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隐居(五)
伴随痛苦至极的吞咽声,中年男人的眼睛像是被脑子里的什么东西顶着一样,眼眶几乎狰裂,球体向外凸出,红血丝从眼白外围开始向内蔓延,就像张牙舞爪的树杈一样几乎要将缩成黑豆大小的眼仁刺穿,狰狞骇人。
最终那些被捏坏的窃听器将中年男人的口腔唇舌、咽喉食道、甚至是胃部,都划破,变得血肉模糊,甚至是糜烂,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体内开始呕出,但还没等从口腔喷出,他的嘴里就被塞进一大把白米。
江落看着中年男人痛苦狰狞的模样,面若冠玉的面庞上绽放的笑容越发烂漫,他又用布条死死捆住中年男人的嘴巴,严丝合缝,直至一点脏东西都露不出来才肯罢休。
他狠狠抓着中年男人的头发,俯身,隔着鲛绡,与男人对视,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诚无害,声音更是如同山涧破冰的溪流,清润明朗:“好了,咱们的师徒情谊到此为止了,您这下吃饱饭了吧?赶紧走吧,千万别死在这污了佛爷的眼,不然……我真的会……杀了您全家的……无论他们躲在哪里,我会让他们暴尸荒野,让您断子绝孙……”
说完,他松开手,又拍了拍男人惨白狰狞的脸庞,最后警告道:“路过正厅的时候快点走,别让佛爷瞧见你这恶心晦气的样子……不然你全家还要死!”
江落眸心的恶意几乎要隔着鲛绡渗出,他本就是要折磨死这中年男人的,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其在死前更加后悔,害怕罢了,他怎么可能会给这么个惹人嫌的东西活着出去的机会呢?
万一,这家伙的命比污泥中的野草还要顽强呢?
就在江落想要拿着桌子上的叉子插入这人凸出的眼球中时,正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江落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手里一抖,叉子掉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上露出担忧焦急的神情,再也顾不上这惹人嫌的虫子,就要朝外奔去,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但紧接着又有一道低哑声音传来:“把手洗干净,将菜推过来。”
江落身躯僵住,顿时明白了,佛爷这是发现他做的事情了……也懂得了佛爷话里暗含的意思,佛爷不让他杀这只虫子……
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眼跪在地上要死不活的中年男人,就像一个被娇惯坏的世家子,扬起漂亮下颌,对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
少年的变脸比走马灯还要快。
随后江落就当看不到他似的,开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洗着手,洗完手便将盛出来的奶油蘑菇汤等都端到餐车上,推着餐车就屁颠屁颠朝着正厅用餐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极端的压迫感因为少年离开而逐渐散去。
中年男人凸出的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机械性的转动,落下两行热泪,惨白的脸已经被喉咙里溢出的血堵得涨红,他知道,若是他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喉咙里的血马上就会堵进气管,造成栓塞,窒息而亡。
他现在还抱有一丝希望,他不想死,他凭借意志力,手脚并用地爬起身,踉跄着往外跑去,好疼……好疼,那些东西好似都要划破他的肠子漏了满肚子……
被白米撑裂的口腔,好似也在漏风,那一粒粒白米不停地往血肉模糊的咽喉里挤着……
中年男人踉跄奔出时,江落正往桌面上端着菜,他听到声响后,都没敢回头看,反而怯生生地瞥了眼佛爷,见佛爷脸上神情依旧,忐忑的小心脏,这才稍微平复了些。
张启山见少年的小模样,就知道少年心中在想些什么,便朝着少年伸出手。
江落见状,立马放下盘子,原本蔫头巴脑的小狗,瞬间充满活力,屁颠屁颠地来到佛爷身前,乖乖巧巧地蹲下身,将下颌抵在佛爷的掌心里,蹭了蹭。
张启山用掌心摩挲着少年莹润如玉的下颌,神色自然而亲昵,完全没分给那濒死的脸色惨白如蜡的中年男人一个眼神。
中年男人凭借意志跌跌撞撞冲出水榭仙居后,轰然倒地,他浑身抽搐,原本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现在浮上一层血色,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嘴上勒着的布条取下,染血的白米争先恐后地抠出,寒风吹过他的身侧,他再次猛烈地筋挛,仿佛把体内糜烂的血肉冻成冰碴儿……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心中的不甘化为怨毒的目光,仿佛穿透一切射向屋内的两人……
最终在他身躯抽搐一下归于平静时,有两道身影从暗处快速出现,待将他扶起注入药剂后,又迅速消失……
......
“佛爷……乖乖学会怎么做这些菜了,等明日乖乖给佛爷您做……”江落解开鲛绡,眨巴着一双圆润的,漾着水波纹的眸子,乖巧无比地瞧着佛爷,精致昳丽的小脸上是毫不遮掩的讨好神情。
张启山心中无奈叹息,眼角却酿出笑意,轻声道:“这本就是为了你准备的,我吃不惯……”
但瞧见少年因他的话,小模样开始打蔫儿,话锋一转:“但乖乖做的,定是与旁人不同,我一定会喜欢。”
江落眼眸腾得一下再次亮起,看到佛爷带笑的模样,他心里也跟着开心,动作极为娴熟,搂住佛爷的膝盖,语气天真明快:“佛爷您笑起来真好看!”
张启山像是对于少年话语跨度过大没反应过来般,微微一怔,但紧接着他又有些失笑,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的乖乖第几次夸他好看了。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即使眼角隐隐浮现细纹,即使两鬓飞霜,即便在威严沉肃的气势上浮了层疲倦……这些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只是为他的冷峻外貌增添了别样的韵味,他的魅力没有被折损分毫。
四个方位的壁炉还在熊熊燃烧,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洋溢的温暖,好似盛夏。
就连柴火被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都成了夏日的蝉鸣。
有来自山谷与心灵的回响声,在不枯、不败、火热、放肆地摇曳着……
张启山俯身将少年抱到腿上,低头纵容地吻了吻他的鼻尖,又将手按在他的后脑,抵在心脏处,他对少年的爱怜里是掺杂着庞大无际的愧疚的……
他现在能轻而易举的抱起少年,但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变得苍老无力,会变得丑陋,而少年依旧绮丽年少……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终将以不正常的速度老去,想到以后孱弱到抱不动少年时,心间的血肉就像蚌壳里进入细小沙砾,每次蠕动都带起血肉摩挲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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