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邺都之乱

公元  926  年

  武珏找不到赵在礼，只好前往朔州请李从荣帮忙。经李从荣打听，得知赵在礼所在部队已随魏博指挥使杨仁去往魏州。

  武珏愤恨地说：“这卑鄙小人，竟为这点小钱东躲西藏。”见武珏这样，李从荣心中也不爽，他提议一起去追赶。

  此时，契丹已完成战备，开始进攻勃海国。为确保安全，派梅老鞋里来特区希求进一步加强通商后，继续前往后唐互通友好。

  回到朝中的李嗣源也遭谣言中伤，庄宗对他不放心，便派朱守殷前去监视。

  朱守殷为人正直，他悄悄对李嗣源说：“你的功业，威震天子，应当给自己找个归宿，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李嗣源当即说道：“我做事无愧于心，福祸来临，我也无需躲避，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时正是伶人和宦官掌权，有功的旧臣都难以自保，李嗣源已多次身陷险境，依赖宣徽使李绍宏及其左右的护卫营救才得以保全。

  当时民间流传：“郭崇韬杀了李继岌，在蜀地自行称王，所以才将他全家诛杀。”还有人说：“皇后把李继岌的死归咎于唐帝，已经将唐帝杀害，故而火速召见史彦琼去商议事宜。”众人更加惊骇。

  庄宗起兵时在魏州得到禁卫军近八千人，一直将他们视为亲信部队。这支军队作战勇猛，天下难有敌手。在黄河两岸作战时，他们曾屡次立功，庄宗也承诺待灭梁后会大加赏赐。河南平定后，庄宗兑现诺言多次赏赐，然而士卒们恃功而骄，变得骄傲放纵、贪得无厌，对庄宗也心怀不满。

  契丹退兵后，庄宗让部队换防，允许魏州禁卫军返回故地休整。军队首领是杨仁，赵在礼在这支军队中担任效节指挥使。他得知要返回洛阳后，就知道无法再从特区捞到好处。收下特区货物后一直不肯见苏中。

  杨仁率领这支魏州禁卫军队行至贝州时，庄宗担忧邺都士兵过少，防御薄弱，恐怕这支队伍会发生变故，于是下令暂驻贝州。

  邺都守将空缺，朝廷任命户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前往邺都主持留守事务。王正言年老且有些昏聩，庄宗担心他处事有误，便任命武德使史彦琼为邺都监军。史彦琼是庄宗宠爱的艺人，还负责魏、博等六州军旅的钱粮大政。他权势很大，平素作威作福、恣肆放纵，还侵侮将佐。所以他到任后，自王正言以下的人，都对他巴结奉承。

  杨仁队伍驻扎当晚，杨仁手下军官皇甫晖夜间因赌博与人起争执，借机造反。

  他抓住杨仁威胁道：“若不是我们浴血奋战，当今皇上哪能坐拥天下。我们魏军殚精竭虑为陛下戍边十年有余，如今天下平定，陛下忘了我们的功劳还时常猜忌，现在我们只想回家和家人团聚，眼看到家了却又不让回去。听说皇后杀了皇帝，京师已乱，将士们希望你回去执掌朝堂。如果皇帝没死而派兵讨伐，就凭我们兵力也足以抵御，这可是天载难逢的机会。”

  杨仁不从，皇甫晖遂杀之。皇甫晖又威胁一名小校官，小校官亦不从，同样遭杀。

  赵在礼此时已然入睡，听到手下禀报发生叛乱，吓得他衣衫不整便翻墙逃窜。皇甫晖自外闯入，见此情形，迅速追上抓住其脚，将他自墙上拖下。随后将先前所杀两颗人头示予他看，赵在礼吓得浑身发抖遂顺从了。于是叛乱军队奉赵在礼为统帅，焚烧抢掠贝州。

  次日清晨，皇甫晖等人护卫着赵在礼向南直奔临清、永济、馆陶，所经之处皆遭劫掠。

  夜晚时分，有自贝州回来的人报说乱军将要进攻邺都，都巡检使孙铎等急忙找到史彦琼，请求赐予兵器登城防备。

  史彦琼看着孙铎，怀疑他们别有用心，便道：“报信之人说乱贼今日抵达临清，依里程推算，要到六日晚间才能抵达此处，待那时再做防备也不迟。”

  孙铎赶忙道：“乱贼既已反叛，必会趁我等毫无防备之时日夜兼程，怎会像平日般行进？还望仆射率领众人登上城墙，我再去招募一千精壮士兵埋伏在王莽河畔袭击他们，贼势若被击溃，必定逃散，届时仆射率兵顺势追击即可。倘若非等他们抵达城下才做防备，若有内奸与之呼应，那就危险了。”

  史彦琼道：“只需派遣重兵守城，何必出城迎战？”

  孙铎见无法说动史彦琼，摇头愤然离去。

  当日夜晚，乱兵前锋就开始攻打邺城北门。史彦琼属下驻扎在北门楼上，刚听到乱兵呼喊声就吓得四散逃窜，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北门单人单骑朝洛阳狂奔。

  乱兵随即进入邺都，孙铎等人奋力抵抗却难以抵御，也逃出城去。赵在礼众人顺势入城占据宫城，任命皇甫晖和军校赵进担任马步都指挥使，放纵士卒大肆抢掠。

  外头乱成一团时，邺都留守王正言正伏案准备召集官吏来起草奏书，许久都无人前来，王正言刚要发火。

  家人赶忙说道：“乱贼已然进入城内，在街市上又杀又抢，官吏们都逃散了，还有谁会来呢？”

  王正言惊讶地说：“我怎会不知此等状况。”

  于是便带领左右官吏前往赵在礼处，见到赵在礼后下拜请罪。

  赵在礼赶忙回拜道：“当前形势只是兵士们想家罢了，尚书您德行深厚，不必如此谦卑！”宽慰一番后便将他们送走了。

  士兵们最终决定，推举赵在礼为魏博留后，打算将这里的情况呈报给朝廷，希望朝廷能应允。

  担任北京留守的张宪家属都在邺都居住，赵在礼为了拉拢他，用丰厚的礼物安抚了他的家属，接着派遣使者前来劝降张宪，张宪连信都未拆就将使者杀掉了，随后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武珏和李从荣一路听闻有人造反，起初还不明白缘由，后来听说竟是赵在礼，二人顿时就傻眼了。

  武珏看着李从荣，李从荣也有些傻眼道：“此人虽贪财，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武珏点点头，赶忙让人送信回特区，自己则与李从荣继续追赶赵在礼。

  庄宗与大臣听闻邺都之事后，商议应对之策。

  枢密使李绍宏道：“李绍钦智勇双全，可为大将！恳请陛下启用此人。”

  庄宗便命人找来李绍钦，庄宗询问他应对之策时，发现他请求任用的将佐都是后梁的旧将领，也是他的部下。这让庄宗颇有疑虑，便暂时搁置了此事。

  庄宗心中不悦地回到后宫，刘后见他这般模样便询问发生了何事。庄宗将朝堂之事讲了，刘后便道：“此乃小事，不必烦劳大将，李绍荣即可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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