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义 少女心事
夜小渊与萧水寒在荒野之中结伴历练，这两个月中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机。
最为不正常的是他们就连妖兽都没有看到几只。
虽说他们历练的地方离玄成很近，也就八九百里的样子，虽然不危险，但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
入夜，夜小渊与萧水寒在一处山洞中整顿，躲在山洞里是为了减少自身被发现的可能。
躲在山洞之内不能屏蔽妖兽的精神感知，但是可以减少被视觉发现的可能。
绝大部分在天空中翱翔的妖兽可以在万里高空精准定位陆地上的虫子。
不管是何原因在荒野中没有遇到妖兽。
自己都不能有些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步入万丈深渊。
两个月的时间使得两人成为了朋友，毕竟是过命的交情，情谊发展自然有深厚的基础。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希的沉睡，夜小渊实在找不到人聊天说话……
近两个月的相处让两人更多的了解了彼此，在萧水寒看来夜小渊是一个无常的人。
明明有时高冷神秘莫测，让人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知道的事情也是十分的多。
对万事万物有着与众生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和自己很像，与世间有着强烈的割裂之感，但他和自己又不一样。
自己是抛弃世界的那一个，而他却像是正在找回世界一般，让人不解。
可有的时候性格十分的恶劣，有着无多无法理解的恶趣味。
这引起了她的关注，虽然有的时候是真的很烦，但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
而在夜小渊眼中的萧水寒也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她对生活好似没有任何的希望，但依然得过且过的活着；
她对她认定的事物有着很强的执着，但也仅此而已，十分的懦弱且不会与他人争论；
她不会放弃她的想法，但她也从来不会去执行：
她会笑也会哭，可依然可以看出她对人生的冷漠。
这样的一个人，让夜小渊感到十分的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会养出这样的性格？
……
……
两人坐在山洞之中，并没有升起篝火，因为没有必要，御灵师的夜视能力很强也不怕寒冷，生火也是多此一举。
夜小渊盘在地上修炼，这个山洞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现在希陷入了昏迷，自己也没有太好的感知手段。
现在是前半夜，是萧水寒守夜的时间段，她一人守在洞口，看着高悬于夜空之中的满月。
眼神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辉落在她的白衣之上，显得很是圣洁。
天上唯有一轮皎月，并无他物相伴。
孤独的月光与寂静的夜晚很容易引起迷惘之人的情绪。
触景生情之下，她闭上了她碧绿的眼眸，鼻子不由得有一些酸楚。
随后话音响起，声音很是颤抖，好似夹杂着少女心中得一切委屈：
“夜小渊，你说我是不是就是该死啊？“
“我被家族之中的人迫害，我被成群的血狼追杀，这会不会是我的报应啊？“
少女逐渐泛起泪光，她没有去仇恨自己的家人，毕竟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明明关系良好的姐妹确实突然翻脸。
姐姐翻脸的理由她也是找不到一丝一毫，就好像是老天爷故意要把她赶出萧家，这还不结束，就连复仇的机会都被上天给剥夺。
“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两个月就根本没有与妖兽战斗，而我在初入荒野的第一天就被追杀！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不想要我活下去？”
少女抹去眼角的泪水，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了起来。
萧水寒有些不明白，她到底为何要经历这一切，她重生两次，活了三世。
每一世的她都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没有目标，没有梦想，无人相伴，到了最后只能一人孤独死去。
如果这就是多次重生的代价，她宁可不需要。
夜小渊不语，他有些不明白少女的这种想法，自己知晓她是重生者。
可并不知晓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所以无法与之感同身受。
他轻轻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少女的身后，与她一同凝望着着这美丽的月色，轻柔的安慰声音在少女耳畔想起：
“大千世界变幻无穷，每一个人的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虽然没有公平可言，但你要知道上天不会给予你完全的绝路，你可以到处看看，仔细想想，是什么让你那样的与众不同。
你所经历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天地为你降下的劫难，渡过了便一切全都安好。“
伴随着话语的是夜小渊轻抚少女后背的手掌，轻轻的抚摸好似是要安抚，拂去少女内心的悲痛。
可萧水寒不明白夜小渊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语，她起身转过去面对着夜小渊。
右手轻轻的摸着自己布满伤口的可爱脸颊，上面的隐隐幻痛无时无刻的靠诉着她的所经历的一切。
脸贴的很近，好似想要夜小渊仔细的看着他，摄人心魂的碧绿色眼眸紧紧盯着夜小渊的异瞳，少女眼中的不解与迷茫毫不掩饰。
重生的她其实不太在意自己毁容，反正都活了那么久了，有些事情早已不在意了。
只是疼痛无时无刻的勾起着自己对人生的回忆，勾起她迷惘人生的回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活着。
想到此，萧水寒的眼角又是泛起了泪光，说来可笑，尚未重生的时候，自己竟然也想过要自杀，虽然放弃了。
可？是否？在那时？或者更早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重生回来的自己是否只是一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夜小渊用灵力轻轻抹去萧水寒的泪水，没有继续开口，他看出了少女的心思，她不知道为何要继续活着。
夜小渊后退了几步，退入了山洞的阴影之中，平淡的声音传出：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想着为什么要活下去，但这件事是我不能帮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你，去多看看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去了解，去感受，去知晓自己活着的意义，好吗？“
夜小渊不知道怎么做了，少女失去的是人生的目标，帮助他人找到人生目标这件事很难，自己完全做不到。
虽说他是有办法，就是让少女知晓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夜小渊，通过一些不可言说的手段与话术彻底忽悠住少女，将其进行调教，这样又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可是他做不到，这样一个悲惨的女孩儿让他不忍心去伤害，他觉的少女已经失去了很多，自己不能再让她失去做自己的机会。
说真的一个傀儡真的可以算是人类吗？
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才算是人，完全为了一个人付出，全身心都为了一个人而奉献的人，那这样人还是人吗？这只是工具罢了。
即使自己真的狠下心要将少女变成工具人，可是将少女变成工具人的前提是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不是这个重活过一次的人。（这才是主要原因吧？）
……
少女没有去听少年的办法，一改之前娇弱的身形，此时的少女冰冷淡然，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违和的迟暮之感，眼神不再清明，反而有些偏执的开口问道：
“那又如何？看遍这个世界又如何？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山一河这些我看过了无数遍，可那又有何用。”
“一切的一切终将伴随着自身的死亡而散去，这世间的一切对于个人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
“短暂的目标完成之后将会消失，长远的目标将会在人的死亡后失去意义，一生的奋斗与付出毫无意义。”
“我不信那些种族的延续，与文明的传承，我就是我，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文明再怎么发展传承，可死去的我终是无法知晓，这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更何况现如今人类文明的延续真的是所谓的延续吗？千百年了！千百年前就已经出现过的事物，到了现在也依然没有过任何的变化！千百年前的格局到了现在也依然没有变化。“
“一代又一代的陨落，一代又一代的兴起，也只是艰难的维持了生存，毫无进步的文明只要走错一步便会跌落深渊！“
“那些为了人类奔波的前辈的确伟大，他们是圣人！“
“我承认，可那又如何？人类进步了吗？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反而还在倒退！十数年前好歹还有八重御灵师的存在，现在呢？一个都没了！”
“不要和我说，这是因为有妖兽的威胁才会如此。我见过的，就算是妖兽全灭了人类也不思进取！只会内斗，争夺新的资源！”
“永恒的太阳高挂于星空之中可以普照大地，滋养万千生灵！
“短暂的人类只会给世界带来争端与破坏！“到了这里，重生者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表达的事物，她只是无能的抱怨着这个世界，抱怨着人类的无能，同样也在抱怨着自己。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话语的语气一转，突然变得十分的无助，好似正在寻求着答案。
少年没有停下继续走进了阴影之中，少年已经知晓了少女不想活下去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被人伤透了心，从而失去了对人生的希望。
而是在少女的价值观中，人生毫无意义，而她的重生，让她觉得她被困在了毫无意义的循环中，就开始了伤春悲秋。
入魔了……夜小渊看出了少女此时的状态，魔的种类有许多，这种陷入自己执念的也是一种。
夜小渊的语气变重，他需要骂醒这个软弱却又固执的重生少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了一大堆废话不就是在无能狂怒吗？“
“说到底，你不就是觉得人的一生过于短暂吗！你不就是想要永生吗？那就去追啊！你在怕什么啊？说到底你就是懦弱不敢去挑战上天！“
夜小渊面对着的是一个活了上百岁的重生者，而不是十五岁的少女，他大抵摸清了这一位是怎么死的了，八成是活生生的老死的。
“我想对你说的是，一次不行就去尝试两次，两次不行就去三次，三次不就去尝试万次！
等死不是你懦弱的借口，我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不要觉得自己人生没有意义。“
“我不管你想怎样，永生也好，超脱世界也好，你要是想着去毁灭世界我也不会去管你，你想要改变人类我亦无所谓！但这是有前提的啊！“
“那就是你必须要去做！
空想的一切皆是虚妄，不去实践就知道空想你又能做到什么？“
“单单的追寻人生意义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这只会让你陷入无边的精神内耗之中。”
“别被心魔控制了，萧水寒！我虽然不是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以及到底经历过什么而导致你这样的悲观！”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你的内心一定很孤独，此时的你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依靠着在寻求着光明！
寻求活下去的理由，也许你根本就不在意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念头，让你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渴望。”
“若是你找不到的话，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我，你可以把我当作是活下去的念头。
“就当是，做一个见证者，陪伴者，看着我，跟着我的脚步一同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独自一人无法看到的世界。”
“我会用自己的行动与时间来向你证明——证明你心中那个连你自己都无法表述清楚的念头其实是错误的。”
黑暗的阴影中伸出了一只手，不由分说的牵起了在月光下迷惘的手：“跟上我，和我一起走下去，好吗？”
夜小渊的话语让少女有了一些反应，偏执的状态解除了，她又看到了所谓的“希望”。
萧水寒眼神恢复清明，自嘲的轻轻的笑了几声。
她并没有一丝认可少年想法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刚才自己的状态确实有些问题。
但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少年为什么要走入阴影，走入阴影的寓意怎样都不是好的。
即使心中不对未来保持什么希望，但是依然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跟上少年后退的脚步一起步入了阴影之中，去见证这个少年的路，以及走入阴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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