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色盲


谢知禅在茗香苑跟谢母一直话到金乌西沉,才起身回飞鸟阁去看裴翊。

  谢母把谢知禅送到院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尤嬷嬷欲言又止,谢母见了说道:“嬷嬷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的,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尤嬷嬷便道:“小姐,小小姐说得没错,你的确该给自己生个嫡子,这样您跟小小姐下半生就都有了依靠。”

  谢母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对尤嬷嬷说道:“阿缘是个好孩子,我当初捡了她回京,不过是没能保住婵姐儿,聊以慰藉,也没养她几年,可她却是真的把我当亲生母亲孝顺的。”

  尤嬷嬷忙道:“小姐,在小小姐心里,你本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你没了女儿,她没有母亲,你们的相遇,本就是天定的缘分,这比亲生的也不差。”

  谢母笑笑说道:“你说的对,我跟阿缘就是亲生的母女,为了阿缘的将来,我也该给她生个弟弟,她才能有人护着。”

  这边谢知禅回到飞鸟阁,见裴翊躺在床上脸色发红,走过去便伸手在他额头上一贴,见他眼睛好似触电般一颤,猛地睁开,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发烧了?”

  谁知裴翊被这一贴,加之谢知禅娇俏的面容就在眼前,脑海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香艳想法又涌上了脑袋,脸色瞬间更红,体温也急剧升高。

  谢知禅觉察到了裴翊的不对劲,眼看就要到给他治疗的日子,裴翊的身体可不能出状况,伸手便要抓他的手腕来把脉。

  裴翊只觉谢知禅的手会烫人,立刻就把手腕藏到了被子下面,哑声说道:“无事,只是这屋子没开窗,睡了一下午觉,有些闷热罢了。”

  谢知禅眯眼,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再次问道:“真的?”

  裴翊简单地回道:“是真的。”

  谢知禅见裴翊神情肯定,不似说谎,这才作罢。

  眼看就要到了摆晚饭的时间,丹枫也回来了,对谢知禅禀道:“世子妃,人已经来了。”

  谢知禅一双小鹿眼笑得眯成了一弯月牙,对裴翊说道:“世子爷在嘉义伯爵府请我看了一场好戏,今日我也请世子在卫国公府看一出好戏。”

  裴翊被她的笑晃花了眼,只由着心意答道:“好。”

  于是谢知禅则推着裴翊一起往前院去,小柳儿跟丹枫自去了下人房用饭。

  谢知禅跟裴翊刚到饭厅,就见一位瘦精精的老太爷和一位文弱的中年男子跟在府上管事身后走了进来,看他们二人均是脸色阴沉,似乎憋着火气的样子,应该就是朱家老太爷和朱大老爷了。

  果然卫国公见了二人诧异道:“舅舅和表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朱老太爷哼了一声道:“我们要不来,你就该把我妹妹的孙儿给打死了!”

  卫国公听出朱老太爷语气里的不善,只觉得莫名其妙,疑惑道:“我几时要打死娘的孙儿了?”

  谢老夫人急忙迎出来,一听这话,又见哥哥跟侄儿脸色都十分难看,便知有些缘法在里头,眼皮一跳,急忙招呼道:“哥哥跟大哥儿来得可巧,正好我们摆饭了,快进来吃了晚饭再回去。”

  朱老太爷跟朱大老爷见谢老夫人不停给他们俩使眼色,这才憋住了要立刻把昌哥儿带走的冲动,毕竟昌哥儿留在这里将来是能继承国公府的。

  若是带回去,朱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朱老太爷自己只是个举人,读了一辈子书连个进士都没考中,朱大老爷倒是在三十岁时考中了进士,可惜名次太次,只能从八品小官做起,加之政绩一般,到现在这把年纪了,也只升到了七品,还是个芝麻小官。

  两人在谢老夫人的招呼下落了坐,朱老太爷不见昌哥儿,当即问谢老夫人:“昌哥儿跟他姐他娘怎么不来吃饭?”

  卫国公刚要说话,谢老夫人又忙道:“昌哥儿今日把脚扭伤了,他爹又罚了他一顿打,小孩子有些赌气呢,宁姐儿跟他娘正在劝,我已经让人去叫他娘三了。”

  卫国公只觉他娘今晚态度有些怪异,似乎生怕他跟舅舅和表哥说话似的,但想到舅老爷刚冲进来便凶他,他娘也许是在替他遮掩。

  朱老太爷跟朱大老爷听说昌哥儿伤得不严重,又见谢老夫人一直跟他们使眼色,这才安下心来。

  边听朱大老爷说道:“表弟,不是我说你,昌哥儿年纪也大了,好歹是个哥儿,男孩子都要脸面,他犯了什么错,你好好告诉他正确的道理便是,怎么还动上手了?”

  语气让卫国公很是不满,感情好似打的是他的儿子般。

  卫国公看了裴翊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他今日当着世子的面对他嫡姐动手,世子说的对,等他将来入了朝堂,若是对亲王郡王的也动起手来还得了?他素日被家里人惯得不成样子,合该好好治一顿,免得将来给家里招祸。”

  朱老太爷跟朱大老爷听说这里还有燕王世子的事便不说话了,若是平时,他们甚至都坐不到一张桌子上来。

  裴翊在旁边听了,只淡淡地不说话,这事,谢知禅既然不准备在此时掺和,他也就只静观其变。

  不一时,杨姨娘便带着谢知宁,谢文昌三个也入了座。

  只是谢知禅注意到,杨姨娘特意挑了离朱家大老爷稍远的位置座。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老夫人如坐针毡,面上还是一派淡定,说道:“既然人齐了就开饭吧,哥哥跟大哥儿难得来一次,别客气。”

  朱大老爷见谢文昌并无大碍,只是走路时脚一跛一跛地,还是心疼得不行,夹了一块香辣猪蹄放进谢文昌碗里,说道:“昌哥儿吃块猪蹄,吃了猪蹄脚伤很快就好了。”

  谢文昌知道这个表舅向来疼他,那些朱家的哥哥们得了什么玩具,他也往往会给自己捎一份过来。

  当即说道:“谢谢表舅。”便夹起那块猪蹄咬了一口,谁知立刻就辣得眼泪直流,大喊道:“辣死我了!这青花椒猪蹄怎么这么辣!”

  朱老太爷也正好啃了一口猪蹄,辣得耳朵根都痛,也疑惑道:“楚山,你们府上这青花椒猪蹄怎么这么辣?!”

  话落,杨姨娘跟谢老夫人都是一惊。

  杨姨娘的筷子甚至都掉到了桌子上,撞击得白瓷碗“铛”一声响,手忙脚乱地捡起筷子,慌道:“筷子没拿稳,惊扰到大家了。”又道:“既是太辣,昌哥儿跟舅舅都喝口汤,这红枣乌鸡汤放了红糖,解辣。”

  卫国公看了一眼那盘子里红油红花椒盖浇的猪蹄,又狐疑地看了自己儿子跟舅舅一眼,说道:“这分明是红油红花椒猪蹄,哪里是青花椒猪蹄?”

  谢老夫人连忙道:“昌哥儿定是辣错眼了,哥哥跟我一样年老眼花,你们二人都看错了。既是太辣,就听杨姨娘的喝碗汤吧。”

  偏谢文昌今日挨了打,心里的气没处撒,受不得别人再说他的不是,便倔脾气说道:“这绿色的分明就是青花椒,我哪里看糊涂了!”

  杨姨娘要去捂他的嘴已是迟了。

  卫国公眼神在朱老太爷,谢文昌身上扫过,心中一个声音在说:“或许他们二人看到的真的是绿色的。”

  这种病他恰好知道,是红绿色盲。

  曾经有一个礼部官员是他的同科,在准备一场宫妃受封时候用错了布料,将只能正宫娘娘使用的红色布料当成了绿色使用,遭到了贬官,拉大家一起去喝酒,喝醉了就哭诉自己的委屈,说这个病就是父传子,他们家的男子就是躲不掉这个病,也没法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也不能怪自己爹。

  卫国公的眼神在朱老太爷,朱大老爷,谢文昌身上扫过,心中又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或许不是二人!而是他们三人看到的都是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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