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乘即大众
1659年正月传召大法会上,五世达赖主持了纪念格鲁立宗250年祈愿仪式。他觉得有些话到该说的时候了,眼下正是一个机会。在向三大寺上万僧人的开示中,他第一次公开讲了寺庙裁员和收地两个问题,开场白后说道:
“格鲁能有今天,是一代一代徒众遵循大师所指之途步步走来的,尽管世事无常,因果难料,但大师之仪范犹如一根标竿,我们每走一程,须回首校正方向才不致迷途。大师当初为本派所立宗旨中,有三条实为宏法修身所必须:1、严持戒律,禁止娶妻;2、显密双修,次第精进;3、不涉世俗,不事经济。
“后来,格鲁长期遭受嘎举政权压制、打击,为了生存,对第三条作了通变。联络各方施主,接受布施的庄园牧场,扩大僧额,寺院由最初单纯的静修之地,带上了军事、政治、经济色彩。
“现在域内安宁,黄教握权,各大寺院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寺院的责任在于向众生提供指导、安抚,僧人不在多而在精。现在这样,也是平均每户供养一名僧人,数量实际上不少。对寺院的僧员做出限额,有利于提高素质,也是减轻众生负担。
“兴办事业,治理地方,委托第巴府全权负责,任何寺院不得直接干预世俗事务,僧人要精进学法,一意修行,除寺内杂务外,不需要去经营、从事商贸生产。所以收回属地,由第巴府每年依据僧额和需要从事的佛事活动,按标准拨付经费、实物。”
五世达赖顿了顿,接着道:“有人说这是在变革。与其说在变革,倒不如说是在恢复常态或还原本相恰当。”
近午的冬日,似乎有了点暖意,会场内外鸦雀无声,人们心头几年来的不满不解开始化为信服。最后,由索南第巴宣布一条事项:“今年秋收后,寺属土地开始归还原属民使用,地租上交政府,差役也由政府调派。”
各个寺院确实理解了五世达赖的良苦用意,可真的实行起来,却立刻引起了矛盾,而且就发生在五世达赖眼皮底下。这年秋天,仲麦村民将租粮交到寺里后,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明年的农事,有的想引种小麦,有的准备栽片果树,有的计划开垦荒地……没想到几天后,分管田庄的喇嘛又来了,仍攥着一把地条。这喇嘛按色拉寺的惯例,这时候下来人逐户核对,如果当年地租、差役完成,发放地条,来年可继续耕种,如没有完成,则停发地条。村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应对。有的租户胆小,为了不被夺地,还偷偷给管事者送礼。
“不是说寺里不再收租了吗?”人们议论纷纷。
“三大寺可不一般,怕是例外。”
喇嘛摇了摇手里的地条,挺神气地喊人们过去核对。一个名叫赤列的年轻人分开众人走过去,那喇嘛装作没看见,只顾继续招呼人。赤列一把抓住他的手问:“请问,这地条是第巴府的还是色拉寺的?”
喇嘛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脖子一梗说:“不知道。执事让我来我就来。”
“那好,请你们执事来,我有话问他。”
喇嘛不理他,一边揪住一位老者说:“大叔啦,你今年粮差都完成了吧?”见老人点点头,他把地条塞进老人手中,又冲着一位老阿妈喊起来。这时,一位村民壮着胆子问:“佛爷不是说寺里不再收租了吗?”
喇嘛突然上了劲,大声叫着:“你们听着,佛爷是说的噶举寺庙,以前他们仗势强占了许多地,现在当然要收回,可咱们寺里,你们拍拍脑门想想,占过别人的地吗?”
赤列不想同这种人辩论,转身对村民说:“大法会我去听了,佛爷说寺院交地也包括黄庙。咱们不领地条,明天和执事把理讲清。”
喇嘛晃着头说:“过去大伙儿是寺里属民,有什么事寺里帮助出面,今后你们找谁?”
“找谁?找第巴府。”赤列大声回答。
村民们受到鼓舞,刚才的大叔也把地条悄悄放回到土台子上。
这喇嘛对赤列有点怵,是因为赤列是着名的仲麦家族长子,并且在这一带早就有点儿“名气”了。这还得从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说起。
色拉寺里有个管理属地属民的执事,手下有十几个小喇嘛,每人分管一处村庄或牧场,处理相关事务。派到仲麦村的小喇嘛叫唐白,出身尼木宗一户农家,对村民的困境难处颇为同情,办事公正,凡事从宽,比如归还寺债,迟一天也是要滚利的,有的人实在筹措不及迟个一二天,唐白则设法遮掩过去,由此获村民好感。
村里一个叫边玛的姑娘,看中唐白忠厚善良又聪明能干,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萌生了爱意,边玛的父母只有这一个女儿,很愿意唐白入赘。唐白鼓足勇气提出了还俗请求,堪布见劝说无效只好上报贡嘎活佛,活佛沉吟良久,说:“僧人还俗之事是有的,我佛慈悲,不会强留,但因男女情爱而还俗还是比较忌讳。”活佛派人下去详察了原委,点头同意了,边玛一家高高兴兴等唐白回来。不料却有好事者跑到掌管僧纪的格贵喇嘛处,说如此轻易放走,恐别人效尤,以后不好管理。格贵喇嘛于是将唐白扣住关了禁闭,本意无非是关两天做给别人看看。唐白以为寺里变卦,又担心姑娘家着急,当晚破窗而出,顺坡溜下。原与他共事的几名喇嘛早已心生嫉妒,半道截住,只说不能太便宜了他,不想拳脚相加,暗中不辨轻重,待第二天早晨在寺墙外发现时已断了气。
消息传到村里,边玛一家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姑娘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村民无不愤愤然。一直到天黑,不见寺里来人给个说法。
“弟兄们,唐白与边玛订了婚,马上就要成亲,他是我们村里的人了,大伙儿应该为他去讨个理,决不能这样不吭不声算了。”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大几的壮汉,高高的个儿,浓眉大眼,正是赤列。赤列当过喇嘛,粗通文化,正直仗义,敢于担待。可半天没人应声,边玛的父母偷眼瞅瞅四周也低下了头。说理?去同寺院说理?况且那是声威赫赫的三大寺中的一座。人人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乡亲们,我们都信佛菩萨,不会去找寺院闹事,可总不能死个人连去说说理也不敢吧。这么着,此事苦主儿必须出面,我和大哥带上边玛先去问问。”说这话的是赤列的兄弟,叫强巴,很像哥哥,个子稍矮,虑事精细。
第二天太阳一露头,三个人向色拉大门走去。寺内传出的经声象刮着间歇的风,一阵大一阵小,赤列知道现在是晨诵,僧人都练就一套本事,一边喝奶茶,一边揉糌粑团子吃下去,一边还要不停地念经。
赤列向守门喇嘛说明来意,一个小喇嘛带他们去见格贵喇嘛手下的值日僧,值日僧处事老练,请三人坐下喝茶,一面通知格贵,一面亲自去找管田庄的执事。执事对此事早已知晓,二人商量先打发回那三人,再设法把事压下。值日僧返回说:“正在查处此事,明日答复,你们三人先回去。”
次日早,三人再去叩寺,却不放进去,让在外面等候。这时,此事已传遍附近几个村庄,来了不少人,先是远远观望,见三人坐在寺门一侧,想打听一下情况,半圆形的人圈渐渐向前围拢,距离四五十米时停下了。半晌午,值日僧和执事喇嘛才慢悠悠走出来,赤列三人赶紧起身询问。
执事清清嗓子说:“唐白身为格鲁出家人,勾引妇女,明知故犯,败坏寺风……”
边玛激动地抢说:“根本不是什么勾引,是我们相爱。”
“姑娘啊,你知他为僧人,却谈什么相爱,按说你也该受到责罚,大喇嘛慈悲,不追究你了。”
人圈又前进了十几米,约有数百人。
值日僧不停地捻着佛珠说:“唐白触犯戒律,自应由执法僧处置,系寺内事务,非世俗可过问,这是惯例,谅你等也知晓。”那口吻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唐白犯戒,依寺规最多是处罚后逐出寺门了事,何致于死?”赤列问。
“刚才不是说了嘛,该定何罪,本寺自会依律而行,处罚是否得当,自由寺内掌握分寸,无需尔等评论,勿再纠缠,退下吧。”
强巴上前一步问:“僧人首戒杀生,堂堂大寺如何擅自取人性命?”
“生死无常,全凭个人造业。”
强巴紧逼一句:“若说造业,唐白不过破了男女之戒,莫非这就造下死罪?”
人圈步步靠前,几乎围上来。两位喇嘛见状,回身欲走。赤列追上两步质问:“唐白之死可是执法僧所为?”
值日僧回过身,脸涨得通红:“不,不可胡讲,待回去查清再说。”
寺门一关,人群呼啦围过去。强巴与哥哥和边玛低声交谈一阵,然后站上台阶高声说:“据迹象判断,凶手就在寺内,要查并不难,今日各位暂回,明日一早我们来要结果,还请父老乡亲们同来为死者讨个公道。”
翌日早饭后,人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色拉寺广场,足有上千。广场中间堆放着两人高的柴垛,上面摆放着唐白遗体。寺门紧闭,尽管外面喊声如雷,那两个僧人再不肯出来。这种情况赤列兄弟已有所料,强巴立于高处向众人说:“我等百姓,生于色拉净土之侧,不想出此凶案,菩萨难容,我们只要求交出恶僧,送第巴府惩办,一日不交我们等一日,大家齐心,一定要讨出个结果。”众人纷纷响应,群情激动。
当时色拉寺还未裁员,僧人近万,除了青稞面粉外,蔬菜、柴草及部分饮用水均需每天运进,一堵寺门,虽可从其他地方送进一些,但究属不便。因晚上也有二三百村民在寺前“守夜”,赤列兄弟献出家中所有积存送到寺前,不少村民也将被褥柴草统统拿来。
次日,不但周围村民来的更多,连拉萨城里也有许多人风闻而至。上午,寺门哗啦大开,数百手持武器的陀陀僧蜂涌而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人们屏住呼吸,好像成千上万的人忽然消失了一般。赤列见状,毫不犹豫地几个大步跨上前,挡在陀陀僧面前,撕开衣襟,裸露出铜块似的胸肌,用手拍一拍,使着眼色请刀枪穿过。陀陀原以为能吓住外边的人,一看这阵势,怕众怒难犯,僵持了一会儿又退了回去。
中午时分,这个事已报到宫里, 五世达赖极为震惊:“此等大事,缘何迟迟不报?贡嘎活佛呢?”侍从们还不曾见过佛爷这般发怒,索南急禀:“在下昨晚方闻,恐搅佛爷清修,今早派人去察看,寺内外对峙不减,活佛这几日正在乌孜密洞静坐,听说已破关。”
“益西啦,同第巴立即赶赴色拉,你去见活佛,查清后速速回报,第巴率人在寺外施茶安抚众人。”
贡嘎活佛一经询问,真相就清楚了。
五世达赖得报后乘轿前往,寺外众人未想到佛爷会亲来,忙跪伏迎候。侍从传出五世口谕:“日没前宣布处置结果。”
很快,贡嘎活佛就宣布了对事件的处理:鉴于3名寺僧确属失手伤人,当依寺律给予严厉的处罚,并当场押出伏地谢罪;格贵大喇嘛、值日僧及田庄执事均承担连带责任受罚;贡嘎活佛赔礼道歉;免除边玛全家当年地租、差役和所欠色拉寺债务。
红日衔山,落霞如血。从色拉佛殿下望,村舍星罗棋布,河渠阡陌纵横。五世达赖语气沉重地说:“记得那年阿尔斯兰率一万蒙古骑兵冲进圣城,之前,小藏巴汗封锁三大寺,当时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是什么状况,附近村民想方设法给寺内传递信息。后来,索南率僧兵北上安多协助老汗王对却图汗最后一战,附近村民知道后,有几十人参加。没有众生布施,哪有黄教今天?可是你们看看现在寺外的众生。”
贡嘎活佛低头合十:“弟子惭愧,佛爷息怒,还请开示对此事的处置。”
五世达赖缓慢地说:“我们格鲁属大乘佛教,你们可知何为大乘?”停顿片刻,响亮有力地说,“大乘就是大众。”声音在四壁来回冲折,久久萦绕在每个人的耳际。
夜幕徐徐,火炬摇曳。五世达赖亲自为唐白施法火祭。浓烟直冲夜空,广场明如白昼,万人寂然,只听边玛姑娘在哭泣。
随后,益西总管又当众传下五世法旨:“自即日起,所有寺院不准设立公堂审理判决案件,一律交送当地政府。对于犯戒僧人的责罚不得动刑伤及身体。”
索南第巴宣布:“达赖佛爷封唐白为娘热沟守护神,由第巴府择地建庙。”
木架的火渐渐熄了。人们仿佛看见唐白经过护摩的灵魂正悠悠徘徊在仲麦村上空,等待小庙建成好落脚安身。
再说地条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村边的喧嚷声就把还在梦中的人们吵醒了,原来是几十名喇嘛正拿着工具在赤列、强巴家的田里挖土刨坑。
强巴上前惊问:“各位师父,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大块头挥舞着铁棒说:“奉执事命令,在这里修建僧舍。”
“你们看,这里可是耕地啊。”
“看什么?这是寺里属地,休管。”
昨天那位大叔也过来颤抖着说:“就算按过去老规矩,也不能随便占用属民耕地。”
“少啰嗦。”大块头极不耐烦。
聚拢的村民越来越多,赤列站在人群后冷静观察着,他明白,这伙人来就是要挑起事端,这种场面拖下去难免起摩擦,那样对谁都不好。他走上前,双臂一举,朗声说道:“乡亲们,本来我们是想等执事过来把事情讲清楚,看来人家不想听我们说理,那好,我们不为难师父们,走,大家到第巴府找第巴大人评理去。”
索南第巴和属员们正为各地报上的因收地引发的纠纷焦头烂额,一听说数十仲麦村民前来告状,连说:“添乱添乱。”说是说,但事儿还得处理,便传人召见了赤列等人。
听完赤列的话,索南派一下属骑马赶去,劝僧人们回寺,让赤列等村民也返回。这眼皮底下的事先平息下来,再等他下去调解,不然佛爷知道了不好交待。
可是第二天,事态扩大了。上百名僧人来到村边,什么也不说,东刨西挖,还砍倒几棵树。赤列兄弟无奈,只能对村民说:“乡亲们,昨天第巴大人答应要下来解决的。今天咱们再去,请大人抓紧。”
那时的布达拉宫规模远不如现在,第巴府只是占用宫下一排僧舍。连日来,宫前的外地人明显增多,不像是专门朝圣的,大多都进出第巴府。这些引起了益西总管的注意,昨天他看到赤列兄弟,今天他们又来了,仲麦原为色拉属地,他想起佛爷经常说的“三大寺无小事”那句话,立即作了报告。
索南和赤列同时被召入宫。听了赤列的介绍后,五世达赖说:“索南啦,我知道你公务繁多,但只要事涉三大寺,必须立即报进宫中。”
“因怕打扰佛爷清修,所以昨日未……”
“清修?修什么?我们格鲁修的是大乘,修的是大众,记住,不是佛度众生,是众生度佛。走,骑马去仲麦村。”
连赤列也觉得佛爷这个决定太突然。益西忙说:“佛爷足疾未愈,还是乘轿为妥。”五世达赖摆摆手表示足疾不打紧,在侍从帮助下出宫骑上马。
宫外广场上的人们还未弄清怎么回事,赤列告诉强巴:“佛爷要亲自去村里处理,我们带村民赶紧回去。”许多外地农民和爱看热闹的人都随着五世达赖一行人等,向色拉方向奔去。
事情很快解决了,收回全部属地由村民耕种,赔偿造成的损失,执事喇嘛被免职。事后,益西通知赤列,佛爷任命他为侍从宫,明日去宫里报到。赤列上任的第一件工作是奉命下去调查寺院交地的进展情况。时间紧迫,明年春播前要完成这项工作,只有半年。赤列不辞辛劳连日奔波,十几天后返回拉萨。
“禀佛爷,各处进展多不顺利,主要原因是债务。农民祖辈耕种寺里属地,多年积累,或多或少欠寺里债务,于是寺院以此为由不肯退地,实际是作债务抵押。”
“债务缘何而起啊?”
“回禀佛爷,根据调查,债务的发生主要是欠租所致,欠租的原因主要是灾年不减租造成。高原夏季多雹,灾害经常发生,若无长远之策,农民的债务永远还不清。”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冰雹是对世人三毒炽盛、不敬菩萨的惩罚,全由牧民承受不合理。依在下的看法,因欠租形成的债务应部分或全部免除。”
“嗯,还有呢,接着讲下去”五世达赖点点头,鼓励道。
“还有就是农民代代为寺庙作的‘力助布施’早超过了债务,现在寺院免除部分债务是对农民的财物布施,是对众生的报答。”
“好!佛教讲的就是僧俗同修、互为布施。为减少退地阻力,由第巴府下发布告,地租债务全免。”
所谓力助布施,就是农民没有多余钱财而通过出力作布施的形式,比如修建、维护寺庙建筑,运输货物,各种杂活儿等等。
第巴府发出全部免除地租债务的布告后,寺院退地的进度大大加快。后来,又明令凡是噶举寺庙换帽的,其他各项债务也一律免除。在一次法事中,五世达赖特别指出:“没有众生布施就没有黄教的今天,若说债务,是我们欠众生的。”
寺院退地全部落实后,过了不久,索南群培 以年老告退,第巴职务由赤列接任。赤列在位时鼓励农民垦荒扩大耕种面积,对于新地在地租上给予优惠,提倡多种经营,从内地引进大麦、小麦和蔬菜、果木等,发展加工业、手工业,如毛纺、纸张、制药、农具、印刷和生活用品等等。合理分派差役,富家若不出差,须用钱顶替。
此外,他还做了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汉人经商务农多在拉萨及附近河谷地区,自成一个松散的圈圈。由于当时对汉人的某种偏见心理,在退地过程中,有的寺院竟以汉人系“外来”为由拒不交地或转给别人。赤列得知后,对这种行为痛加斥责,以第巴府名义行文,规定原属民续耕退地,寺院不得以民族不同区别对待。直到今天,西藏的藏汉群众还称颂这位第巴为民族团结做了一件大好事。
赤列勇于任事、不畏权贵的行事风格深获民众拥戴,人们呼他为大义王。由于连年奔走,积劳或疾,在位八年,于1668年(康熙七年)因病壮年去世。那年,五世达赖五十三岁。五世达赖对于赤列这位得力助手的早逝深感悲痛,他作出一个空前绝后的决定:保存赤列的遗体,装入灵塔,与三世、四世达赖的灵塔一起摆放在哲蚌寺鲁奔康神殿内,供众生瞻仰。三座灵塔高低有别,均为银皮包裹,镶嵌许多珍宝,给予了赤列这位大义王至高无上的礼遇和尊崇。
读者诸君还记得否?这位赤列第巴正是前文五世达赖秋游娘热沟时随从的那位,即桑结嘉措的伯父。此时,桑结嘉措已经十五六岁,进宫也七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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