灭之海。
这些看不见的神秘的灵力,甚至连接着妖界的地脉。
霓华稍稍的恢复了点精神气,磕了几个丹药,接了个阵法拖住了他们,她准备带着席延绕过他们逃跑的时候,碰到了一层结界,她伸手触碰着结界,感受到结界磅礴的灵力,她拿出了传送符。
席延拽着她的手一紧,霓华回过头去,看到了妖兵们眼睛发红,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霓华手抖了一下,面对不同等级的传送要对应相应规格的传送符,天极的传送符,她只剩下了一张。
她总不能抛下席延走掉,她默默的吐槽着这狗血的修仙界就不能开个挂,而符箓只能一人一张的使用,于是她默默的把传送服给收好。
妖兵像磕了鸡血一样,虚弱的席延疲惫的带着霓华退回了海上,到了海上之后,妖兵又自动的回到了原位,用眼神瞪着他们。
他们一旦上岸,就会遇到这些魂兵喊打喊杀,每次妖兵的台词都不一样,但是他们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霓华揉了揉太阳穴,漂在海上,后知后觉的问道,“我师傅呢?”
有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告诉她,泯灭之海离着妖界的地宫甚远,跨越了大半个妖界,这么短时间内,席延不可能独自的过来。她师傅该不会来了之后又把她扔了吧?
霓华往结界外头看过去。
席延说,“师傅他帮你算了一卦,此处有你的机缘。”
霓华握着席延的手一紧,虽然师傅是大乘期,已经很接近天道了,但是她跟了师傅这么久,没听说过师傅会算卦呀……
该不会被他那个该死的友人影响了吧?
一听就不是很靠谱。
她的命真苦。
而事实上,在结界的外头,司空枕看着天上翻滚的云层,心头也在不安,不远处,后头赶过来的剑一看着那隐隐闪动着光芒的结界,拿着卦象算了半天。
他们不能出手。
如果大能跨过结界,毕定为妖界感知,再怎么压制也会将气息泄露,尤其是妖王还发了疯的情况下,到时候很容易引起了修仙界对妖界宣战,妖界和修仙界表面上的和平共处了接近百年,如若贸然宣战,后果不堪想象。
老道人剑一拿着卦转了一圈,“你放心吧,你这徒弟命大的很。”
“我送给我徒弟传送符是用了我一滴精血所绘制的空白之地,会自动传送到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竟是此处。”司空枕叹息了一声。
海浪上崛起的风浪仿佛是野兽般的怒吼,风声变成了清脆的鸣笛。
席延退回到了海上之后,他卷了卷尾巴,他看着一下子又变成风平浪静的海面,拉紧了师姐的手,温暖的触觉,让他一瞬间如至梦中。
她没有挣脱他。
霓华看着又回归到原位的妖兵,在海上泡久了,她身体开始出现了不适反应,看着乌云遮蔽的天空,她默默的吐槽,这辈子跟海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不过,她的确是听说过泯灭之海的一个传说。
黄昏逢魔时刻,海上的行人能够看见海上的神明。
修仙界对神明之说非常的信奉,曾经在明灭之海航行的妖出来之后传过不少的奇闻异事。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说能够在海上的神明的指点下回去之后,修为大涨,一步飞升;一说能够在海上梦见自己的前世今生,从此规避祸福;又说在海上遇到了神女,结了一段金玉良缘;又说,海上看见了真龙现世,救世……
传说中海上的神明是男是女的都分不清楚,完全看不出来是编的还是真的。
但这些魂兵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风,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
霓华抓住了席延一节鳞片,忽然滑过了手,最后抓住了席延的一节头发,“嘶”的一声。
霓华碰到了他湿漉漉的耳朵,席延不自在的别过了头,“师姐,莫急。”
霓华看他一副被调戏的良家人的模样,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某种恶霸。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传过来,海面上掀起了巨浪,突然间,她脸色一变,他们看着遥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海面上,漩涡越转越大,龙卷风席卷着海水像一根擎天柱一样高从海上腾空升起。
漩涡中心的水流速度极快,周围的水流也十分湍急。
风浪卷过来。
“师弟。”霓华来不及挣扎,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卷了出去,最后将自己甩了出来,她看着那一袭尾巴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心里头像空了一块似的。
凉风吹皱了黄昏的海面,她只看到了海上放着点点的金色的凝光,她和席延冲散了。
霓华咬了牙,用了加速符,瞬间的闪现在未曾消失的风浪的面前,一缕风暴在她的眼前划过,她看到空中搅着许多的东西。
再一睁眼,霓华抬头看着眼前是一棵云木珍珠的花树,风一吹,像是从海上一步步到达了春天,她踩着柔软的草地像是走到了云层上,她每一步都很小心,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飘落下来,风从四面八方的涌过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自己此刻变成了一个纸片人。
她冷到了骨子里,变成了轻飘飘的纸片人之后,她的视野完全都变了,
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日升日落。纸片轻飘飘的重量让她随着风摇摆。
这是哪里?
霓华被吹到了树上,曲折的山路一层层的,山的路上开满了各种鲜艳的花,走的时候太快,她摔了一跤,她立刻爬起来,头不回又飘到了下一处地方,真正走出那一片似是世外桃源一般的花林,风雪静静的消失。
她抬头,看到了熟悉的妖宫。
霓华趴在了窗边,一点一点的顺着窗就跳了进去。
她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此地的宫殿的暗处华丽的塌上,侧躺着一个人。
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大妖穿着绣着云纹的大袖,墨发用一只简陋的簪子挽住,那大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容的时候,浑身僵硬了。
这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外头的光从外面透过来,可以照进地宫玉石铺就的地板上,照在了墙面上,分隔出两个天地,一面是光,一面是暗。
席延那一张妖异的脸比霓华在现实中看到的要瑰丽许多。他的侧颜俊美,下颚线线条利落,那一双幽暗深邃的双眸微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妖兵,手上粗鲁的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霓华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她一抬头,很不幸的看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这搁谁的身上不迷糊。
仔细看去,是她又不是她。
上一世席延入魔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在魔界吗,为何是在妖界地宫。
是她的记忆错乱了,还是眼前的一切是幻想出来的。
霓华听到了她的剑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最惨的是,阶下的她此时是被绑着架到了妖界地宫。
那时候她还有灵根时,她便已经见过他了吗?
而且这熟悉场景,越看越熟悉。
便在此时,霓华的脑海中接收到了铺天盖地的信息,一阵疼痛,她突然的啪的一声趴到了地上。
此时锁妖塔还没有塌,师傅还没有为爱牺牲,但是此时席延却已入了魔,被师傅直接的清理门户,把他赶下了山,废去了他的一身修为。
后来霓华听说,席延借助南音阁的名义,投靠了妖道,成为了妖王手下的一把手,后来妖王病重,不过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席延在妖界的权力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而霓华就是被宗门送来投诚的一枚棋子。
霓华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脑壳里搅啊搅,搅成了一团雾,很多她记忆中所认为的事情,和她眼睛所看到的有所出入。
霓华回过神来,看着围住手腕上的粗到比手臂还粗的铁链,和那个你手上背后贴着一个封印灵气的符,眼神定在了你手掌上指一个伤口上。
刚见不久的师弟一下子变成了妖王的得力助手,而自己成为了一个阶下囚,这反差,让她也缓了好一会儿。
“大人。”霓华听到了那个自己带着几份假情假意的喊道。
她瞬间尬住了。
霓华仔细看过去,只见席延的眼神灼灼的盯着“你”,眼里泛着青金色的光,似已经染上了烈焰与火光似的。
霓华听到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听说使者有很多的事迹,有朝一日,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为妖界的事业,添砖加瓦。”
霓华在旁边听着那一个像假一样的自己在阶下说的一番肺腑说,热血沸腾,说的感心肺腑,己欲落泪。
只是那演技终究是生涩了点。
霓华静静的看着自己。
那时他看着你的模样,就像是看着一个诡计多端的骗子的眼神。
诚然你是个美貌的女子,但他并不是虫精上头的昏人,况且你也不是那一种能够进行权色交易的那种人物。你擅长的那些技巧和那一些浮在表面上的真心实意,对于上一世在妖界这种浑浊的地方生存的席延眼中,不过是入流的把戏,成不了大事,总而言之,那时你浑身上下并没有对方看得上的什么优点。
但是他很耐心的听着你一番陈情,仿佛很感兴趣似的。
这个时候他静静的看着你,看着你能够拿出什么样的权利的砝码和他交换。
“我知道师父的弱点,如果妖王能够见我,我能够帮助他重新的对付我师父,不如带我去见见他,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他谈笑间点了点塌上刻着的精美的的纹理上,不答应又不拒绝。
你为了表诚意,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争先恐后的从那一道伤口流了下来,你滴着那一个血,指着天发誓,说要和门派恩断义绝。
他笑着看你做戏。
但是你的目的就是让他站在同一个阵营,他所拥有的优势便是你们方最缺乏的,如果那个时候他愿意站在你们那一边,事情就截然不同。
你下山的时候宗门告诉你,务必要感化他。
因为他才是能够将这趟浑水搅得最浑浊的不二人选,他十分感兴趣的目光使得你的心逐渐的平静起来,你看着他的目光愈发的坚定。
仿佛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甘之如饴一般。
而那一刻,看着你火热的眼神,席延似乎愣了一会儿。
他是这般半信半疑的性子,半点亏都不吃,偏偏在你的事情上好像犯了些傻,总是对你额外的宽容了一些。
每次看着你的眼神,总觉得带着些情绪一般。
最后他看着你笑了笑,最终一言定了你的生死。“师尊刚清理了门户,你就过来自投罗网,师姐,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这话说的直白,又毫无余地。
你愣愣的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你,听着你带着没有褪去的天真的眼神,又笑了笑,带着点几不可微的恶意。
一直旁观者“你”和席延两人之间互动的霓华,霓华也是愣愣的看着阶下天真的自己,她感觉到不可置信,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上一世宗门派出自己,就像是肉包子打了狗,主打一个,有去无回。
然而纸片人是脆弱的,地宫上的烛火吹了过来,霓华浑身有看不见的火光在灼烧着,她趴到了地上,纸片人落了地也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偏偏此时殿堂上的席延的目光十分的敏锐,一下子的定在了霓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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