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爷爷

寂夜无云，星朗月明。

  他们一行人在马家村停下。

  马家村村口，一个八九十岁的老爷爷光着脊梁，下半身穿着破烂长裤正坐在土路边上扇着蒲扇。

  俩人不是开车过来的，山路太难开车，无奈只能徒步。

  “嘿，老头，这姑娘卖给你了，给钱”，男人此刻背着夏浅浅，累的满身都是汗，脸上还有被蚊子叮得大包，  几天没有洗澡，浑身散发着臭味。

  老爷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虽然买卖人口的事件在这里屡见不鲜，但强买强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老爷爷满身大汗。

  老爷爷颤巍巍的起身，佝偻着脊背，向后望去，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勾起老年人对自家孩子的想念，一波一波的酸楚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多少钱啊？”，老爷爷皱着眉头，手中扇着的蒲扇也早已停下。

  男人伸出了两根手指。

  “200？”

  另一名抽烟男不耐烦的拍了一下他伸出来的手指，语气异常不耐烦的说道：“cnm，直接说！”

  “两万！”

  他们两兄弟舟车劳顿，从北到南，中间的辛苦不言而喻，要不是看这个老头一脸寒酸，他们就要十万。

  老爷爷一听，吓坏了，手中的蒲扇掉落在地：“你们、你们、抢钱啊！”

  两万可以说是老爷爷这辈子全部的积蓄。

  老爷爷信佛，他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尤其是现在年岁已高。但他也不傻，毕竟人生阅历八十几载，吃过的盐都比这俩货多。

  老爷爷低垂着眉眼，抬头看一眼他们，又低下了眉眼：“我哪有那么多钱呦。”

  边老爷爷边说边捶腿，嘴上的白胡子跟着身体凌乱的抖动。

  吸烟男看老爷爷这副模样，再看看这个山挨着山的小山村，内心哀嚎。

  他妈的，一整个穷乡僻壤的。

  “那两万没有，两千总该行了吧？”

  旁边的男人瞪大了眼，两千和两万差的有点多。

  抽烟男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小麻烦。

  夏浅浅的脑子是清明的，但就是睁不开眼。他们的对话，她听的是一清二楚。

  老人的家就在不远处，他们一帮人一起走进了老人的家中。

  几人都在打量这个房间，是很破败的小屋，墙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可以看出家里环境确实差。

  吸烟男将夏浅浅扔在小木床上，拿钱就走人。

  真呆够了，这几天天天喝凉水吃面包的。

  夜色愈发深沉，山间雾气翻涌，寒意从山顶处涌入山间的小屋。

  屋内的少女在老爷爷的守护下睡的憨甜。

  一大早，老人就走到了山沟底下的池塘。

  仲夏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老爷爷吭哧吭哧的摘了一朵朵的花骨朵。

  回到家中，夏浅浅正站在庭院内。

  “哈哈哈，小姑娘醒了，看爷爷给你摘的荷花。”，老爷爷脊背佝偻，声音有些含糊。

  夏浅浅听的有点费劲，反应过来后，眼眶禁不住晕染出泪水。

  “谢谢爷爷”，唇瓣干裂，嗓子干涩，声音也沙哑。

  这么多天的奔波，虽然还未回家，但不管怎样，在这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夏浅浅将花朵都攥在手心，荷花很香，也很漂亮。

  “爷爷，你有手机吗？我想给家里人报一声平安。”  ，少女鼻头泛酸，声音忍不住的发颤。

  老人的笑容瞬间止住，他们村连信号塔都没有，更别提和外界联系的事情。

  “手机？没有。”，老爷爷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安抚的摸了摸。

  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安抚，多日构建起来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积攒了好几天的负面情绪化成泪水涌出眼眶：“我想家了，爷爷，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这一刻，孩子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几日，夏浅浅会跟着爷爷去山谷湖面摘荷花，装点简陋的花瓶。也会跟着爷爷上山捡拾柴火。

  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她何其有幸，还能有人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爷爷，你家里的人呐？”，夏浅浅弯腰在山边捡拾柴火。

  “我有两个儿子，也都成家了，都有孩子了，我孙子孙女都和你一般大了。”

  “他们都不在本地，去外地务工去了。”

  老爷爷在提到他们时眼神很是忧伤。

  “那你妻子呐？”

  “我老伴去世的早啊。”

  孩子外出，妻子离世，这十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孤独。

  其实，儿女送再贵的东西，都抵不过亲身的陪伴。他们想见到儿女，却又害怕成为他们的拖累。

  夏浅浅不再言语，低头认真的捡拾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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