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舟舟的叙述
“好。”舟舟虽没有哭，可嗓子却早已哑得不成样子了。
听着舟舟的声音，洛洛心里没来由得不舒服，索性直接把舟舟的大脑袋搂进了怀里。
“姐姐吃晚饭了吗？”好一会儿，舟舟才抬起了头，声音恢复了许多，情绪也明显不似方才那般颓败了。
“吃了。”
“哦，那就好，那姐姐渴了吗？”舟舟又问。
“有点儿，”
“姐姐先喝两口白水解解渴，”舟舟说着，先是给洛洛倒了一杯白水，又把矮几上的点心都移到了洛洛面前，做完这些急忙往外跑去，“姐姐，舟舟一会儿就回来。”
“苏顺，苏顺。”舟舟边跑边喊。
“皇上有何吩咐。”苏顺正在外面跪着，他等候舟舟发落，此时正心惊胆战呢，便听到舟舟唤他，赶紧膝行上前。
“你个蠢东西，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呢，赶紧去给老子上茶水点心。”舟舟实在不解气，又往苏顺身上踹了几脚。舟舟在外面的气还没消，又加上心中散不去的郁气，这会儿刚好都发泄在了苏顺身上。
“是是，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苏顺见周周停了脚，才手脚并用得爬了起来，赶紧就要往尚膳监跑。
“回来，喝的多做几样，要甜的，行了，滚吧。”舟舟都被气糊涂了，险些忘了重要的事。
“诺。”苏顺提着的气刚落到一半，便又被叫住，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就要大难临头了，听到舟舟的话，才狠狠得松了一口气，麻溜儿的得滚了。
苏顺虽然表面上勉强端住了，可内心却是十分迷茫的。皇上是阴鸷狠戾的，是杀伐果断的，是英明睿智的，是邪肆狂妄的，是冷厉霸道的，可什么时候变得喜怒无常了？苏顺愣是半点儿也不敢去想洛洛，见到洛洛的第一眼，就让苏顺从心底里畏惧。
洛洛在殿里坐着，手里端着舟舟刚倒好的那杯水，听着舟舟骂人。舟舟咆哮的声音还挺大，且洛洛内力深厚如渊，外面的动静都叫洛洛听了个清楚。苏顺的疑惑，洛洛同样也有，不过与苏顺不同的是，洛洛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了？”吩咐完了苏顺，舟舟又回了殿内，在洛洛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下，舟舟颇有些不自在得走到洛洛身旁坐下，忽得听到了这么一句调侃。
舟舟更加不自在了。
“因为……太想姐姐了。”舟舟小心翼翼得搂住洛洛的胳膊，脑袋窝在洛洛颈间，声音又开始哑了，“没有姐姐的日子真的好难熬啊！”
舟舟这次终于掉了眼泪，洛洛也不阻止，就等着舟舟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舟舟以往面对所有人都是冷漠以对，可现在，舟舟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孩找到了家长，深深埋在心里的情绪再也无法隐藏，找到了发泄口，就肆无忌惮得无差别攻击洛洛以外的所有人。苏顺是舟舟的近侍，这不就第一个遭殃了。
舟舟哭了许久，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把洛洛的前襟都浸湿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得像个孩子，鼻涕都流出来了，也不怕让人笑话。”洛洛看舟舟哭得差不多了，情绪也好了不少，才揶揄了舟舟一句。
洛洛这话说得不实。舟舟其实哭得很美，纵使是如此不顾形象的时候，舟舟依然哭出了梨花带雨之感，凄美不已，我见犹怜。洛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先肉嘟嘟的小胖脸，张开了之后竟是如此一副妖娆模样，艳绝人寰，风华绝代，世间再无有人能出其二。
不过，饶是舟舟长得再如何美，也只会有洛洛一人能欣赏得来。至于其他人，舟舟向来以冷面示人，气势更是迫人，没人能更没人敢去看舟舟的容貌，若是有人敢妄图窥圣颜，就看舟舟周身的王霸之气能不能把他杀得个落花流水就是了。
“姐姐，你坏，你怎么能这么说舟舟呢，况且……况且舟舟即便是老了，也永远都是姐姐的弟弟。姐姐，姐姐是不是啊？姐姐。”舟舟晃着洛洛的胳膊，嘟着嘴撒娇。
看着舟舟这副模样，洛洛实在没忍住，捏了捏舟舟的鼻子，掐了掐舟舟的脸蛋，又揉了揉舟舟的脑袋，真是太可爱了，摸不够，真得摸不够。
“姐姐，我去给你找套新衣服吧？”舟舟这时才看到洛洛被自己哭湿的衣襟，马上跳了起来，就要去给洛洛找衣裳。
“不用。”洛洛拽停了舟舟就要往外冲的步伐，直接就解开衣带把外衫脱了，“你知道的，我不习惯穿衣裙，而且已经晚上了，你随便给我找件……就那件，去帮姐姐拿过来。”
洛洛话语间忽然看到了舟舟搭在屏风上的外袍，就想着凑活着穿一会儿。
“哦哦，”舟舟看洛洛在他面前直接宽衣，脸瞬间就爆红了，舟舟不禁别过脸，赶紧去取了那件外裳，直接给洛洛披在了身上。
舟舟是一向知道姐姐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的，若不然，幼时也不会允许已经过了七岁的他跟姐姐同睡一张床。
舟舟还想再说着什么，洛洛却直接出声打断了。
“好了，哭也哭够了，这下可以说说了吧。”
“哦，”洛洛这时才后知后觉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
洛洛开始慢慢地说着缘由。
“我和我娘被接走后，我才知道，我是个皇子。”舟舟一张口，洛洛就觉得有哪儿不对，可见舟舟无甚异样，也就没有立马开口，想等之后有时间了再仔细询问一番。
“当时夺嫡的事态十分激烈，老皇帝还尽想些昏招，他想装病试试自己的那些爱妃和好大儿们。”
“老皇帝为此特意在太液池设了个宫宴，拖着‘病体”去参加，实则周围早已布了重兵把守，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老皇帝立马就能知道。看”
“老皇帝就想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机造反，看看到底谁对她真心，谁又是假意讨好。”
“结果嘛，当然是老皇帝玩儿崩了。”
“我听侥幸活下来的宫人们说，当时整个建章宫都成了个戏台，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离间计’，什么‘狗急跳墙，同归于尽’，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背刺我，我背刺你’，那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戏是一出借着一出的上演呐。”
“姐姐你都不知道……”舟舟幸灾乐祸得说着，笑得呲出了一排的大白牙。
“皇上，是要摆在矮几上吗？”苏顺端着托盘走进了殿里，后面还跟了一大溜儿的内侍，个个儿手里都端了个大托盘。
“嗯，都放下吧。”舟舟刚想继续说，就被苏顺打断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有些不悦，情绪就在言语间被带了出来。
苏顺这些内侍们都被吓了个肝胆俱颤，战战兢兢得将汤水点心摆上了矮几，又哆哆嗦嗦得退下去。
这时候，苏顺就十分羡慕那些小内侍，办完差事就退出去了，而他作为皇上的近身内侍，却不得不在一旁候着听候差遣，煎熬得等着承受皇上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怒火。
现在还比不上方才犯了大错跪在殿外等候发落的时候，除非皇上觉得他碍眼，把他赶出去，苏顺是再没有什么借口出去了，可皇上显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今天又是苦命的苏顺小可怜一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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