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石破天惊

五月二十八日卯时刚过，笼罩在京畿地区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永定门外的大道上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的行人和市民都精神一振，下意识地退到道路两旁。

  “八百里加急，闲人回避！”

  伴随着一阵略带惊慌的喊叫，几个骑手在城门外众多百姓疑惑的目光中，从远处晨雾中的官道上飞驰而出。

  “八百里加急！”

  短暂的惊讶之后，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一些年长的老人更是露出惊恐的神色，呼吸变得急促。

  自朝廷建立以来，只有边境告急或地方出现“谋反”事件时，才会启用“八百里加急”，尤其是这个骑手是从京城西南方向来的......

  想到这里，一些了解情况的老百姓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难道刚平静几年的“川贵”地区又要动荡不安，“奢安叛军”又要死灰复燃了吗？

  顾不上周围人的议论纷纷，领头的骑士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凭证，递给几个同样紧张的守城士兵。

  "快，让开！"

  士兵们一看，脸色大变，连忙挥手示意，疏散已经开始骚动的人群。

  看到这样的场景，原本还心存疑惑的百姓都互相交换眼神，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西南地区果然发生了大事情！

  ...

  ...

  凌晨五点三十分，天还没完全亮，乾清宫暖阁里，忽明忽暗的宫灯映照出tianzi阴沉不定的脸色，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和tianzi一样，暖阁里的六部九卿也都沉默不语，默默地传阅着皱巴巴的奏折，脸上交织着忧虑和恐慌。

  尽管大家早就知道西南地区的土司从未熄灭过野心，但也没想到，朝廷刚在辽东打击了建州女真的嚣张气焰，这“奢安叛军”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大明才安宁了几天啊？

  "水西安邦彦又卷土重来，朱燮元能迅速平定吗？"

  看到朝臣们已经看完了军事报告，tianzi语气平静地在乾清宫暖阁中问道，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疲倦，但眼神却毫无波动，甚至隐约带着一丝释然。

  "陛下..."兵部尚书王在晋首先起身，在周围同事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拱手说，"四川巡抚朱燮元已在永宁驻扎数万兵马，统管五省军队，白杆军也即将抵达四川，相信朱督抚能像以前一样，顺利镇压叛军。"

  哗！

  仿佛一阵狂风刮过，乾清宫暖阁里瞬间喧哗起来，包括内阁首辅李国普在内的所有朝廷大臣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要不是兵部尚书王在晋提醒，他们竟然把白杆军奉命回川的事忘了。

  再深入思考，tianzi之前已经在“东林”在京师闹事时，力排众议提拔前吏部主事孙传庭为贵阳知府。

  现在看来，难道tianzi早就预料到“奢安乱军”会再次作乱，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嗯..."

  没理会众臣各异的神情，tianzi坐在案牍后，点头表示默认，但看起来他对兵部尚书的回答并不十分满意。

  现在大明朝内外交困，不说东北那边建州女真蠢蠢欲动，蒙古dazi也像一窝老鼠一样闹腾，光是陕西北部日益严重的“民乱”就让朱由检忙得焦头烂额。

  尽管根据陕北各地的报告，这次声势浩大的“民乱”还没影响到九边重镇，目前军队没有哗变的情况。

  但朱由检心里清楚，现在“局面”还能控制得住，全是因为他在年前采纳了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建议，重新开放内帑，给九边的将士们发足了军饷。然而，“民乱”的根本问题依然没解决。

  如果对陕北的“民乱”置之不理，恐怕历史上那次大规模的“农民qiyi”仍然无法避免地会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西南的战事必须尽快结束，大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对付那些野心勃勃的土司。

  "陛下，为了支援川贵战事，微臣请求增派兵力和粮饷到川贵。"

  大概看出了天子脸上的不满，坐在大臣们首位的内阁首辅李国普立刻起身，拱手提议。

  四川巡抚朱燮元驻扎的永宁是川贵交界的关键之地，只要守住永宁不失，这场战役就不会波及到四川中部。

  听到这话，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像旁边的兵部尚书王在晋那样熟悉军事，但也明白西南地区的稳定对当前的大明有多么重要。

  如果可以，他也想支援西南战场，只是现在国库空虚，连辽东将士的犒赏都是从天子的内帑中出的，哪还有多余的钱去支援西南呢？

  更何况京城离川贵有三千多里，沿途花费巨大，再加上筹集粮饷的时间，等粮饷运到川贵，战争可能早就结束了。

  就在毕自严忧虑重重的时候，一个让他既惊喜又震惊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传令四川成都蜀王府，让他们先行垫付大军粮饷，战后朝廷会有补偿。”

  啊，书房里再次传来大臣们倒吸冷气的声音。天子的这个决定实在是“骇人听闻”，这是直接向宗室藩王开刀了吗？

  事情重大，就连被朱由检亲自提拔的内阁成员都沉默不语，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只是紧紧盯着案牍后的天子。

  四川成都一直以富裕着称，传承两百多年的蜀王府在民间有“天下藩王，唯蜀府最富”的美誉。

  以蜀王府的财力，负担起永宁几万将士的粮饷绰绰有余，只是这件事太敏感，一旦公开，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东厂和锦衣卫，也要给我行动起来。"

  面对朝臣们疑惑不定的目光，案牍后的天子坚定地点点头，他充满肃杀意味的声音让人心里一凛。

  天子的杀意好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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