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已经深了。

  江步月刚沐浴完,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她一手拿帕子擦着头发,吹熄了蜡烛,只留下床头的那支,便打算关上窗睡觉。

  然而没等她伸手,头顶便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慢着。”

  江步月手一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谢、席、玉。”

  一道身影翩然降落至她身前,隔着一扇即将掩上的窗与她两相对视着。

  江步月作势就要关上窗,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强硬地扒着窗缘,不让她用力。

  谢席玉垂下眸子看她,“怎么,不欢迎我进去?”

  江步月松了力气,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怎么会呢?这宅子都是世子殿下,我有什么理由不让您进来。”

  谢席玉颔首,“说的也是,那我就进来了。”

  他一闪身,便从窗户外进来了,快得让江步月只看见了一道残影。

  她磨了磨牙,用力地关上了窗,发出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发现谢席玉已经坐在了桌边,手里还拿着茶杯。

  见她转身,还嫌弃道,“你这茶也太难喝了。”

  江步月:“……”

  她同样在桌边坐下,冷笑道,“世子殿下喝惯了好茶,自然看不上我这里的一丝一毫。”

  谢席玉含笑道,“何必妄自菲薄,你,本世子就觉得不错。”

  江步月霍然起身,作势就要吹熄最后一支蜡烛,“夜已深,殿下还是请回吧。”

  然而那支蜡烛熄灭了,另一支蜡烛却又燃起来了。

  谢席玉收回火折子,叹息道,“许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好了,我不说了。”

  江步月这才重新坐下,冷着一张脸道,“你来干什么?”

  谢席玉没有回答,反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好说的样子。

  江步月皱起眉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本就松散的衣领由于方才的那一番动作变得更加敞开了,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

  “谢席玉!”

  江步月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旁边的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压制住杀了眼前这个人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道,“你来干什么?”

  谢席玉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看你最近似乎过得很不错?”

  他人在靖北王府,却已经听说了江步月这几天闹出来不少事,每一件都引得旁人对她无比心疼,就连他下朝时,都能听见身边的同僚议论纷纷。

  而反观江府,被她这一番行为闹得没有一个讨得到好。

  江步月哼了一声,“怎么?世子殿下也想试一试?”

  谢席玉含笑道,“免了,不过我要提前祝贺你。”

  “为什么?”

  谢席玉敲了敲桌面,“上一次花灯节,有人派刺客将你掠走,你还记得吗?”

  江步月颔首,“记得。”

  谢席玉微微一笑,“我想,你没有第一时间提出杀了他,应该是另有打算吧。”

  江步月眯了眯眼睛,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谢席玉总是能很准确地猜出她的想法,若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人多智近妖,她都要怀疑谢席玉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了。

  她道,“没错,我的确打算用他帮我除掉一个人。”

  谢席玉思索一番后,“你那庶妹身边的那个嬷嬷?”

  江步月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个赵嬷嬷,江软身边也就这么一个人可以用,到时候就由那个刺客出来指认。”

  为了自保,江软一定会将所有事都推到赵嬷嬷头上的。

  谢席玉唔了一声,“知道了,我明日会带着人过来的。”

  他说罢,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回头对江步月道,“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你那祖母似乎要有动作了。”

  江步月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谢席玉挑了挑眉,“也是,你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是我多嘴了。明天见,月儿。”

  江步月原本还维持着冷淡平静的神色,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瞬间不淡定了,“你管谁叫月儿!”

  谢席玉有些疑惑,“外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说你那未婚夫就是这么叫你的,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然而江步月细听之下,却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取笑她。

  “谢席玉!”

  她已经数不清今晚事第几次这样叫他了。

  谢席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传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别生气啊,月儿。”

  江步月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最后怒气冲冲地将这气撒在了谢席玉点燃的蜡烛头上,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厢房内很快回归了昏暗,江步月憋着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而江府内,江老夫人也跟江世安商量到很晚,二人知道事到如今,谁去劝江步月回府都不中用了,只能轮到老夫人亲自出马。

  只是,若江步月始终不出面见她,那又该如何呢?

  二人商量半天,最终想出来一个绝佳,也是极为恶毒的好主意来。

  翌日正午,一天当中,京城最忙碌,也是人最多的时候。

  一辆马车行驶进城南尾巷,停在江步月府邸前。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下了马车,身旁只有一个嬷嬷跟着她。

  她今日打扮得很朴素,穿着粗布麻衣,头上也只戴了一根木簪子,就连手上的那根鎏金拐杖也换成了木头制成的。

  江老夫人常年礼佛,只吃斋饭,本就瘦小,如今这样被刻意打扮下来,愈发显得弱势可怜。

  她在府邸前停了好一会儿,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直到吸引了不少行人的驻足围观后,她才开始哀嚎道。

  “我的月儿!我的孙女!你自几日起就离府出走,无论你的姊妹父兄怎么恳求,她都不回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怕你不肯见到其他家人,只好一个人孤身前来,只希望你能见我一面,让我对你说几句话,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这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她这嚎得左邻右舍都听见了,吸引了更多人开始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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