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道成的最后一步
“你！”黄袍女修修为最低，哪怕没有被针对，在薛空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中，如同风中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
若非有泽岛仙人的道念保护，她早就烟消云散了。
此刻看见薛空，那惊人的实力，令她神情大变，面无血色。
“相公……”
如忆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此刻几乎到了弥留之际，只不过心中那股强烈的执念在支撑着她。
哪怕眼前的视线模糊，她也努力伸出手，想靠近与碰触到薛空。
半空中，薛空面无表情，眼神如古井之水，平静而清冷。
听到如忆的呼唤，他转过头来，身子轻轻向前一送，轻飘飘地来到如忆身边，将她抱起来，搂入自己的怀里。
这个过程，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哪怕是那泽岛仙人，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他面露些许的疑惑之色，心中暗道：“他的修为，还是在元婴后期大圆满，可他周身道韵之浓，法则之力之强烈，几乎与化神无异。”
“这是什么状态？”
薛空如果立刻感悟出自身之道，步入化神，泽岛仙人反倒会不屑一顾，轻视对待。
可是眼下，薛空的修为明明还是元婴，却拥有了足够进阶化神的道念与法则之力，这种情况，泽岛仙人也从没有遇到过。
这使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娘子，你受苦了。”薛空虽面无表情，可他的语气极尽温柔与怜爱，将浑身瘫软的如忆抱着，二人的体温，互相交融。
薛空的灵气灌入如忆体内。
如忆的伤势，在以恐怖的速度恢复，眨眼间，便伤势痊愈，变得生龙活虎。
“相，相公……你究竟是……”如忆睁大眼睛，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之色，她盯着薛空，心中有一万个疑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见紧紧相拥的二人，不远处的红莲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疑惑：“这杀戮滔天的魔头，也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是了，纵然他再这样无情，此女总算与他做过十年的夫妻，感情深厚，他不可能对她冷淡，眼下这般，才是一个正常人。”
红莲始终认为。
魔修不过是修行方法走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冷酷残忍了些。
他们也是人，也应该有着七情六欲。
面对亲人也会有温情一面。
眼下的薛空，便是如此。
“嘘，娘子，不要说话。”薛空轻轻拍了拍如忆的腰肢，示意她安静。
而后，薛空转过身，看向半空中的众多修士。
无人可以理解薛空此刻的状态。
那种近乎于化神，却只有元婴修为的奇异，那种拥有了道念，掌握了法则之力，修为却得不到突破的不适。
但薛空清楚地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缺了么？”薛空目光一扫，从钟老伯的尸身上掠过，看向整座金鳞城，“我的道，便是一味药，而如今这药，缺了一个药引子。”
“因此，这药目前还无法吃下。”
“药引子……就在此处！”
一抹精芒，自薛空的双目爆闪，他的双目中闪过一抹茫然，而后，爆发出滔天的无情之色，这股无情之意，带动了他周身的道念与法则之力。
致使夜空风云骤变，雷鸣作响。
“他！他难道是想！！”察觉到薛空身上那狂暴的道念与法则之力，红莲脸色大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心去阻止，可自身是薛空的仙胎魔种，无力去阻拦。
薛空轻笑。
缓缓地抬起了右脚，轻踏在虚空上。
轰隆！
天空轰鸣，狂风骤起，薛空踏空的脚下大地，突然间四分五裂，大地崩溃，被撕裂开来。
薛空抬起了左脚，又一次踏在虚空上。
大地的皲裂更加严重，钟老伯的屋舍，几乎全部崩溃，中间坍塌出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
坑洞吞噬了钟老伯的屋舍，也将钟老伯的尸身吞噬。
“阿爹！！”如忆瞧见这一幕，顿时哭泣起来。
“相公，阿爹的尸首，掉进去了。”如忆着急地求助薛空，薛空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步接着一步地踏在薛空上。
朝着那高空，一步接着一步地走上去，如同踏在了看不见的台阶上。
随着他的身子升空。
随着他的步伐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地面那金鳞城，也在剧烈的坍塌之中，根本无法缓解，无法停下。
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坑洞，逐渐地吞噬了一切。
“唉。”红莲深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跟着升空而去。
“魔头！竟连自己感悟道的生存之地都无法容纳，你要将整座城池毁去，连这城池中的凡人，也不肯放他们生路？”
泽岛仙人察觉出薛空的意图，刚开始只是冷笑，可随着薛空的不言不语，持续升空后，就变得阴沉起来。
这时，金鳞城已经消失了大半。
“相公！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如忆心神震动，尽管感受到薛空身体上传来的温暖，可她感觉，薛空的内心却是极为冰冷的。
薛空不说话。
他的步伐似带着无穷的力量，击溃着一切。
“停下！”
啪。
如忆大吼一声，终于忍受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拍打在薛空脸颊上，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没人会觉得一个凡人能打疼半步化神的修士。
可薛空的脚步，竟真的停下了。
他转过头来望向近在咫尺的脸蛋，那张脸蛋泪流满面，雾水朦胧的双眼中，带着浓烈的陌生与害怕。
“你不是我的相公！”
“我的相公宅心仁厚，与人为乐，绝不可能杀掉亲朋好友，金鳞城中有你的恩人，挚友，你怎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你把我那个善良的相公还给我！！！”如忆尖声大叫，不知是真的愤怒与憎恨，还是那浓浓的委屈。
“娘子。”
薛空平静地说道：“有些人生来命如草芥，有些人生来富贵为商，有人入朝为官，有人下地农耕。”
“这世间有人生来行走如飞，有人生来残缺不全。”
“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连天道都是如此。”
“生命，便是万物。”
“万物如流火，转瞬即逝。”
“他们的生命本会浪费在默默无闻，毫无意义之中，而今，我的道成，只差这最后一步，待我成道，他们将与我共岁月。”
“你们应该支持我，为我欢呼与欣喜。”
“什么，你……”如忆一下子愣住了，身为凡人，她无法理解薛空的话语，这股震撼，击溃了她的内心。
纵然身为血湖，手上杀人无数，她发现自己与薛空相比，简直如萤火比烈阳，不可相提并论。
“我的道……无情！”
薛空最后轻轻吐出这一句，抬起脚，终于迈出了那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踏在虚空上。
他的身子，终于走到了高处，而地面上那偌大的金鳞城，则在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中，全部被那深不见底的坑洞吞噬，消失不见了。
一座城池，彻底地消失。
薛空的修为有了提升，但还无法成道。
“娘子，该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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