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敢问陆大人登门有何事
自宋窈求过宋氏之后，便安分了几日。没有来找沈娇娇的麻烦不说，连闺房都很少出了。
一是为了讨好宋氏，二是怕再遇见陆瑾瑜。
沈娇娇也乐的清闲。
只是外边退婚的传言越传越烈，俨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不管外界怎么众说纷纭，宣平侯府和王府的人都安静如鸡没有一点要出面澄清的意思。
眼下宋氏也顾不上沈娇娇。
过了两日，王嬷嬷便打早出了府。
陆湛作为才貌双全的状元郎一时间也算是声名鹊起。他那日进京受封，御街夸官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千金小姐。更何况他现如今任职大理寺卿备受朝廷重用，不少人都存了结亲的心思，一个接一个的上门试探。
那王嬷嬷出去走了一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难掩喜意的进了正厅找宋氏禀报:“夫人，老奴找人问过了，这陆状元并未婚娶，身上也无婚约。只是听闻外头托人上门说亲的不胜繁多，咱们若是存了心思可要抓紧才是。”
宋氏倒是猜得到陆湛身为状元郎前途光明自然是受人待见，只是没想到他这婚事竟有如此多的人惦记。宋氏拧了拧手里的帕子，叹息一声:“如此，倒是得差人邀那王氏进府一叙了。”
状元郎再是风光，到底是初次入京根基太薄。上次见了王氏，虽然满头珠翠却都不是时兴的款式。
宋氏心底对这桩婚事还是不甚满意，但如今正值是非关头，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得尽快把宋窈的婚事定下来才行。
她虽瞧不上王氏的小家子做派，但对陆湛本人还是高看一眼的。
事情赶早不赶晚，宋氏叫人拿来纸笔刚拟了帖子。还没等交到跑腿的手上，外头就被人通报说是大理寺卿陆湛登门拜访。
宋氏跟王嬷嬷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冲外面道了句:“快请陆大人进来。”
这她还没去找，陆湛竟自己上门了？
宋氏把帖子收回来放进袖口，整了整衣袖等陆湛走进花厅。
丫鬟婆子们赶紧上好香茶点心。
宋氏坐在主位，等了一会功夫便见府上的小厮引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那人一身绯衣乌发，玉带束腰，眉目如画。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高华，让人望而生畏。
“见过夫人。”陆湛神色浅淡的进来行了一礼。
“陆大人不必多礼。”宋氏叫人入座，又让丫鬟给斟了杯茶，这才细细打量起来人。
早就听闻陆状元生的一副好样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是他眉眼间神色冷的很，手指摩挲过茶杯的杯壁坦然自若，全然没有一般人初进侯府坐立不安的敬畏模样。
宋氏越是看着他这般表现越是觉得此人日后大有作为，忍不住开口先说道:“也是巧了，上次在寺庙与王夫人见过一回很是投缘相别恨晚，今儿个正准备叫人递了帖子过去邀她上门，这帖子还没递出去陆大人倒是先行过来了。”
见陆湛不说话，宋氏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说道:“陆大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王夫人每每提起都叫人羡慕的紧。只是听闻陆大人至今还未有婚娶，想必大人还未有心仪的姑娘。”宋氏意有所指。
听完这话陆湛眼里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毛，把手里摆弄的茶杯落定，直言不讳:“陆某虽未婚娶，可早已有心仪之人。此事母亲也知晓，倒是不牢夫人挂心。”
宋氏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还来不及发难，陆湛就率先冷了脸，站起身来。
“今日陆某登门是有要事。据我所知，不日前夫人携府上家眷去了清风寺，而就在当日，清风寺的后山出了一桩命案。”
“有人曾看见过府上宋姑娘出入后山，不知此时宋姑娘是否在府上。还烦请夫人邀宋姑娘过来一趟，配合一下大理寺的调查。”
宋氏瞳孔震动笑容一僵，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捂上胸口，只感觉莫名一阵心慌。
她虽经过不少事，可还从没沾上过人命官司！
那日沈娇娇去后山摘了圣果，回来又伤了眼睛，莫非是和此事有关？
果然是个不祥的东西，这刚接回来就出了多少事情！
宋氏又气又恨。
可陆湛如今就在跟前站着，她也不好现在就做什么。
顾不上思量，宋氏赶紧向身边的嬷嬷低语几句，让她过去把人叫来。
偌大的花厅静默的叫人喘不过气，宋氏惴惴不安生怕再出什么事端。
她见陆湛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歇了套近乎的心思，只是指着桌上的点心客套的劝道:“陆大人不急，先用些点心。”
王嬷嬷领了差事直奔宋窈的院子，陆湛登门拜访的事宋氏想瞒也瞒不住，说不定宋窈也知道了。
宋氏深知她遇事冲动，知道陆湛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可如今是死了人的大事，是万不敢叫她出来的。
她分身乏术，只能让王嬷嬷去提点宋窈几句，别到时漏了破绽。
果然王嬷嬷去的时候，宋窈正喜气洋洋的梳妆打扮。
见王嬷嬷来了还以为是宋氏让她去花厅见客。
“嬷嬷稍等，我一会就好了。”
见宋窈完全一副小女儿的神态，王嬷嬷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连忙劝道:“姑娘莫急，那陆大人今儿个来意不善。夫人去清风寺那日，后山死了人，陆大人正是为这事而来。二姑娘切莫出去叫他撞见，到时候不光替嫁一事失败，恐怕再沾染上什么是非。”
宋窈耳朵里只听得见陆湛在花厅，哪里会管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嘴上乖顺的应着，却暗地里让人跟在了王嬷嬷的身后。等派出去的人回禀王嬷嬷从沈娇娇院子出来后又悄摸地跟了进去。
先是提醒了宋窈，王嬷嬷又进了沈娇娇的院子。
人命官司宋窈沾不得，也只有让沈娇娇去见陆湛了。
况且这事也与她有关。
对着沈娇娇王嬷嬷没有半分的好脸色，把陆湛的来意同样与她说了，又出言警告让沈娇娇别乱说话，注意自己的身份。
若出了事，侯府可保不住她。
听到陆湛要见自己，沈娇娇心烦得不行。那王嬷嬷一进来不由分说就让她去前厅应付陆湛，说什么她如今顶的是宋窈的名头，且那日去了后山摘圣果的也是她，所以这前厅她沈娇娇是非去不可。
自六年前与陆湛一别，沈娇娇已经显少的记起这个人了。
王嬷嬷三番两次的提醒，让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
心灰意冷之时陆湛给的片刻温暖，和自己被人绑走之时的绝望。
沈娇娇狠狠闭了闭眼睛，第一次有了想逃走的念头。
正头疼着，那院门就被人悄摸推开了一道缝，宋窈神色略显紧张的走了进来。
沈娇娇眼皮一跳，继续装着瞎子，等宋窈自明来意。
“大姐姐——”宋窈轻咳一声走上前。
“方才听嬷嬷说陆大人过来调查后山命案一事，指名叫侯府长女过去。你我如今虽换了身份，只是这陆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自是耳聪目明。你这般匆匆出去，顶替我的身份恐被识出。不若你我二人暂且先换回身份，我出去应付一番。”
沈娇娇手指掩在帕子底下颤了一瞬，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自己正不知道怎么摆脱这桩烂摊子，宋窈就送上了门来。
不过做戏还是要做全，沈娇娇面带犹豫的问道:“这可行吗？”
宋窈想着去见陆湛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飞奔过去，看沈娇娇这般犹豫脸色一黑:“有什么不行的，你自小没学规矩岂不是一去就被人看出破绽。那陆大人学富五车，姐姐你大字不识一个去了也是徒添笑话。就这么定了，我替你去见陆大人。”
沈娇娇心满意足的看着宋窈起身，忍着笑好心提醒:“妹妹既然心意已决，那便由你着的意思罢。只是如今外头都知道侯府的大姑娘宋窈伤了眼睛是个瞎子，你出去可注意些，切莫露了馅。”
宋窈头也没回，径直出了院子。
……
花厅的众人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王嬷嬷正欲再派人过来催催，就见宋窈在杜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十二幅雪锻织锦裙，乌发上的桃花石枕镶玛瑙。燕燕轻盈，莺莺娇软，一看就是用心打扮过的。
宋窈一眼就瞧见了玉树临风端坐在厅堂之上的男人，下意识的就要去行礼。腰都弯了半截却被杜鹃暗地里扯了扯袖子，她这才想起临走前沈娇娇的提醒，连忙站直了身子跟着杜鹃继续往里走。
杜鹃一直将她扶到了宋氏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才撒手。
宋氏的脸色自打这主仆二人进来就变得极为难看，她拧着眉望了一眼王嬷嬷，只见对方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谁都没想到宋窈竟然自己过来了。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母亲说陆大人找我有事想问，敢问是何事？”宋窈弯了弯唇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陆湛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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