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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马植相马


“贤侄,去厨房里取些蒜来……!”

  听完这仆人的叙述,马植暗暗摇头,略有所思,眉头一皱,没有答话,而是突然向杨云说了一句不知所然的话。

  杨云实在搞不懂取蒜来要做什么,不过这位相马专家既然如此吩咐,那照办就是了。

  不一会,杨云便从厨房取出一大把蒜苗来。

  取来了蒜苗,杨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道:“大人,我知道马食草,除了食草,好像还特别爱食黄豆,怎么马还爱食大蒜?

  学生在阳谷县衙时,范县爷对马政之事也颇为重视,他还收藏了一本古人孙伯乐的《相马经》,学生闲暇时间无聊,也曾翻出阅读过。

  古人伯乐善相马,可谓千年以来的世上最会相马的大行家,相马大圣人,他的《相马经》在相马方面的真知灼见对于相马人来说,犹如兵圣孙武《孙子兵法》在兵事大家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学生记得《相马经》中也从未记载过马有爱食大蒜的嗜好,大人要这大蒜作甚……。”

  说起古人伯乐的相马经,刘豫也是忙附和道:“马大人,对,杨小师爷说的极对,家师与下官在得到这铜爵马后,想驯服这马,第一时间也是想从古人伯乐《相马经》中寻求良法。

  为此,下官还熟读了七遍相马经,现在都能通篇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这《相马经》中教人驯服马的种种良法,下官都一一尝试过了,可是对这匹马来说,没有一种办法能驯服这马。

  至于喂食它大蒜,《相马经》中没有记载,下官没有试过,不过这马,莫说是上等的黄豆,还有最极品的马草,下官都一一喂过它,可依旧驯服不了它,让它食寻常可见的大蒜,能驯服它……?”

  马植见二人把取来的蒜误以为让马食用,摇摇头,解释道:“非是让铜爵食它,人有人性马有马性,普通之马性温良,铜爵却是性刚。

  马心同人心,极刚之人都是因为他心有韧性,不管遇到什么艰难甚至危及生命之事,都不屈服投降,万分坚强,而极刚之人不随波逐流,往往在世间受到的打击与挫折也最多,所受的非议也最多。

  而极刚之人又不屈服,久而久之,让人们误以为极刚之人的本来面目就是极刚,殊不知,极刚之人心也曾无比柔软,只是无人懂他。”

  马同人没有区别。这铜爵马生于苦寒的天山脚下,没有同伴,为生存下去,与圈养的家马相比,不知要付出多少倍努力,除此之外,还要躲避天敌的追杀,它同极刚之人一样,有着一颗极刚与孤傲的心,没人能懂它,它也不想让人懂。

  本官要这大蒜,并非是让铜爵食它,而是要用这蒜来呛它,让它流泪。人刚易折,马也是。这马太过刚烈,吃过的苦头是普通之马百倍而不止,但看它的眼睛,它眼神凛冽,如人般,眼中满是与孤傲。

  如今它被人用迷药迷住,又被缰绳穿住鼻孔,它天性奔放自由不羁,如今等于是任人摆弄彻底失去自由生不如死,但看它眼神中依是孤傲不屈,所料没错的话,这马一生当从未流过泪。

  现在,我要让它流泪,把心中的委屈和苦楚流出来。”

  上医医心,庸医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被马植这么一说,杨云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要这大蒜,是要呛马流泪,马把自身的委屈苦楚不甘和怨气流出来。

  刘豫听了也是反映过来,赞叹道:“大人不愧为相马大家,上医医人先医心,医马亦如是。史记有载,上古时,尧帝命鲧治水,鲧大置高堤,用堵水法治水,水越堵越高,最终水患不平。后来尧帝又命禹治水,禹改堵为疏,广掘河流,引洪入海,最终水患方平。

  家师虽博古通今,但天下之大,不可事事尽知,家师采用迷药驯马,要药性压制这铜爵马身上的烈性,如鲧治高堤。

  大人用蒜呛马流泪,让马自行将心中的委屈与苦楚流出,再驯它,如禹王改堵为疏,大人想法高明,下官佩服,但愿大人能马到成功……。”

  刘豫侃侃而谈,由驯马引申到古人治水治国,既拍了马植马屁,又显示了自己渊博的学识。

  这边,马植早已不再多言,只见他摸了摸马头,又轻轻触了触马耳,那马却是依然冷漠如斯,对马植不理不睬丝毫半分。

  这边,既然已经知晓这大蒜并非是用来喂马,而是要呛马流泪,杨云三下五去二麻利地已经剥出了大把蒜头。

  马植接过成捧的蒜头,用手狠狠一搓,蒜头破裂,空气中弥漫出呛人的蒜味来。

  人闻之呛鼻,这铜爵马似乎对这呛味有免疫力一般,仍然丝毫无动于衷。马植也不以为意,他双手一动,迅速地将手捧的蒜头向马的眼睛移去,那马受到刺激,终于不堪忍受,顿时发作起来。

  只见马怒嘶一声,四蹄一跃,似要狂踢起来。杨云忙叫道:“大人,小心……!”这边,马植额头上却是已实打实地被马踢了一脚,马植顿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杨云慌了,忙猛地一把拽过马植:“大人,大人,不碍事吧!”那马却是突然间重重地匍匐在地。

  马植将手从额头上放下,杨云只见他额头上已是一片通红。这马蹄子较之寻常之马大了一倍,这一踢还了得,杨云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上,忙搀扶住马植。刘豫,刘豫,可不是什么好人,莫非这人借相马巧妙谋杀马植大人,糟了,自己怎么这么疏忽大意,杨云紧张万分地道:“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马植忍住疼痛,一脸无碍道:“无妨,贤侄不必心忧。好马果然是好马,这马差点要了老夫性命,好在老夫相马多年,经验颇丰,这马刚欲发作,老夫就及时抽身,这马蹄只不过是轻擦了一下老夫额头而已,不碍事。”

  杨云看着他通红的额头,听到他如此说,知道性命上无碍事,不过看他虽是轻描淡写,性命上虽是无忧,但着实受了这一蹄子,额头上还是颇万分疼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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