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苦涩
第二天，林安浅醒来已是上午10点，她来到书桌旁托着脸颊坐在窗边看风景，清风拂过她的发梢。
阳光慵懒的穿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桌面上的那本书被风一页页吹起，带起一阵沙沙声。
她的视线落在书本上，风停留在书本里夹着彩色老照片的那一页，她恍惚了一下，用手轻轻捻过薄薄的相纸。
照片里，年轻男子穿着白色宽松T恤，头戴式蓝牙耳机挂在脖颈间，鼻梁挺拔，漆黑的碎刘海，右眼眼尾下方有颗泪痣，目光柔和的看向镜头。
林安浅望着照片，眼眸里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她把书本轻轻合上放回到书架上。
走出房间，林静芸在卧室门上给她留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妈妈出门上班了，锅里煮了你喜欢喝的粥，你醒来热一热再喝。”
林安浅望着这张便利贴，鼻子突然酸的发疼，她妈妈常常觉得有愧于她，在吃穿用度上总是给她最好的。
她努力置身于阳光中，隐藏起那些不好的情绪，就是想让她妈妈知道她一直过得很好。
可林静芸昨晚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她收起思绪，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好所有的坏心情。
她下午需要回高中母校，以优秀毕业生身份返校与师弟师妹分享学习经验。
喝过粥后，她从冰箱翻出一个冰袋，用纸巾垫着，回到房间平躺在床上，对眼睛周围进行冰敷消肿。
大概十几分钟后，起身来到衣柜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顾沐霖从昨晚收到林安浅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后，他就没能联系上她，打电话过去，一直都是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当即订了最早的机票，一早便坐飞机赶往南城，下飞机租了一辆车，把车开到她家楼下不远处。
没等多久。
小区楼下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站在路边沿，往车来的方向张望，似乎在着急的等着什么。
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裙，外搭淡蓝色针织外套，头发披散着，用发夹别着一侧的头发，脚下穿着白色帆布鞋，白色中筒袜，斜挂米色包包，很温柔的穿搭，有阳光落在她身上，风吹过，带动了她的裙边及发丝。
顾沐霖看着她晃了神，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昨晚跟他提分手，他很担心她，担心的一晚没睡。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的上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跟他分手，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好像生气不起来。
他只想抱她。
他当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只是林安浅前面出现了一辆出租车，他看见她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
他心想着只要她不是去跟其他男生约会，她想去哪都行。
他踩下油门，跟着前面那辆车，来到一所实验中学门前，他看见她推开车门下车往校园走去。
林安浅站在演讲台上，清澈的瞳孔环视着黑怏怏的人群，她跟他们讲自觉性、自主性学习的重要性。
经验分享完后，跟热情的师弟师妹互动，有师弟拿着话筒问她：“师姐，你怎么看待早恋问题？”
此问题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林安浅突然想到顾沐霖，顾沐霖曾经跟她说过，他在高中的时候就想跟她谈恋爱。
所以早恋，对于情窦初开的男孩女孩来说，其实算的上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但这种思想又不符合现在的教学理念，她只能换一种措辞：
“关于早恋，我突然想到人民早读里的一句话，话里是这么说的：为了配的上喜欢的东西请拼尽全力，先努力优秀，再大方拥有，愿你熬过万丈孤苦，藏下星辰大海。”
话筒传到了另外一位师弟的手里，那位师弟问她：“那师姐，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林安浅站在演讲台上，满脑子早已是顾沐霖的身影，鼻子变得很酸涩，她睡醒之后，尽量回避有关他的事，她没敢开机，她怕看到他的信息会忍不住哭。
她缓了一会说：“有。”
演讲结束后拜访恩师，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叫她有空带喜欢的人回来玩。
林安浅压抑着心中的苦涩：“好。”
从办公室出来，看着走廊里打打闹闹的人群，看着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她竟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以前想逃离的地方，如今倒是作为客人重新回到这里。
或许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毕竟青春的主角早已更换，她也应该往前走了。
她继续在校园里走着，走到操场，坐在操场的石阶上，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远处，不远处师弟们在打篮球，旁边有一群师妹在观看。
其中有个师弟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师姐，寒假期间我可以请你做我的家教老师吗？”
她想了想说可以，那师弟又说师姐我加下你微信。
林安浅从台阶上站起来，打算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到一些事，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你先加我吧，我回去再添加。”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他，那个师弟当即在手机上面输入手机号码：“师姐，我已经加你了。”
那位师弟加完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跟她一起站着，表情略显局促：“师姐，我以前…”
“你们在聊什么呢？”顾沐霖的声音穿插进来，声线里没有多少温度。他漫不经心的扫过面前那个男生，视线未尝多做一分的停留，很快落在林安浅的身上。
他向她走来，风吹动他的发丝，身形纤长，矜贵无比，林安浅起先一愣，然后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呀。”
他怎么一下子就从北城到了南城，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在这，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顾沐霖只是看着她，没说话，深邃的眼眸里蕴含着道不清的情绪。
林安浅怕他不高兴，虽然提分手了，但还是下意识的解释，她指了下身旁的师弟：“他请我做他的家教老师。”
顾沐霖上前牵着她的手，林安浅并没有挣扎，师弟的表情一下惊愕住了，虽然师姐在讲台上承认过她有喜欢的人，但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师姐，他是你男朋友？”
“这么明显，还需要问吗？”顾沐霖没去理会那位男生的表情，牵着林安浅离开了原地。
林安浅乖乖的跟着他走，顾沐霖很是满意，垂眸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柔和：“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林安浅刚想说不饿，便听见他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最后她带他去了一家牛腩粉店，林安浅以前读高中的时候经常来这吃饭：“老板给我来两碗牛腩粉，一碗加辣，另一碗不用加，谢谢。”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排坐着，只是这次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店里出来，他们沿着街道走了好长一段路，顾沐霖走在前面，林安浅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愣了神。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身上，他站在光线里，让人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前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正在发呆的林安浅，而林安浅的视线跟他的视线对视上。
良久的沉默后，顾沐霖问她：“为什么要分手？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林安浅心里酸涩到不行，抿了抿唇：“对不起。”
顾沐霖头疼的很，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她闲聊式的问他：“你晚上住哪？”
顾沐霖看着她没说话，她说：“你有地方住吗？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住吧，你醒来明天便回北城吧。”
这么快就要打发他走了吗？
他皱着眉看她：“我想什么时候回，还轮不到你来管。”
林安浅的心一下子苦苦的，他极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抱歉，是我没摆好自己的位置。” 她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那个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往反方向走去，顾沐霖烦躁的要命，他压下满腔怒火跟了过去：“宝宝，我刚刚不是有意跟你发火的，你别生我气。”
她生气吗？明明就是她始乱终弃，她哪有理由生气，终究是她负了他：“我没生气，还有你别叫我宝宝了。”
“林安浅，你存心要气我是吧。”顾沐霖拉住了她的胳膊，俯身看着她。
林安浅头低的很厉害，完全不敢看他： “我…我们和平分手吧。”
“我不分。”顾沐霖气的青筋暴起，抓着林安浅的手不自觉用力，林安浅疼的嘶了一声，她弱弱的说道：“分手不需要两个人同意。”
顾沐霖将她用力带入怀里，林安浅挣扎着想从怀里出来，顾沐霖按住她动弹的双手：“宝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全是乞求，如此高高在上的人，在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自己的姿态。
林安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任由着他抱她，顾沐霖低下头胡乱的亲着她的脸，她看到他眼里的猩红，他竟然哭了。
她的心里更难受了，忍了好久的情绪，终是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的视野一片模糊，顾沐霖用唇舔舐着她的泪，她哽咽的说道：“脏。”
“不脏的，不脏的。”顾沐霖用嘴唇接着她的泪，好苦好苦，他怎么能把她弄哭呢，“宝宝，对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安浅才渐渐平复好心情，她带着细微的哭腔说道：“毕业后我大概率不会留在北城。”
大学里的恋情，走不下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地域差异，况且那里还有她妈妈不想见的人，她如今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童年里朝思暮想的人，就让他留在自己的脑海里吧。
不相见亦不打扰，像她妈妈说的相忘于江湖。
所以她才会想着早早跟那里的人和事划清界限。
就因为她不想留在北城吗？可是也没有必要跟他分手呀，顾沐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你喜欢在哪座城市生活，我们就在哪座城市定居。”
“我…”她突然噎住。
他从小众星捧月般的活着，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北城有他的家人朋友，她不能自私的占有他。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你原来的生活跟计划。”
他凝望着她，眸中隐忍着泪花：“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停顿了一下，卑微乞求：“宝宝，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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