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珠盘玉敦莫相负
风伯与尽欢、洛粉姗姗来迟,连丫鬟忍冬也跟着来了。
尽欢一进寝殿就怒不可遏:“大胆贼子,谁让你们入我寝殿的。”
“我们在你殿中密室发现了莲花灯与长明烛,你作何解释?”君若去拿莲花灯。
不知何时,雨师又拿着莲花灯与布娃娃玩起了冲浪。
“给我放下。”尽欢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记灵力就朝雨师攻去。
这人怎么说打就打?雨师不擅长打架,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地盘。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雨师一闪身就来到了司沐身边。
君若向雨师投去赞许的目光,抱大腿这招他是用得炉火纯青啊!
这一切其实发生得极快,只是转瞬间的事,雨师首当其冲,君若的关注点自然落在雨师身上。没想到朔光却来救雨师,反倒硬接了尽欢一记攻击。
朔光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他胸口的衣衫已经被灵力烧出了个洞,露出焦黑的皮肉。
朔光擦去嘴角的血,对尽欢说:“少尊主切莫动怒,咳咳......几位贵人,咳咳......是穹苍宫的使者,好好解释便罢,咳咳......”
君若去扶朔光,那丫鬟忍冬也凑了上来:“公子金贵,让奴婢来吧。”
忍冬扶着朔光坐在榻上,倒了杯水。
君若瞥一眼忍冬,这丫鬟倒是有眼力见。
尽欢也没料到会如此,收了灵力,蹙着眉站在那儿。
“少尊主,中元节前夜,你与侍卫于荒园私会筹谋,所图为何?
中元节当日,你说是被洛粉姑娘绊住,但她说你听了半曲就匆匆离开,这中间又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城楼下大乱,你命侍从查看,那侍从却陈尸夜尊寝殿,这是为何?
我们去不夜城调查,你却横加干涉,是否是做贼心虚?
我们夜探你寝殿,发现密室中的物证,你又想出手销毁,居心何在?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少尊主辩驳。”一连几个问句,君若是带着气的,所以问话便显得咄咄逼人了些。
来不夜巅之前,君若以为夜尊求的是自己的命数,来了之后,才知道夜尊不是为自己求卦的。夜尊求的两卦一为不夜巅苍生,二为这不成器的尽欢。但尽欢却想弑父,怎能不气?
再说朔光,他替尽欢尽孝,替尽欢管理偌大的不夜巅,无条件信任尽欢,尽欢伤害的是两个最爱他的人,怎能不气?
“我......”尽欢一口气梗在喉头,“你说的那些我无从解释,但不是我做的。”
洛粉听了君若的话,知道自己说的话成了少尊主的把柄,一时有些惶恐,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尽欢握住洛粉的手,安抚她:“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洛粉这才找回一些理智,是啊,尽欢是谁,他可是不夜巅的少尊主,是不夜巅未来的主人,谁敢动他?
人证?她可以翻供啊。
司沐开了口:“尽欢,你既然不认罪,就解释一下吧。”
雨师也开口了:“对啊,如果不是你,线索断在你身上,你如何面对夜尊和不夜巅民众。”
尽欢却不肯解释,只是说:“我说了不是我。”
两方陷入了僵持。
朔光一边咳一边说:“咳咳......诸位容我开解下尽欢,咳咳......”
君若一行人往外走,君若心里窝了一肚子气,走之前还不忘瞪尽欢一眼。
尽欢像是没看到,安抚地拍了拍洛粉的手:“你也先出去吧。”
洛粉望着尽欢,走了两步,发现忍冬没有跟上,睨了她一眼:“还杵着干嘛?”
忍冬连忙上前搀扶洛粉。
在外等待的功夫,雨师问风伯:“怎么来得那么晚?”
风伯回答:“走错地方了。”
风伯离开玉奴儿的院子之后,遇见了龟公。龟公托辞忙得耳鸣,听错了,以为风伯是找妈妈,还问是否见到了妈妈。
风伯不愿意多聊,甩了袋夜明珠给龟公。龟公欢天喜地地把夜明珠收好,甚至抄了近路将风伯带到牡丹园。
几人等了差不多半柱香,尽欢扶着朔光出来了。
站定,尽欢对洛粉说:“劳洛粉姑娘替我沏杯茶。”
洛粉沏好茶后亲手端给尽欢。尽欢的手有些抖,洛粉心底升上来不好的念头。
尽欢将那盏茶一饮而尽,对君若说:“是我做的。”
“为何?”原因无非就是那样,但他前后反差太大,君若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女人和这夜尊之位。”尽欢牵起洛粉的手。
“父亲看不上洛粉的出身,规劝我多次,扬言要让洛粉死无葬身之地,还拿夜尊之位威胁我,说洛粉与夜尊之位我只能二者取其一。”尽欢嗤笑了一声,骂了句,“这个老匹夫。”
尽欢以指腹摩挲着洛粉的手,声音里带了丝愤恨:“我是命定的夜尊,这夜尊之位,打娘胎里就是我的。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偏不,洛粉是我的,这夜尊之位也是我的,哈哈哈,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尽欢越说越激动,清俊的脸庞都有些扭曲,像是堕了魔。
下一瞬,尽欢手中突兀出现了一个灵力球。
他打算负隅顽抗?念头一出,几人都呈防御姿势。
尽欢仰头大笑:“珠盘玉敦莫相负。”
朔光惊呼:“尽欢,不要做傻事!”
尽欢一抬手,那灵力球便往自己的灵海拍去。
君若惊呼:“不好!他要自戕!”
修道者若毁了灵海,便会形销神灭,连粒灰都不会留,没想到尽欢竟会如此决绝。
朔光的话提醒了众人,其中,司沐的反应最快,他的灵力荡开。
充沛的灵力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入尽欢灵海,裹挟着那团灵力球停在灵海半空。
强冲他人灵海本就是兵行险招,再加上之前重伤未愈,司沐咳出了血。司沐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尽欢的灵海竟是那一间密室的模样。
那密室究竟有什么玄机?
尽欢软身栽倒在地,朔光忍着心肺间的疼痛将尽欢抱在怀中。面上泣泪,喃喃道:“这是何必啊!”
风伯掏出随身带着的灵丹,一粒递给司沐,另一粒递给朔光。
君若见司沐吃下药,忙问道:“如何?”
“他没事,昏迷个一炷香就能醒过来。”司沐补充,“我封了他的修为,要关起来防止他再次自戕。”
“我问的是你。”哪来的榆木脑袋,君若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我没事。”司沐对着君若笑,眉眼儿弯弯的。
没来由的,君若想起阳春三月的后山,满目不知名的小花小草,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案子虽然破了,却添了三个伤员,众人也开心不起来。
朔光安排人送洛粉回去。君若提点洛粉:“今日之事事关不夜宫,姑娘切记守口如瓶,方能自保。”
洛粉受了惊吓,她点了点头,连行礼也忘记了。还是在丫鬟忍冬提醒下才行礼离去。
看着车轱辘压着黑石板渐行渐远,君若叹了口气。
这是一场自由恋爱与门当户对对决酿成的悲剧。这尽欢虽然纨绔,没成想却是个大情种,自戕前都不忘朝洛粉喊“珠盘玉敦莫相负”。
方才,君若问了风伯这句话是何意。
风伯说珠盘玉敦是盟誓时使用的器皿。
君若觉得,可能是让洛粉别忘记两人的誓约吧。可惜,尽欢会被押往穹苍宫,而洛粉真能够守住盟誓吗?
等一切结束,不夜宫顶部的钟声响起,已经卯时了。
热闹了一夜的不夜城的烛火暗淡下去,其余十一个时区的烛火依次点亮了。
在不夜巅开始热闹之际,君若进入了梦乡。
君若做了个噩梦。
梦里,一团又一团灵力球向自己攻击而来,灵力球映照出尽欢的模样,他怒吼:“你为什么栽赃陷害我?”
一团灵力球落入君若的灵海,灵海内燃起一片熊熊火海。
“姐,醒醒,姐,醒醒......”君若醒了过来,她大口地呼吸着,见南星正焦急地晃着她的手臂。
“我没事。”君若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外头已经大亮。
君若问南星:“不是让你照顾君屿吗?怎么在这里?”
南星拧了湿方帕递给君若,见君若擦完,接过来,又负气地把方帕甩进了水盆里,背对着君若坐在凳子上。
君若觉得有些好笑。她的南星啊,生气了也要先干完活。
虽然南星背对着自己,但君若知道南星肯定鼓着腮帮子,便打趣道:“怎么了呀?小包子?”
南星的嗓音闷闷的:“他房间里有个无头鬼,我不想呆。”
君若能不知道南星嘛,她掩唇偷笑,怕就怕,还不想呆。
南星扭过头,见君若捂着嘴笑,更生气了:“哼,坏姐姐、臭姐姐。”
南星一跺脚,端着脸盆跑开了。
刚起床洗漱好,有人敲门,来人是司沐。
君若疑惑:“你怎么来了?”
司沐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桌子上说:“在门口遇到个小包子,一声不吭的,就把食盒塞我手里了。”
君若笑:“都下午了,一起吃些吧。”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司沐吃饭时很安静,君若也没有说话。
等吃完饭,司沐才接上饭前的话茬:“你欺负南星了?”
“南星在君屿房间看到无头鬼,吓着了。”她这才想起来要去君屿那边看看,站起身说,“我得去看看。”
司沐跟着君若站起来。
君若有些诧异,问:“你也要去?”
“我不能去?”司沐挑眉,他没有戴银面,挑眉时是一脸难驯的桀骜。
“谁敢拦着战神啊!”君若学他挑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唇边都含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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