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表演开始
浑身的血液都哗地一声,冲上脑顶。我只觉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那般,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好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忘了呼吸。
只见两个黑衣人抬着担架,走上被镁光照耀得通亮的舞台。担架上蒙着白布,其下隐隐凸出人体的曲线。
那是……
宋北辰?
两个黑衣人走上台前,合力把宋北辰从担架移到放在解刨台上。两人动作小心翼翼,甚至可说是十分虔诚,连宋北辰身上盖着的薄薄白布,都不曾稍移。
摆放好宋北辰,两人弓着背,无声地退出到镁光之外。
我不错眼珠地盯着台上。他们要对宋北辰做什么?这帮畜生……
“多么完美的猎物,他又即将成为多么完美的艺术品!”那道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吓了我一跳。
宽大的黑袍下,我的双手颤抖着攥紧。
猎物、艺术品……可,那是人啊!
我的目光开始在整间厂房里四处逡巡,我想找到那个说话的人,那个把宋北辰叫做“猎物”的混蛋。我想杀了他,我想让他身体内的鲜血,漫过我的手指……
我有一直强烈的直觉,说话的人,就在这间厂房里,就在我们中间!
他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观察这我们这群观众的表情、动作。我要找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这个变态,到底在哪儿呢……
“下面,有请猎物的提供者,星币九女士上台!”
宁澜!
那个黑袍从头裹到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丝儿都不露的女人,就是宁澜!
我就知道,她一定舍不得她即将到手的奖赏,她一定会来!
宁澜弓着身子,走到舞台中央,她一只苍白的手紧紧地抓着兜帽,不敢露出自己的脸。
我看向一旁的傅之因,“那是宁澜。”
不知道傅之因听见没有,他只是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台上。
那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星币小姐,鉴于您最近的卓越贡献,‘魔术师’先生将赋予您刺下第一刀的殊荣,给星币序列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耀。您,愿意接受这份殊荣吗?”
宁澜紧张到嗓音颤抖,“我……我愿意……”
“好!”
诡异至极的音乐响起,直刺入脑海,我只觉一阵头痛。
可身边所有黑袍人,都随着音乐的节拍,身体开始前前后后地摇摆。
傅之因推了我一下,我才开始跟着一起摆动。
其他黑袍人口中还是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能跟着张了张嘴,发出几个含义不明的音节。
可这一切,好像给了台上的宁澜极大的鼓舞。
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渐渐舒展,脊背挺直,沐浴在镁光里。
“星币小姐,开始吧。”
宁澜一只手从黑袍中探出,高高举起手中刀刃!
对着身前那具白布下的躯体喉咙处,猛刺过去!
瞬间,我想起了。
在机场里,我滚落在地的那颗头颅!
我的头,也是被宁澜这样斩下的吗?
“不要!”
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尖叫出声。
一张张隐在黑色兜帽下的脸,向我转来。
不顾身后傅之因的低吼,林微这具身体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我直直向台上冲去!
似乎是被我一下子打乱节奏,黑衣人们竟都愣愣的,没一个人上来阻拦。就这样被我冲上了舞台。
“你、你……”宁澜瞪大眼睛,“林微!”
她面露惊恐,后退了一步。
却立刻想起来,她手中有刀!
宁澜把刀横在自己胸口,她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压低声音,“你找死……”
我不管不顾,继续向她逼近。
宁澜直接对我举起了刀。
她动作幅度有些太大,头上带的兜帽滑落,一整张精致的小脸都暴露在了镁灯下,被灯光打了个通亮。
“宁澜……”傅之因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
宁澜动作猛地一滞,她马上反应过来,狠狠盯向我,“你故意的……”
此时,我们两人已经离得很近。
宁澜举着刀子狠命扑了上来。
我一弯身,从她腋下穿过。直奔向她身后——这简陋的舞台上,唯一的一扇门。
“咣当!”
我一脚踹开木门。
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宁澜,或者说,不仅仅是宁澜。
而是那个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魔术师”。他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我要抓住他,我要让他尝过一遍所有我吃过的苦!
“呯!”
整张门板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呛人的尘埃。
灰尘散去。
那扇门后,果然有人。
可是——
一个带着扁扁鸭舌帽的男人,从巨大的摄像机镜头后面站起,一脸诧异地看向我,“你……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他愤怒地朝着人群大喊,“副导演呢?怎么让一个疯子混进来了?”
我整个人愣住。
前世,我也在剧组里工作过很久,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是专业广播级摄像机,上面表示“录像中”的红灯,也还亮着。
鸭舌帽身边,拥簇着其他工种的剧组人员,都是一脸吃惊地看向我。
他们……是在拍戏?
宁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林微,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可今天的拍摄,是何导的心血,就被你这么毁了……”
我这时才看清,宁澜手里的刀柄,根本没开刃。
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走向那张解刨台,一把掀开白布。
下面,是一个麦色皮肤的成年男子等身塑料模特。
正睁着呆滞的眼睛,愣愣地看向我。
我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地后退了两步。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真的宋北辰,究竟在哪里?
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被做成了所谓的“伟大艺术品”?
我指尖一阵阵发凉。众人的怒斥,在偌大的破旧厂房内,激起阵阵回响。
此时,傅之因也跟上台来,他先护住宁澜,才皱眉看向我,“林小姐,你……你真让我失望。”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厂房外,响起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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