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死不了
“够了。”他阴沉可怖地说。
任由我挣扎,他死死地攥住我的手,不令我有往前分毫的可能。
萧牧野的声音听上去比陆凝也的体温还要凉,细听之下竟然还有一丝颤意:“当着本王的面,够了吧?”
“他就这么值得你飞扑过去?即便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
我想说这跟陆凝也是不是阶下囚没有关系,跟他所处的位置、环境,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因为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我恐惧和难过的避风港。
跟身份地位一概没有关系。
“萧牧野,”陆凝也捂着伤口,扶着牢门柱子站起来,“我以为不论什么时候,你起码护住她的能力是有的,但你好像连让她不恐惧的本事都没有。”
萧牧野死死地咬着牙,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
他在生气。
被激怒的生气。
“谈个条件吧萧牧野,”陆凝也扫了我一眼:“我不出去也知道外面乱的不成样子,你想统治云苍,缺少名正言顺,咳——”
等咳过了这一阵,陆凝也又继续:“杀死陆衍轻而易举,但无论死了陆衍还是我,你的统治都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你放了阿妙,我做你的傀儡。”
我双眼睁大,猛烈地摇头。
“我不要!”
为什么要用他自己来换我的自由?
我根本不需要。
没到那一步。
我已经从赵知近身上得到东西了,所以没有必要,没到那一步。
傀儡是什么。
如果陆凝也当了傀儡,他就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力。
为什么要任由萧牧野拿捏,根本不需要那样。
那还不如我死了——
还不如死了!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我颤抖着朝陆凝也吼:“我不接受。”
“可是怎么办,你根本不适合待在帝都里,你总是痛苦。”
我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
萧牧野没有说话,他只是阴森森的盯着陆凝也看。
突然萧牧野笑了一下。
他微微抬起下巴:“难怪妙妙对你死心塌地,你就是这么哄骗她的。”
“适当暴露软弱,但是装的情深义重,万事以她为先,无论什么时候都讲究一个先牺牲自己,她不护着你护着谁?”
陆凝也似笑非笑,他竟然没有否认,而是说:“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在我愣神的时候,萧牧野掐着我胳膊将我带离的昭狱。
他的力气很大,掐的我手臂酸疼。
但因为太沉浸于思索陆凝也的那个表情,所以我感觉不到痛。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萧牧野推回房里。
他叉着腰,来回踱步了两圈。
“你看不出来吗?”萧牧野问我:“他在以退为进,用你当借口,想要在我这挣得一条命。”
我坐在凳子上,可能是因为吹了风,也可能是情绪来回波动太大,我头痛欲裂:“是吗?”
“妙妙,”萧牧野突然蹲在我脚边,他攥住我的手仰起头,满脸诚恳:“你的情感太纯粹了,谁对你好,你就一头栽进去,用命回报也不为过,我知道,陆凝也更看的清楚。”
他在说什么啊。
谁对我好,我就爱谁吗?
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根本不需要跟萧牧野解释这些。
“是我错了,以前的所有事情,都是我错了,我没有珍惜,但是陆凝也就真的清白吗?他的爱纯粹吗?”
“我想休息了。”我推开他的手:“萧牧野,不要妄图考虑陆凝也的提议,我不会接受的。”
陆凝也的爱纯不纯粹,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不是萧牧野需要考虑清楚的问题。
“我当然不考虑,他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
那一夜过后,病来如山倒。
我有很多年不曾这么严重的生过病,病如抽丝,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躺在床在。
好像一直在高热。
身边围了不少人,有大夫,也有派过来照顾的侍女。
但唯一相同的是不断扑入鼻尖的浓稠药味,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将我扶起来,苦涩的药汁喂入口中。
被迫吞咽。
偶尔也会有稍微清醒的时候,听见祁叔在说话。
“郁结太多,早就耗空了底子,平素没事也就算了,这一病将内里不好的全都勾出来了,哪那么容易好。”
侍女忧心忡忡:“可这烧若一直不退,后果、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伺候着吧,听闻王爷在找当初王妃出事后,一直照顾她身子的那个神医,不过那是太子的人,也不能知道后边会怎么样。”
鹤来。
我的神思清醒,精准地冒出这个人名。
当初将我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的人是鹤来,后来也没有从陆凝也那里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
可能离开云苍,去了别的地方。
原本就是无拘无束的人。
“唉……可是王妃这病来势汹汹,看过的大夫都说同从前骨子里落下的病根有关系,找到人总是好事。”
还真让萧牧野找到了鹤来。
不过她向来不买别人的账,我迷迷糊糊听见她的嘟囔声。
“若不是欠太子一些人情,我是不会踏入你们云苍半步的,乱成这样,活该。”
温软的指腹答在我的脉上。
原本应该昏睡不醒,但鹤来显然闲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我都想不通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有脸的,当初你家王妃被救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胸口是被树枝捅破的,你知道这比用刀剑捅破还要惊险吧?”
四周围有一些低呼声,似乎是在劝阻鹤来,让她不要再说。
萧牧野显然在场,但他没有说话。
“……现在又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干脆杀了她?人剩了一口气也要逼疯才罢休是吧?”
疯。
其实鹤来多虑了,我不会疯。
人哪有这么脆弱。
就是很累,好像生病带来的沉重扯着身体,令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清醒。
“疯……”
我听见萧牧野喃喃地念了一句,很快又说:“不会的,很快她就不会痛苦。”
他这么说,好像是找到那个蛊师了。
“神经病。”我听见鹤来在骂。
针扎了好几次,浓苦的药又喂了好几回。
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日子,只看见院子外被雪压弯的枝头上,还缀着一些装饰的小灯笼。
好熟悉的场景,像从前每一年,过年前我都会在府里置办这些。
要过年了啊。
“醒了,王妃醒了!”
侍女跑出去,萧牧野很快就赶来。
他似乎没有之前忙碌,穿着常服,坐在床前探我的体温。
我没有力气推开他,喉咙也嘶哑着说不出话。
“让开让开,看得懂吗你就上手。”鹤来赶来,表情不是太好看,手上还沾了药渣。
她没用手,直接额头贴了我一下。
松了口气的模样:“烧退了,再不醒真砸招牌了。”
我提起唇,很小弧度地笑了一下,想谢谢她。
再一抬眼,望见萧牧野的眼神,他专注地看着我的脸,似乎在怔忪出神。
但我对他的情绪没兴趣。
能下床的时候,我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
掌心放着一枚拥有古老图腾的耳坠,上头的纹路我看不懂,但我还要等。
我问萧牧野,陆凝也的伤好了没有。
他没说话,倒是鹤来替他接口:“死不了,成安王不也还不敢让他死么?”
萧牧野依旧不说话。
我总觉得他沉默了很多,总是望着我欲言又止,但是什么话都不说。
很奇怪。
直到腊八那天,他竟然主动提出,带我去见亦芷。
“只是见面,你没有别的条件吗?”
萧牧野反问:“你希望我有什么条件?”又很快说:“没有。不是还没好好说话吗,你们。”
是啊,沈妙缇没死,所以我跟亦芷还没好好叙叙旧。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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