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师

拜师礼上，杜落清早早就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小妖怪们送来的衣服。

  和原来的短袍没什么太大差别，大方端正，像是哪里的道士袍子，只是多了一个素净的披肩，腰间的衣摆处多了几个流苏。

  杜落清只决定把这个拜师礼当做千年人生中的一点新奇体验。虽然一直不肯承认，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幻想。

  如果当年他要是获得了哪位师傅的认同，是不是他已经步入正轨，成为一名普通的武术家，不会被杜家认回去，也不用过起这样躲躲藏藏的人生？

  他是期待过的，虽然只是曾经。

  杜落清清洗完双手，正好衣冠，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眉上规矩的献上昨天好不容易在大雪中找到的带着绿叶的香樟枝条。

  涂涂说，卓青瓦不需要昂贵的束修，只需要找到能符合师门精神的物品献上。

  于是杜落清艰难的绕着山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棵常青树，得亏昨日被小妖怪们清理了大部分的雪块，不然这山路怕是更难行走。

  好在香樟能抗击风雨，高傲不屈、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正好符合涂涂说的师门精神。

  卓青瓦恭敬地俯下身子，他也为了这次的拜师礼换上了肃穆些的贴身长袍，两道长条状的肩饰在他俯身的时候在半空中轻微的摆动，他双手慎重的接过了枝条。

  他平静的看着杜落清低垂的眼帘，停了几秒后才缓缓的进行训话：“走出往事带给你的囚笼，找到长生对你真正的意义，只需要做到这两点，方可学有所成。”

  长生的真正意义？

  他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破庙能否参悟到，但是这个问题杜落清活了两千多年都没想明白，他只是被迫的活了下来，想死还死不掉，现在东奔西跑的，也只是为了活得别太惨，才踏上了这已经一千多年的跨时空逃亡。

  他在逃亡的各个时空中邂逅了各种各样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有同样收获过一群黏糊糊的可爱徒弟，有曾相知恨晚对酒当歌的朋友，也曾并肩作战，也曾……

  只是这些有趣或者平淡的经历，在他意识到【他】的来临，他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们转身斩断这段关系。

  他没有任何一段说得上长久不能割舍的情感，也不得不习惯割舍，哪怕是相处了将近千年的《自然规律》的同伴，他也还是在惹出一堆烂摊子以后一声不吭的跑了。

  这场看似繁华实则空虚的时空旅行，他走的眼花缭乱，跑的惊心动魄，但却依然没能打动他这个看似热情又正义，但实际内心淡薄且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虽然只见过三次面的妖，但是他却直直的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杜落清没敢抬眼看他，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令他有些不舒服，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也只是匆匆的按照程序接受了训诫，三下叩首淡淡的说到：“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

  这场拜师礼并没有花很多时间，但是小妖怪们知道他完成拜师礼以后都很高兴，都拉着他“师兄”“师兄”叫着。

  毕竟这个师兄会纵容他们偶尔变回本体，这让他们能短暂的停止供给的维系人形的能量，还会给他们讲好玩的故事。

  “师兄，不知道师傅在回礼的时候都给你回了什么呢？”涂涂趴在杜落清的大腿上好奇的问：“涂涂的是师傅的亲笔题字。”“我的是师傅亲自种的胡萝卜。”“我的是一颗芹菜……”

  小妖怪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杜落清无语的掏出了里衣兜里放着的一串彩色石头串成的链子。

  小妖怪们立刻围上前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呀？”

  “……这好像是池塘里的石子。”

  “有什么用处吗？”

  “估计是戴着好看……”

  就是池塘里非常常见的小石子串成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要是去问估计也只能得到类似于“希望你像石头一样坚韧”之类的答复。

  杜落清也懒得去问，送的东西拿好就行。

  他将这串手链悄悄的塞回里衣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了。

  不过总算能成为卓青瓦的弟子，这下就可以跟他们抢宝石了吧。

  杜落清有些得意的想着，背书和打扫卫生是吧，以他比这些小妖怪们年长上千年的经验，这些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搞不好还是他玩剩的呢。

  然而当涂涂递给他了一份卓青瓦手抄的《养心诀》后，杜落清脸上的表情又裂开了，不争气留下了两行眼泪。

  玩儿蛋，忘了这一茬了，这歪七扭八的字，简直是地狱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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