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槐安
老妇顿了顿,摇了摇头接着道:“之前也找仙儿看过,总是没用,眼看他越发不行了,我只好卖了老宅带他去省城,那玄诚观,都是达官贵人的去处,我也不知能不能挤得进去……”
老妇觉得自己说多了,遂讪讪一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白日里听到他们说仙姑你道行高深,劳请你给看看,我这儿子,到底是不是中邪了?”
白氏静静地听完,倒也不介意,踏踏实实的庄稼人,不会说什么花哨话,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望了望四周,一干人等还睡的沉,做点什么想也不会惹什么是非,于是便起身将乔生轻轻放下,乔生翻滚了几下,嘴唇喏嚅了几声又睡着了。
白氏理理压皱的衣服,便跟着老妇来到了常根的身旁。
常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面,空洞无神,白氏伸手去抚着他的双眼,他本能地闭上,手拿开,又再次睁开来。
白氏闭眼祭出令旗,再睁眼时,眸中精光一闪,玉仙真人已然附在身上,只见白氏抬起双手从常根顶上掠过,常根所有的经络血液都完美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一点病都没有……
白氏收了神通,玉仙真人又隐了下去,她望着依旧迷茫的常根,心中疑惑——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这身体并无任何异常。
即便是虚症,也会有惊,恐,诧的表现,但这具身体太平和了,连同灵魂都很安静。
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儿涟漪。
窦老儿,打一卦。
白氏在心里吩咐。
窦老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统领明鉴,子午不问卜,眼下子时了。”
白氏不由得手攥的嘎嘣响,窦老儿临睡觉前又不忘补了句:“建议你,问问树。”言毕便扭头大睡去了。
树?
白氏心里嘀咕着,那老妇说过,常根是在一棵槐树下被发现的,槐树的问题吗?
自古以来,槐树便有锁魂的效果,但都是指的死人,从没听过活人被锁住的。
想着白氏便拉着老妇问道:“常根昏倒前,可有过什么反常?”
老妇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并没反常,但提过一嘴,说若有喜欢的姑娘,家里着谁去提亲比较好。”老妇解释道:“我男人去得早,家里就我一个女人做不得主,若是提亲,也是喊他大伯去,只这件事以前从没提过,先前与我分说了一回。”
白氏点点头,又道:“常根昏倒后,那槐树可发生了什么变化?”
老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常根是秋天出的事,倒是当年夏天下过暴雨,那槐树遭了雷都快枯死过去,没想到第二年开春,槐花却开得甚好,蒸了好几回菜来吃,其他的也无甚特别。”
白氏闻言不由得挑挑眉,拉了条长凳往常根旁边一坐,像是对常根说,又似对老妇说:“这世上之事变幻万千,自古以来有各种修行者,或借势,或借命,或历劫,或坐悟等等,有一种,修行有运加持,有命维系,恰恰却少了那份定力和心性……”
“是以,总有机缘巧合,阴差阳错,逢生人之机,得天时之和,借人身之气,可惜未成积运之德。”
她说着,视线落在常根身上,那平静而又淡然的呼吸,以及久难闭合的双目。
“我记得以前有个同样的故事,故事里有个地方叫,大槐安国。”她说此话的时候,常根的胸脯明显起伏了下。
白氏眯着眼睛继续讲:“只不过结局不太好,槐安国举族全灭,沦为焦土。”她说着,看着常根呼吸越来越粗重,白氏神色严肃,厉声说道:“识相的,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休再纠缠!”
一抹绿影腾地出现在常根的胸口,正欲离去,却又被一抹金色紧紧包裹起来,虚影散去,只留一男一女两个精魂悬在常根身前!
“儿啊!”
老妇一声低呼,准备扑向那悬着的男子,却被白氏一把拉住,呼喊声惊醒了旁边的人,几个汉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
只见那两个精魂相互搀扶着,常根回头狠狠瞪了白氏一眼,拉着身旁的绿衣女子飞快朝着门口飞去!
随着常根精魂的离开,他的肉身开始变得发黑发暗,慢慢地干瘪起来!
还敢跑?
白氏眼神一凌,抬手间白虹剑已然在掌心,只见一个虚影闪过,白氏已经站在了门口,横剑一挥挡在了常根的面前!
“孽障,还真想闹出人命来吗?”白氏冷眼望着常根身边的绿衣女子。
常根忿忿不平地抵着剑抢白道:“是我心甘情愿跟绿鸢走的!你不要冤杀好人!”
冤杀好人?
白氏望着朝着她的白虹剑靠近的男子不由得一肚子火,她反手折回长剑隐了去,一把揪着男子的脖子把他拉扯着往肉身上一按:“你眼瞎吗?”
常根对着自己乌青的脸,一阵后怕和嫌恶,他想往后退却被白氏死死摁在那里。
那个叫绿鸢的女子看着眼前的模样顿时慌了神:“大仙,大仙!还请手下留情!”她说着,泪眼婆娑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她跪在地上,劝着常根:“常郎,你快回身体里去,不然我罪孽难赎!”
常根没办法反抗白氏,听绿鸢这么一说,堂堂男子汉就这么伏案抽泣起来。
白氏啧啧摇头,不等他反应过来,单手将他举起直直摁进了他的肉身里,原本乌青的身体受到了灵魂的滋养,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望着常根眼前阴气散去的肉身,白氏松了一口气——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把这肉身保住再说,等他们儿女情长戚戚我我,人都要烂成泥了!
没一会儿,常根胸口快速的起伏,大喘着粗气惊醒过来,长久的卧床已经让他没办法完美的契合自己的身体,行动起来颇为缓慢。
只见他颤巍巍地爬起来,用仇恨地眼神看着白氏,他抬起手指指着白氏骂道:“你这女人,谁让你把我送进来的!”
闹了这么久,众人陆陆续续清醒,白氏也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躲不过,索性往长凳上一坐,等着常根继续发作。
自常根回魂后,那绿鸢的灵魂就消失不见,常根四下张望着没有看见绿鸢的身影,不禁心酸起来,他指着白氏痛骂:“你拆人鸳鸯,离人骨肉,不怕遭报应吗……”
只见常根声泪俱下,一句句一字字都在怨恨白氏多管闲事,全然不顾自己身旁年长憔悴的老母。
等他说完了,乔生都醒了,小糯米团子磨蹭到白氏身旁,陪着娘亲坐下。
“娘亲,他看不见那个绿衣服姐姐吗?”乔生皱着眉头问。
白氏望着儿子,一脸好笑地说:“可不是么,明明不是一路人,还非说娘亲拆散了他们!”
说着她眼神瞟向还在地上跪着的绿鸢,一字一句仔细地问道:“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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