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纵傀行刺


六十七、纵傀行刺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斗谷於菟感到有些倦意,走出书房。他来到后花园,对着月色朦胧的夜空舒展了一下胳膊。就在这时,突然一条黑影越过花园的后墙,朝前面房间飘去。不好,定是仇家又派杀手行刺爹爹来了!斗谷於菟一声:“快来人,抓刺客!”便朝黑影追了过去。然而,当他追到房前时,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听见斗谷於菟的叫喊声,斗义带着巡夜的府兵跑过来,连声问道:“长公子,刺客在哪里?”斗谷於菟惦记爹爹的安危,忙道:“快,保护老爷!”斗义见说,带着众人朝斗伯比的寝房奔去。

  这段时间,一些地方发生旱灾,许多饥民纷纷拥到楚都丹阳来。斗伯比仍在批阅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奏章,忽然一阵凉风从身后袭来。斗伯比将头一低,一道寒光从他脖颈一闪而过。要是慢上半拍,斗伯比早已人头落地。斗伯比随即一个反旋腿朝身后荡去,将行刺之人荡得后退了数步。那人忙背抵墙壁,总算没有摔倒。斗伯比转身一看,只见行刺之人生得嘴歪鼻斜,一边脸大、一边脸小,极不对衬,就像一个手艺极差的捏面艺人捏出来的丑八怪。丑人手里拿着一把弯刃刀,一双血红的阴阳眼闪透着阴沉怪异的幽光。怪人稳了稳身子,挥刀再次向斗伯比扑过来。此刻斗义带着府兵早冲进书房,纷纷用刀比住了怪人的脖子。斗伯比向前跨进一步,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那人也不答话,用刀挡住众人的刀剑,突然双肘一捣,两傍的两个府兵顿时胸口一阵剧痛,接着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

  怪人趁机架开众人逼过来的刀剑,再次朝斗伯比扑去。斗义救主心切,一个纵步冲到怪人身后就是一刀。那一刀竟然从怪人后心刺进去,直透前胸,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匪夷所思。几乎同时,旁边的几名府兵也纷纷出手,将刀剑刺进怪人的身体里。然而,怪人只是微微倾头朝胸口的刀尖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当众人抽出刀剑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怪人伤口不仅没有血流出,而且像没事一样,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木头人似的全愣在那里。怪人趁众人发愣之际,再次向斗伯比扑去。而斗伯比不等他靠近,将身一矮,再次一个“枯树盘根”一扫荡腿将怪人扫倒在地。然而,怪人倒地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此时斗伯比早已取出墙上的剑一招“青龙戏珠”朝怪人脖颈削去。怪人躲闪不及,那颗丑陋无比的头胪竟然被硬生生砍了下来,而怪人断颈处却依然没有血流出。没有了头胪的怪人不仅没有倒下,仍像没事一样同众人斗过不停。

  “阴阳傀儡术!”斗伯比不由闷喝一声。此刻,斗谷於菟早赶到斗伯比的书房,见众人同怪人斗做一团,又插不上手,只得在门外观望。这时,斗伯比已冲到花园内,没了脑袋的怪人也随之架开众人的刀剑朝斗伯比追了过去。

  阴阳傀儡术是西域的一种左道旁门的巫术,《鬻子·鬼道篇》曾有记载。也就是说,阴阳傀儡术也是从《鬻子·鬼道篇》演化而成的。此术为施法人提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魂魄进行炼化,然后依附在一个草人或木偶身上,草人或木偶就会变成让其驱使的傀儡,由施法人支配。如果施法人动用傀儡杀人,只要将施法者所要杀的人的生辰八字置入草人或木偶的体内,施法人便在外施法,傀儡人就是被对手杀得遍体鳞伤,也会死死地盯着要杀的人纠缠不休。鬻子的《鬻子·鬼道篇》,原本是从防御的角度,而邪恶者则利用此法害人。斗伯比一边同无头傀儡拼斗,一边喝道:“一定是有人在外施法,快去外面寻找施法人!”

  斗谷於菟见说,重返后花园。他想,怪人是从后花园的园墙跳进来的,施法人肯定就在后花园外附近,于是跳过园墙,朝后面的一道树林搜寻过去。

  借助昏暗的月光,斗谷於菟终于看见林子边的一道石崖上站着个巫师模样的人,瘦骨嶙峋,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件捉襟见衬的破法袍,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摇摇晃晃在那里施道作法。斗谷於菟年少体弱,自知独自一人上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后面的人又没跟上来,多耽搁一分爹爹就会多一分危险。怎么办呢?突然想起梦中学过的驱遣虫儿的本领,只是还没试过,今天何不借这妖巫来试试是否灵验?想到这里,斗谷於菟不由暗中念起驱虫咒:

  百蟊在我心,百虫任我使。虫王疾疾如意令,斩杀妖魔定无情,疾!

  刚念完遣虫咒,转眼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各类毒虫纷纷倾巢出动。一阵翅膀振动的声音,以雷霆般强大的气势盖压过来。

  那人察觉到几分不妙,不得不停止施法。不等他回过神,一群毒蜂已飞到他的脸上、脖颈上一阵猛刺猛扎,疼得那妖巫“哇哇”直叫。几乎同时,一群蝎子蜈蚣也从他的脚上爬上来,在他腿上身上猛刺猛夹。那人哪里还扛得住?连忙跳下石崖,抱头鼠窜了。

  外面作法的人一离开,斗府后花园内的怪人也“扑通”倒地,现出原形,却是一只草人。

  此刻,景府的客厅内灯火通明。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肥头大耳,体态臃肿,正是景府的大公子景尚。原来,自从景元死后,其子景尚一直对斗伯比恨之入骨,先派刺客行刺斗伯比不成,又用威逼利诱等手段迫使斗府的家奴斗忠在茶里下毒,欲毒死斗伯比,仍未得逞,随后又借斗氏兄弟进山打猎欲对他们下毒手,不想再次失算。斗伯比乃当今令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他真对自己和家人发起狠来,还不像拣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想到这里,景元害怕起来。担心斗忠说出事情真相,便来了个杀人灭口。原来还担心斗伯比有所察觉,见许多天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景尚这才松了口气。可自己的父亲正是因为斗伯比推行新政才被罢官削职为民押往苦力营活活累死的,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去?正当景尚在府上生闷气时,舍人贺央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巫师,虽然瘦骨零仃、一身蜡塌,但眼神中却闪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贺央忙介绍说:“这位是水云巫师……这位是我们少主景公子!”二人行过见面礼,分宾主坐定。献过茶,景尚道:“不知师傅是何仙山宝刹?缘何到此?”水云巫师道:“本法师在崆峒山云虚洞修行多年,云游到此。景施主约本法师前来,不知有何见谕?”景尚长叹一声道:“不知师傅听说过斗伯比其人否?”水云巫师道:“早有耳闻。”景尚顿时咬牙切齿地道:“此人施用媚术迷惑国君,还害死了家父。身为人子,不能为父报仇,这口气让本公子如何咽得下去?嗨!”说到这里,景尚沉默了一会,随后,语调变得平缓下来,又道:“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劳烦师傅,可我……”

  水云巫师道:“景施主的心思本法师已经明白了。请问要本法师怎么做?”景尚眼透凶光,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杀了斗伯比!”

  六十八、楚廷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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