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异界来客

再怎么样的传音在燕璟华面前都形同虚设。

  她隐在暗处，轻而易举地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目睹了陈尔琴的侍卫将凌深绞杀并丢下山崖，又眼睁睁地看着摔得四分五裂的凌深硬生生缓过了一口气，楞是上演了一出荒诞的死而复生。

  豺狼野兽嗅着血腥味簇拥过来，却对地上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视而不见。

  就好像冥冥中生出了屏障，将他们分割开来。

  这就是天道的庇护。

  曾经的燕璟华也是天道眷顾的宠儿，只不过在接受了神族的传承并借此反抗天道、破坏命轨之后，她好像就成为了天地不容的异端。

  天道迫不及待地想要洗掉她的记忆，好让命运沿着正确的轨道运转。

  但很可惜，即便是失忆后的她，也并没有像命运所规划的那样爱上顾修沉，在情感之中迷失自我。

  他们显然又不太一样，凌深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遭遇都是上天设计好的必然，反倒是那几个与他有纠葛的女人却无意识地反抗着天命。

  她们能够自主而清醒地选择更重要的东西，正常的甚至不像是被束缚在命运的框架中，与燕璟华最初的境遇有着天壤之别。

  是因为天道的约束曾经被自己打破过，因此变得更加脆弱了吗？

  不，不止于此，燕璟华的灵力强行渗入对方的丹田、顺着经脉游走窥探，原本被碾碎的经脉藕断丝连地，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蕴养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

  【真不愧是天道眷顾之人啊。】

  燕璟华感叹道，但手却毫不犹豫地伸了过去，打算除掉这个隐患。

  半死不活的血人却在这个时候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面前的燕璟华时眼中泛出异彩，连声开口许诺，说自己是天道眷顾之人，知道很多隐世秘籍和法宝的藏匿之处，只要愿意救他，往后有的是荣华富贵。

  又说自己肯定不会死、往后还能摘取道果、成为一方霸主。

  ......

  他似乎很确信自己能逢凶化吉。

  这下就连小鬼都能看出诡异了，它皱着眉头、犹疑地开口，【难道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命格?】

  凌深见对方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救自己的意思，也开始着急了，连忙喊出好几个地名，又道，“这些地方都有千年灵草生长！只要你救我，我还能给你更多好处！”

  燕璟华不置可否，只是冷漠地伸出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好像有一种力量无形中抵御着她的杀意，那就是天道的所谓“庇护”，然而绝对的力量碾过，她的手慢慢收拢，空气中传来玉石碎裂般的声音，凌深的叫嚷戛然而止，脖子一歪断了生息。

  小鬼看着凌深的灵魂被轻描淡写地拖拽出来，怜悯地啧啧出声。

  修士想要什么可有自己蛮不讲理的一套方式——比如直接将记忆提取出来查看。

  但.......那个魂魄颜色斑驳而浑浊，倒像是凡人一般，上面却附着玄妙的气息，如各种法则的交融，恍惚间命运线还在不断延伸和弥散。

  总会有人偶然地领悟到一些时间与空间的法则碎片边角，但命运不同。

  人们从来都只是观测、迎接或者规避命运，没有人能够篡夺天的权柄，试图书写和更改命运。

  可此时袒露在她面前的魂体被两根命运线所拖拽着，一根隐入虚空，难以捕捉，另一根则孤零零地露着个线头、飘摇无依。

  本该是天道严格把控着的权柄，此时毫无防备地袒露了出来。

  燕璟华尝试性地抓住了那根线。

  .......这居然是一个异界来客？

  那段记忆与她在酆都时所见所闻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不同，坊间流传着神灵的事迹，但山河却荒芜得找不出半分灵气，甚至于没有属于修士的半点痕迹，仿佛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凡人小世界。

  但就在这种毫无超凡灵力的根基上，他们构建起高楼大厦的繁华盛景，甚至不亚于术法的造物。

  看到这些眼熟的东西，燕璟华很快联想到了秦子湛的那些奇思妙想。

  她虽然好奇，但顾惜着是自己的徒弟从来没有过分探究对方的秘密，现在看来，并不是投胎时出了误差，而是完整的婴孩中被塞入了一位异界来客吗？

  酆都鬼城超脱于三界之外，没有人知道它承载了多少魂魄的轮回，也没有人知道仙界之外还有着多少个小世界。

  那些曾经飞升的大能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飞升后是真正成为了神仙，还是到达了一方更加广阔的天地。

  这段命运线相当短暂，但却帮助着燕璟华正式触碰到了属于天道的权柄。

  凌深被阴差阳错地卷入了仙界，这像是严丝合缝的齿轮中出现了一个纰漏，完全打乱了天道的运作模式，他成为了天降馅饼的幸运儿。

  天道拟定好的命轨像醍醐灌顶一般粗暴地被塞进了脑子里。

  支配命运的法则袒露在面前，但他只以为自己变成了一本书中的主角。

  他把这些这些出现在脑海中的东西称作“金手指”，认为自己会像所有的故事主角那样，遇到危险逢凶化吉、美人见他会投怀送抱。

  但从出现了误差开始，事情就朝着失控的方向跑偏，那些美人与红颜并不是毫无思想的偶人，而凌深最终也付出了轻视对方的代价。

  白盈在原本的命运中本该始终追随和照顾着自己深爱的少爷，深爱而不得、微末如草芥；

  而陈尔琴因为见利忘义、背弃凌家最后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戚含星则是毫无算计、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凌深，不惜举全族之力援助他修炼，甚至借助灵物给他诞下了血脉......

  等等，蛋形状的灵物，借由双亲的血液滋养而生？

  燕璟华越听这描述越熟悉。

  就在这时，玉符亮起，被她遣离先行去元辰仙府的宫泽发来传音。

  他声音急促，好像还带上了慌乱，“璟华，那颗蛋裂了，里面爬出来一只蛇，赖着不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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