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破局者
“我的上一任眷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诈骗的气息，唯独对于自己的欲望十分坦诚，我以为那是一名欺诈师必备的条件，我虽然非常排斥和他亲近，但也一直认为他的行为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一名欺诈师都不能随时随地用谎言伪装自己，那么他真的还算是一名合格的欺诈师吗？”
厌夜继续说着，很显然……她陷入了某种惯性思维，而那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毕竟当厌夜对他的谎言习以为常的时候，对方只需要让她自以为自己防备住对方的谎言时……
“真话也就变成了谎言，对吗？比如他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接下来他会欺骗你、利用你、愚弄你，可你却下意识觉得他如果真想这么做，根本没必要告诉你，结果……你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一步步陷入了血腥玛丽的阴谋之中，对吗？”
厌夜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
“尽管他是我的眷属，可我打心眼里无法相信他，就像他打算利用我一样，我防备着他的同时，也在渴望着利用他，从他身上可以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我依旧没能从他身上真正学到多少东西。”
“……”
尽管我一言不发，但厌夜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急了！是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我已经主动问过一遍了，总不能再问一次吧？
【算了，她爱说不说吧，反正眼下我应该不太可能从她手里逃脱，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厌夜突然对我露出了笑容，只见她把一只手掌放在我的胸口，这是在读取我的心跳吗？她想测试我接下来是否会对她撒谎吗？
“男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好猜呢，嘻嘻……”
“嗯？什么啊？”
“尤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和那家伙一起旅行的十几年间，我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他，而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我，只不过我亲眼看着他建立了某个恶心的邪教，找来了各种各样的女孩子，用一些下三滥的花言巧语诱骗她们加入，在那之后……他利用那些女孩子攻略了许多国家的权贵，过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吧？”
“……”
我点了点头，不愧是小日子啊，哪怕是生活在昭和时代的穿越者，竟然已经成功在异世界实现了诸多里番作品里的设定么？不得不承认他的思想真的十分超前，前世鼎鼎大名的“黑兽佣兵团”团长沃尔特未曾实现的“侍奉国度”，或许就要在他手里实现了吧？
“当然，我对他日常和其他女孩子的那些行为并不感兴趣，毕竟我只想从他身上学到更多与谋略相关的知识，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很简单直接，那就是让他帮我赢过血腥玛丽，而我帮他实现他的野望，就这样……我一直被他蒙骗了十几年。”
“最终他的野望实现了吗？”
“呵……并没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打算两头通吃，结果他终究还是小瞧了哭泣社的底蕴，自以为掌控了十几个国家的命运，又将我的部分秘密出卖给哭泣社，就有了与他们谈条件的资本，最终没谈拢，双方掀了桌子，结局显而易见……”
“所以后来怎么样，他向你求救了吗？”
“是的，他觉得无论如何都有我替他兜底，所以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能否承担失败的后果，最终……输到一无所有的他来找我的时候，简直是丑态百出呢。”
厌夜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冷笑，一名跟随了她十几年的眷属，就算是输得一败涂地，她也不会给予对方半点怜悯呢，这就是上位龙对待眷属的态度吗？
“我告诉他，我给予他的已经足够多了，而他自不量力地想要卖主求荣，结果却没能讨到半分好处，就算是我看走了眼，结果他就像个小丑一样无能狂怒，把一切因果全部推到了我的身上，甚至不惜向我坦白了自己最初就是被血腥玛丽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如果我愿意帮他夺回一切，那他这次就真心实意地帮我赢过那家伙。”
厌夜笑了，或许她那时候所受到的打击很重，虽然她并不信任对方，可被一条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狗反咬一口，会变得不再信任眷属，也完全不奇怪吧？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把他吃了，对吗？”
“是的，就这么简单，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与他直接接触，我一口咬下了他的头颅，浅尝过他的脑髓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觉得她当时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就像是曾经看过的《死亡笔记》，夜神月在彻底败北之后，也是这般丑态百出，明明杀死了那么多人，可当因果报应降临他身上时，却是一副输不起的态度，难怪死神会在笔记里写上了他的名字。
厌夜当时或许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终结了那家伙罪恶的一生吧？我不好评价他的行为是否应该遭到正义的审判，如果把他归结为罪恶的一方，那么默许他一切行为的厌夜自然是同罪，可用人类的道德观去批判一只龙，我觉得这很可笑，但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发现那家伙脑中的知识，对我几乎派不上任何用场，小到欺诈、大到窃国，他的一切出发点竟然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就是远超出常人对繁衍行为的渴望，他配合我的要求，做出的各种成绩，也不过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更大的力量，好让他征服更厉害的女性，并与她们发生更高段位的繁衍行为，呵……”
厌夜的笑容变得自嘲起来，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那家伙的野望、他的知识、他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而他的脑髓仅仅只是浅尝一口，我的灵魂竟然直接遭到了模因污染，最终失去理智，彻底暴走……”
我不由地瞪大双眼，好家伙……以前我在网络上看到过许多形容某人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的各种表情包，可没想到各种各样的段子竟然都比不上这位前辈啊……
这已经不是单纯用“大脑是由性欲构成”就能解释了吧？仅仅窥探到他脑中那冰山一角的信息，就能让厌夜这个活了上千年的龙产生模因污染，那该是夸张到什么程度的变态才能做到啊？
回想起厌夜第一次和我相遇，以及在王都相会的那一次，她分别用了两种方式对我的身体浅尝即止，再加上我们在妖精国度修行的那段时期，她偶尔就会心血来潮对我进行一些亲密行为，最初我还以为这只是厌夜单纯的兴趣，现在算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厌夜，也就是说……你现在依旧受到模因污染的影响吗？”
“是啊，经历了那次暴走之后，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后来是那家伙带领他的眷属以及魔王军一道阻止了我，否则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呢，只不过教会突然对我开出了20万枚金币的悬赏，当然……区区教会根本不可能对我构成威胁，只不过当时的教会高层也被大量哭泣社的内奸侵蚀，对于他们……我完全束手无策。”
“诶？为什么啊？或许哭泣社里的那些审判者们很强，可在你面前应该不算什么吧？”
我顿时感到惊讶，厌夜不由地露出苦笑，然后说道：
“的确，如果只是对付那些审判者，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他们所有人，可是……这是人类之间斗争，我没办法用力量直接介入，因为上位种族之间是有牢不可破的盟约，就算是我……随意违反的话也会惹来麻烦的，毕竟诸神的眼线可是散布在世界各地的。”
这我倒是有点明白了，综上所述，很多情况下厌夜是不可以直接用原本的力量介入人类的纷争，可利用眷属的话，或者说是合理运用人类手段的话，她便可以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介入其中！
于是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厌夜之前明明可以亲自动手，却偏偏要借我的手来解决问题，并非她想要隐藏实力，而是她不得不这样做，而我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厌夜，是不是如果我们钻了规则的漏洞，你也是可以一定程度解除力量的禁制对吗？”
“你很聪明，不过也就只能解除部分禁制，毕竟如果离开人界之后，我火力全开的话，单论战力我可不输给大部分创世女神的哦！”
我明白了，她就是想在我面前装一波逼，至少我现在知道这个世界的创世女神有许多，而且她们之间的实力可能浮动很大，根据我的推测，厌夜的说法肯定有夸大的成份，不过她的实力应该能排进那些创世女神们整体水平的中下游吧？
而她的身份与禁制比起那些创世女神要自由得多，至少在一定的规则范围内，就算是神权也无法干涉她的行为，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家伙以后该不会把我拖入神之领域，然后参加诸神黄昏……不不不，那种事情也太恐怖了！
“当我咬下他的头颅后，就因为模因污染而感到难以下咽，所以我很快就吐掉了，并把他的尸体丢给了其他下位龙分食了，哦对了……被我吐掉的头颅最后好像是穆特替我处理的，原来如此……从那个时候开始，穆特说不定就已经蠢蠢欲动，渴望与哭泣社接触了吧？”
“在那之后，你就陷入了长达70年的沉睡，可没想到那么多年的时间，依旧没能让你完全摆脱模因污染的影响，对吗？”
见我的眼神不断变化着，厌夜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尤安，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哦，自从我和上一名眷属结束关系，并在70年的沉睡中不断自我学习，自我消化掉那些被污染的模因时，也并非一无所获哦，因为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想要从血腥玛丽那扳回一局，我需要的并非赌徒或欺诈师，而我真正需要的人……”
“我？”
我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理解她的答案，我明明就是个弱者，不知道她究竟看中了我哪一点，可她竟然觉得我能帮她对付哭泣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没错，尤安，虽然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探，可自从第一次通过其他食物的记忆窥探到你与逆境抗争的身姿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擅自认定你就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了！可经历过前车之鉴，我很害怕你会不会又是哭泣社安排到我面前的另一个‘巧遇’呢？毕竟穆特那家伙突然吵醒我，试图将我卷入他和伊萨琉斯的纷争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一切了。”
我也是在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在那次龙灾中，我与厌夜的邂逅绝非偶然，而是她通过那只差点吃掉我的矿坑阿娜温的记忆里看到我的身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她盯上了！
“哈哈哈哈……这么说来，我出现的时机可真操蛋啊，现在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过去，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巧合突然凑在一起，再加上穆特的事情，我要是你，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被安排到你面前的了，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啊？我这是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哭泣社的阴谋中了？”
厌夜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才说道：
“我突然觉得这或许并非是什么巧合了，你知道吗？对上一个眷属本能的抵触感并没有出现在你身上，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忍不住对你感到好奇，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触你，主动亲近你，尤安……你说不定就是绮莱雅悄悄安排给我的王炸呢？”
我不由地一怔，看来厌夜也被我的阴谋论思维给传染了吧？我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命运的安排，毕竟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只遇到了那个可恶的神棍老头，就连创世女神绮莱雅究竟长什么样都没见到呢，不过那个神棍老头似乎提到过自己是她的手下……
“尤安，从我去王都找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信任你了哦，说来也很可笑，明明在长眠之中就已经得出答案了，可我依旧花了半年的时间来确认自己的猜想。”
“猜想？什么猜想？”
“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阴谋诡计的布局者，而是像你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逆境，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打破危机的逆行者，尤安，我需要你，不管今后我遇到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你都会成为只属于我的破局者，对吧？”
【厌夜她需要我？比起前任……她更亲近我？而且她刚刚说她信任我？】
不知为何，我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明明现在已经入夜了，我却依旧感受到一缕缕阳光穿透夜空，洒向了大地，把我的心房彻底照亮了！
“老板……快看窗外，天空好像不太对劲啊！”
就在这时，莱卡那惊慌失措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纷纷跑到了窗户并看向外面——
原来刚才那穿透夜空的强光竟然不是我的错觉？就连厌夜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忍不住说道：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发生了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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