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恩与怨
薛空眼中的世界陷入漆黑，他彻底得昏睡了过去。
在他对面，如忆眼疾手快，把即将摔倒的他搂进怀里，如忆看起来细胳膊瘦腿，力道却有些惊人。
哪怕是薛空那修长的身躯，她抱着也完全不见吃力。
“相公，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的。”如忆温柔地开口，而后低下头，将一个吻，重重印在薛空眉心。
“唉。”
“我躲藏了二十年，没想到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如忆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朝着正前方的围墙望去。
皎洁的月色照射下来。
那高高的围墙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个人影。
不止那一处围墙。
放眼望去，这四面八方的围墙，也早就站满了人影。
这些人身形全都隐藏在黑袍之下，看不见面容，唯独潘墨，在这群人之中极为显眼。
“你的确隐藏得极好，甚至就连我先前都没有发现你的身份。”潘墨平静地开口，但语气之中却隐藏着激动之意。
只不过，如忆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而是一直望着潘墨身旁那略微矮小的身影。
那同样是一个黑袍人。
良久过后，一声沧桑的叹息，从这黑袍之下，缓缓地传出：“乖女儿，结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难道我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喜酒都不配喝吗。”
黑袍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围墙之上，再出现时，已然到了如忆面前不远处。
如忆神情未变，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之色。
黑袍人抬起手来，将头顶兜帽缓缓脱下，露出一张极为苍老的面庞，他的容颜虽说苍老无比，但眼神，却锐利得无法想象。
“这人就是你的相公？”老者斜视了薛空一眼，点了点头，“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听潘墨说，这小子还有几分实力，嗯，有资格配上你。”
如忆将薛空轻轻靠在茶桌边上。
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有了新的阿爹，还有相公，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
“啧啧啧……”老者摇了摇头，似是颇为感慨地说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身为杀手，必须做到绝情绝义，感情只是负累。”
“它会拖垮你的。”
“二十年前，我让你去灭万圣镖局所有人，你做的很好，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所有人都是一招毙命，干净利落！”
“我不得不称赞你，不枉费我对你从小的栽培。”老者赞叹着。
听到这话，如忆眼中有追忆之色。
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夜晚，身为武林杀手排行榜上第二人，她的手段雷厉风行，血洗整个万圣镖局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可惜。”老者惋惜道，“你最终还是放走了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个孩子活了下来，后来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老者声音突然变高，生气起来。
如忆却一点都没有被吓住，反而笑了。
老者大手一挥，指着围墙上的黑袍人绕了一圈：“看看这些孩子，这里面你还能认出一个人？当初你的那些朋友，全都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葬送了性命。”
“这些年，我不得不重新培养人手。”
“背叛我的人，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也必须受到严惩，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所以你究竟在逃什么？”
如忆冷冷地一笑：“我早就做好了觉悟。”
“包括你那个所谓的新阿爹？还有你的这位相公，他们是否跟你一样，也做好了死去的觉悟。”
说到这里，如忆的脸色才变得沉重起来，她扭头看了昏迷的薛空一眼，露出几分愧疚之色，而后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也无可奈何了。
早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找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武林杀手榜第二人，神秘莫测的血湖，竟然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而杀手榜第一人，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潘墨惊讶地开口。
“血湖，我早就想跟你一决高下了，出招吧。”
如忆淡淡地扫了潘墨一眼，并不理会，她只是扶起薛空，就要朝着屋里走去：“相公，夜晚凉，别受冻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看到如忆这样无视自己，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潘墨心中突地生起一股怒火，见她要走，当即闪身上前，施展杀招。
如忆身子一侧，动作不大，正好将潘墨的杀招躲过。
那是一只漆黑的手爪，出现在如忆面前。
如忆脸色冰寒，一股杀机，自她双目中迸发出来，方才潘墨那一招伤不到她，却差点伤到了昏迷过去的薛空。
薛空是如忆的逆鳞，不可触碰。
如忆只是一个侧身，猛地看向潘墨，紧接着，她左手迅速探出，化作一片红色残影，直击潘墨的心口。
“当心！”后方老者提醒一声。
能让老者如此重视，这一招必定杀机重重。
潘墨严阵以待，两只鬼爪下探，就要挡下如忆的攻势，岂料，只听得啷铛一声，潘墨手上两只鬼爪竟是脱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嫣红的鲜血喷洒如注，哗啦啦地流出。
仔细一瞧，原来竟是那潘墨的双手，全都被斩落了下来。
“啊！！！这不可能，这是什么招式！！”潘墨魂飞魄散一般，如同见了鬼，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如忆。
这时他才发现，如忆那只左手，好似利刃，反射的月光，正好打在他那惨白的脸上。
“伤我夫君，你必死无疑。”
如忆声音如从九幽地底传来，左手再对着潘墨狠狠地一拍过去，强悍雄浑的内力，直接拍在了潘墨那重伤的身躯上。
砰！
一声爆鸣声响起，潘墨身躯四分五裂，被撕成了碎片。
月光清冷，但与后院中那股寒意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当场变得鸦雀无声。
四周黑袍人全都极为安静，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多年来的杀戮经历，早就将他们的心性变得与常人不同。
“二十年不见，你的功力更甚从前了，听说你得仙家造化，被赏赐了灵药，难道是这个原因？”
老者一点也不关心潘墨的死，冲着如忆问道。
“我那药还剩下两粒，你放我们离开，我把药给你。”如忆深知自己不是老者的对手，于是提出交易。
老者听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两粒灵药，换你们三条命，这个买卖，不对等。”
“更何况，要是你们都死了，那药照样是我的。”
见交易无效，如忆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今夜在劫难逃了，只有拼死一战。
抬起头，如忆望着高挂在夜空的月亮，回想二十年前，她血洗万圣镖局的那一夜，也是这般明亮的月色。
也许，这便是命运。
一个生下来便作为傀儡而活着的人的命。
“傀儡，也会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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