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十五年前
太子赵亨要丁慎去查十五年前汤国北原的一场空间异动。
怎么查？那极可能是火生挤爆三丈珠引发的异动。
司马侦开始说时，丁慎还没想起自己与火生的事情。等司马侦说到一半，丁慎慢慢回过味来，暗自吓了一大跳。
二十多年前，丁慎和火生探古修道场遗迹洞天，遗迹洞天正在北原。丁慎骗火生入三丈珠，丢珠埋杀的地方正在北原附近的冰河。
过了几年，丁慎修为渐长，眼界也广了，知道入了空间九死一生，估计火生已死，更知道自己丢的是极品好珠。有心要去冰河找一找三丈珠，收回自用。还要收回干瘪火生身躯及其妖丹。
但走货事多，一时没有抽出时间。
没多久，修行界传开消息，汤修和将卒把持了北原，防范森严，阻劫各方人马，多有死斗。他想去又踌躇了，心念着：反正珠子在当地，等有暇时，等安全时再去找。
随后，和七星门的群架开打，他瞎了。找珠子的计划再延后。
和火生化敌为友重叙师兄弟后，聊及过往，火生说被困三丈珠好几年，险死还生。
推算火生破空间墙的时间，就在十五年前。位置，汤国北原。
当时，汤梁两国还未大对战。
当时太子不过十一二岁，忽然叫查当年之事，丁慎惊疑不定。
太子表示查完后，可以将朱小山和王前茅调入太医院，丁慎不想调二徒来了。他有种莫明危险的感觉，想裹着刘准和罗侃、索，辞别太医院，不再回来。
丁慎讯东家莫不欢：太医院没甚么事，我倒觉得走货更来劲。东家，你帮我申请一下，调回富盛货号罢。
莫不欢：早叫你走货，你推三阻四。现在无聊了又想调回来。你叫我怎么跟太子殿下开口？
丁慎：我去跟太子殿下说。
莫不欢：好啊，你说妥了，我就接你回来。朱小山和王前茅还在货号领着俸，你先派他们回渠州来，该干干活了。货号上下都盯着你们，说你们只领钱不干活，我这个东家气魄太大了，这是在讥讽我呢。
丁慎：谁说的？叫人带来见我，我当面弄死他。
莫不欢：别讲那些没用的，你现在月俸不少，好生养着两个徒弟罢，我让货号停他们的俸。
丁慎：慢。等我和殿下说完再论，不然，你把人撵出了货号，我又回到货号，不好相见也。说，光州长春货号箱手老母亲病重……
莫不欢：你说得服殿下，回来我给你加双俸。当然，你得干活，走货。
丁慎：别加双俸，恢复前俸就行。我可能只在货号干两个月，又要回太医院两个月。林颐璞此前不是建议，让我和刘准、罗侃，走两月货，搞两月探究么？互相刺激灵感。
莫不欢：你可要点脸吧，他说的是刘准，没你和罗侃甚么事。行，你去跟殿下申请，我等殿下之命。
丁慎收起传音玉符，对火生道：“成了。寻机回渠州罢。”他打算迟一两天后，要唆使莫不欢去问司马侦，由此知道殿下有命，丁氏一派可以在太医院和货号各住一段时间，货号得支俸。
他已经和司马侦说妥了，探汤国北原，他需要一个外出名头，名头就用货号、太医院两边跑，各住几个月，找灵感。
火生鄙夷地望着他，这个练妖力送的，咳，便宜得来的师弟，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还要玩了命地往储物空间捞钱。也不怕玩脱了。
刘准敲门，得允，进室。
火生望过去，目光变成极嘉奖。这个天赐神授的师侄，一边到处暗自打听太子为何查十五年前事的线索。一边想了个办法，让便宜师弟说服司马侦和莫不欢，做了个翻天覆地、嫁李接桃的计划。对两边各瞒少许，让两边勾兑，此者认为理应外出跑动，彼者以为太子殿下已经同意。争取到人均两份俸禄，挣得了众人避祸躲灾的活动空间，为本派立下泼天大功了。
刘准目光恭敬地望着师伯和师父，禀报：十五年前，今上尚未建储，太子当时仍是大皇子身份，年岁十一。当年大病一场，卧床数月。疾起时间，正是师伯脱困的七月。
大皇子病愈后，身躯开始发胖，体态、神情、举止甚肖今上，为上所宠，十四岁时，众臣请立储，大皇子顺理成章领东宫为太子。
罗侃也回来了，坐于三人下首，听讲。
火生挠着腮下，说道：“十二年前，我还在桑国。当时境界也算稳住，但汤梁已经正式开战。我担心挞云和牧山等人在观战，没有立即回梁国。拖了几年，看无甚异样，才回梁国。”
“还好拖了几年。”丁慎道，“当时我瞎了，正在货号教他们修行。”指了指刘准和罗侃。他暗暗点评自己，人瞎心也瞎，浑想不到自己以为已经死翘翘的师兄火生正在暗戳戳地计划如何打杀他。
世道太凶险，有人想害你，你还不知道。
火生讥嘲道：“你若不瞎眼得以留在富盛货号的总部，有众供奉联合保着你，我一回到梁国就把你捉来，打杀了。”
丁慎有反骨，还不愿意认输：“你抓着我，也要先问六丈珠。我素有谋略，早就埋了个线头下了个扣子，让你去跟宝盆堂对上。”
“你当自己真聪明么？”火生打击他以智士自诩的骄傲，“真要卖珠子，六丈珠肯定要卖给崇天派，我在桑国就抓了崇天派一个弟子，问了抹灭法印之术，还问到崇天派并没有收得储物珠的事，基本已经确定珠子还在你手里。”
丁慎展示铮铮铁骨：“任你如何逼迫，休想我吐露所在。”
“只试一招便行，”火生嘿嘿笑道，“我也把你装进珠里，让你垂死挣扎。”
两个下棋的老汉，咳，两个高级大修士又争执上了。
刘准道：“太子染疾，缘由难道是空间异动？”
罗侃：“时间对上了，地域相距近万里，不好确定。”
刘准：“师伯说过，空间相通，他在汤国北原穿梭虚空，再现身已经到桑国，相距数万里。”
罗侃挠了挠他自己的腮下，猴味大显，说道：“北原总要去看一次。不如我先去瞧瞧。”
单纯去找王良燕和李芷、光三个好女子，或者去北原顺带找三个好女子，罗侃都愿意。他和王良燕间毫无音讯已有数月，思念犹切，压过了他对蔡长礼的害怕。
两个高级老汉，咳，高级大修士找到了更适合鄙视的人，马上鄙视罗侃，一个说道：“想作死么？”
另一个说道：“没搞清楚为什么要查此事前，谁也不能去，这事或有大危险。你道人家是真要查还是假要查，为何指定我去查？一来是咱们知明境一派探究事情，确有功夫，有名气。若真查事，派用得上。二来是咱们与神明境的大能是同法同宗。或者并不真查，只是用咱们引出师兄，所谋在师兄。三来一看咱们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死也好伤也好，无甚后忧。”
刘准从储物空间取出纸笔，坐在那儿不停地写写画画，结合信息推演事情。
他早画了一条时间长轴，将十五年来的事端写在两侧，不停增添，单条的时间长轴已经变得像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树叶上写满了事迹和说明。
一片树叶上写着：关致中十五年前入职太医院。
这是罗侃打听来的信息。
一片树叶写着：魏国王子郭优之十年前去国东来，共历四十余国，行五十余万里。
这是陈保保告诉刘准的。
一片树叶写着：梁帅麻慕凡十二年前起自行伍，战功赫赫，连连升职。
这是梁国众所皆知的事情。
一片树叶写着：巨人十三年前在盐湖现踪迹，汤人与之合谋攻梁。
……
刘准要画列出与太子相关人员或者体量身份相当人员十五年内的动静。
他还有一副画，画了十五年前的大人物、大事件。
至于他和罗侃、王前茅、朱小山等小角色，不重要。
玉璇、吴形等大宗师的事迹脉落，角色来头太大，他们也打探不到。
刘准把今日从王叔文处听来的信息，填写在大树画像的树底部，十五年前，大皇子染疴。
又把十二年前，大皇子立为太子的事情，写在麻慕凡事迹旁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麻慕凡在朝中的最有力支持者，就是太子赵亨。
他正沉吟着，院中练功的索忽然哈地一声笑了起来，在院里叫：“刘准，快来看。”
刘准和罗侃快步走出，索神色得意地张开大口，吐出一个毛绒绒的又红又白还带点绿色的团子，储物珠大小，圆咘噜嘟，表面朦朦胧胧，呈气体状，绿色缠绕，红白双气忽涨忽敛，团成浑圆。他竟凝出了妖丹。
刘准惊喜不已，接过不停打量。
罗侃大喜，呼师父来观。
丁慎亦喜，他取出一桶象油，施法热融成浆状，抹满全身。索配合地张开大口，让师父入腹腔借他的双眼。
丁慎将妖丹定在索的眼前，仔细观瞧一阵，瓮声瓮气说道：“突破境界，等于通明。比林颐璞可强多了。”
疾一声，索的妖丹凌空飞入屋内，火生以猿掌悬空托着，细细地看，说道：“索，你们巨人原来是水怪一系，丹之本色为绿。”说着，从六丈珠里取出钟离家驹赠送给刘准的两枚妖丹，带着索的三色糖果，咳，三色妖丹一起渡空传给索，吩咐道：“可逐个吞此二丹炼化，增进妖力，稳定境界。”
小小知明境一派只有七人，眼下竟然有三名通明境以上的战力，火生这个开派祖师，太上长老兼太上掌门倍感兴奋。
他将本尊收入六丈珠，以神魂态入索腹腔，逐出丁慎，为索护法。
丁慎对刘准道：“力量、敏捷、坚固，都有提升。虽不如恪王，但差距变少。六识感应更清晰鲜明。”他在索腹腔里忍不住又探究了一回。
索傲然道：“不止力量，我还会聚盐。”说着吐出一大块盐，要施妖力快速融入水中再快速聚出来给大伙儿看。
咚，腹腔被火生施法击了一下，痛得索半屈起身子，火生在示意他少废话，先炼化妖丹，练功稳住境界。
索将一枚妖丹吞入腹中，盘膝坐在他最喜欢的冰冷雪地里。
哗啦啦一声自远传来，荒芜已久的太医院故旧正殿，屋脊顶上一片厚积如岩的积雪滚滚落下。
索已瞑紧的一双巨目忽然张开，对刘准冒出一句话来，说道：“刘准，太子是双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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