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苹果
冉文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沙阿落为什么不能像甘冬银那样不生自己的气呢？
手机坠河了，也不知道沙阿落给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
沙阿落家。
她周五加班加了个通宵，下班回家之后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周日凌晨一点才幽幽转醒。
还好还好，没有一觉睡到周一上班，她还有玩的时间。
沙阿落醒来晃悠了一圈才发现冉文兴不见了。
沙阿落租的一居室，冉文兴因为在家呆郁闷了所以来她这蹭住一段时间。
冉文兴做饭洗碗样样不落，当得一个称职的全职闺蜜。
两人睡一张床，平时周末沙阿落饿醒了都会直接抱住冉文兴撒娇。
然后冉文兴就颠颠去给她拿零食垫肚子。
结果今天抱了个空。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力气喊人了，自己下床找吃的。
冉文兴把纸条留在放零食的显眼位置。
沙阿落想不看见都难。
“好啊冉冉，居然学会偷偷逃跑了。”沙阿落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多，她通了个宵，精疲力尽，开门直接往床上倒，一秒睡死过去，都没来得及洗漱。
入睡前她隐隐意识到床上没人，她还纳闷咋周六冉冉还起那么早，她以为人在厕所，也没管她，疲惫的神经压倒她最后一丝清醒，沙阿落一觉睡到了现在。
“你把我锁门外，我不能生气吗？”沙阿落连着加了一周班，本来就烦躁，被冉文兴锁门外都要气死了，但是自己的闺蜜自己宠，她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现在倒好，用不着她赶人了，人家小祖宗自己跑了！
[阿落，买了你喜欢的花花，消消气。
你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在你家也呆了半个月了，谢谢阿落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我回家啦，勿念，下次见。]
沙阿落把捏成一团的纸重新展平，别在花束上。
“冉冉，我最多等到这花儿枯萎，你最好自己乖乖回来哄我，不然……哼。”沙阿落轻抚着花朵，自言自语道。
冉文兴买的是沙阿落最喜欢的香槟玫瑰花，她已经不生冉文兴把自己锁在门外的气了，但是她开始生冉文兴不辞而别的气。
“阿嚏！”冉文兴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不会冻一晚上就感冒了吧？”
寻求心里安慰似的，亡羊补牢，冉文兴给空调定了个时，“嘿嘿，这样总不至于还会感冒吧。”
再次醒来是12月24日下午一点钟。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
商场里充满着浓厚的节日氛围。
甘冬银打电话给方禾，接听的却是柳烨熠。
“你找小苗啊？他手机掉沙发底下，被保洁阿姨捡到交给我这来了。”柳烨熠说完就摁掉了电话。
起床气还真不小，但好歹是把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甘冬银估摸着方禾也没醒，直接去酒店找人。
“起来，跟我去买东西。”甘冬银用手机在方禾耳边放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喊人起床。
方禾耳膜都要被震碎了，“啊啊啊！！！”抓狂地坐起来。
宿醉之后的头疼，让方禾露出了利爪。
甘冬银退后几步，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醒了？”
“嗯。”方禾冷冰冰点头。
“跟我去买东西。”甘冬银不废话。
方禾顿时睁大了双眼，迟疑了一瞬便欢喜道：“冬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这次你送给我的手机我绝对不会再弄丢的！”
甘冬银嘴角一勾，抱着手臂笑他：“还做梦呢？醒醒，赶紧的。”
“啊？”方禾穿着衣服睡的，一下床才发现自己睡的是酒店，穿好鞋去洗漱，“什么意思啊？不是给我买手机吗？你等我洗漱一下，马上好！”
他匆匆跑进卫生间冲了把脸，“好了，走吧。”
“是去逛商场购物，你确定就这个样子出门？”甘冬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刷着手机习惯道：“抓紧时间收拾，买的东西不少，我还要货比三家呢。”
他在搜索哪个品牌的电烤炉好用……
酒店东西都很齐全，但是跟家里的瓶瓶罐罐比还是差很多。
方禾物尽其用，花了二十几分钟，打扮精致，跟久等的甘冬银道：“这下可以出发了！你要买什么啊？这么着急？买完东西还会给我买手机吗？”
甘冬银嫌他嘴碎，“你手机被保洁阿姨捡到交给老板了，找他要去。”
“哇！真的吗？！”方禾莫名有些感动，“我就知道我不会随随便便弄丢你送我的礼物的。”
甘冬银：“……别装这么深情啊。”
“切，你不懂，我要真深情起来，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方禾不太想谈论自己的感情，话锋一转，“唉，我还是再买一部新手机用吧，你送的礼物还是放家裱起来妥当一点。”方禾是真担心再次把甘冬银送的手机给弄丢了。
“不至于。”甘冬银有些无语地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方禾张牙舞爪地比划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手机！这是你送我的跟你白月光同款的手机！就冲这个，小爷我也要把它裱起来，等什么时候你跟她表白……啊呸，我怎么好像说梦话了？我没醒透彻呢……”
方禾有些心虚。
他一不留神又踩到甘冬银的痛处了。
想当初，就是他怂恿甘冬银跟白月光表白，中途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至那之后甘冬银就开始了他的暗恋生涯。
不可谓不凄惨。
方禾越走越快，越演越假。
甘冬银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看他什么时候演完。
今时不同往日，甘冬银才不会跟方禾计较这种小事。
出了酒店，方禾假装无事，转身问甘冬银：“你没骑车啊？走路去商场啊？”
“要买不少东西呢，骑车不好拿，”甘冬银抬了抬下巴往商场的方向一指，“拐几个弯走两步就到了。”
虽然他们在市中心，但拐几个弯的路程也是很废jio的！
方禾：“……回去我不挤地铁啊。”
市中心到甘冬银家地铁不直达，虽然只有十几个站，但是要转好几号线。
“你回你家。”甘冬银在没追到冉文兴之前才不会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呢。
“为啥？我要去你家蹭饭。”方禾不爽道：“或者你来我家做饭也行。”
“不想做饭，我们在外面吃。”甘冬银神色自然道。并没有因为方禾命令似的语气而跟他生气。
“也行。”方禾不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安抚好了。
“你到底要买啥啊？”才刚进商场，方禾就有些逛不动了，走两步都带喘的那种。
“家电。”甘冬银简言明了。
“哦，那我们买完就走，能不货比三家嘛。”
甘冬银停下脚步，方禾赶紧跟上，“已经选好了？”
“只是要告诉你，不能不货比三家。”甘冬银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完又立马大步向前。
方禾：“？”
哪里惹到他了？
“哎行行行，比比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给那谁选礼物呢。”方禾撇撇嘴，小跑着跟上甘冬银。
甘冬银脚下一绊，加快步伐的方禾就跟他撞上了。
“对不起，我可能还在梦游，体谅体谅我。”方禾用脑袋在甘冬银后背一砸，率先道歉。
甘冬银：“……”
这个二傻子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领，心虚啥啊……
甘冬银深呼吸，还是莫名觉得心虚，担心自己暴露。
换言之，他担心方禾这个二傻子会突然变聪明。
没办法，方禾在这方面总是拥有洞穿力。
他刚喜欢冉文兴那会儿就没逃过方禾的火眼金睛。
“家里不是有空调嘛，还买电烤炉干嘛？”方禾聒噪得不行。
甘冬银刀他一眼，“闭嘴，给我查这个品牌怎么样。”
“好好好，查查查……”方禾尽管嫌弃甘冬银事儿多，但他还是任劳任怨拿着甘冬银的手机，在各个网购平台看人家的评论。
“买了电热毯干嘛还买羽绒被啊？”方禾是真的无语了。
“盖着轻巧，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甘冬银挑的仔细认真，嘴上一不小心就说了内心的想法。
方禾：“……你今天非常不对劲？你有事瞒我？”
怕他认真琢磨，甘冬银赶紧道：“给你买的。”
“真的？”方禾狐疑道。
甘冬银躲避他的视线，“嗯，你看好了没，上一套评论好不好？用久了会发黄吗？”
“就你现在拿的这件吧，我觉得这件不错。”方禾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给他买的。
甘冬银原本想叫他仔细甄别，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噎了一下，妥协一般：“那就这件吧。”
方禾开心了。
真的是给他买的。
“不是还没发工资吗？你咋还打算买衣服啊？”方禾手里拎着他的羽绒被还有甘冬银的电烤炉和电热毯，颠颠的跟在他身后，“走慢点！小爷我快喘不过气了！”
甘冬银没理他，继续大步向前。
“你自己逛吧，我坐着等你，记得回来找我啊！”方禾也没生气，他跟甘冬银出门，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甘冬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挥了挥手，左拐右拐，在方禾看不见的地方闪身去了女装的楼层。
甘冬银按照冉文兴的身材挑了两件羽绒服，两件打底衫，在导购员的建议下搭配了一条短裙和一条长裙，外加两条光腿神器。
逛的时间有点久，怕方禾等不耐烦，甘冬银快速回到男装区，逮着两件宽大的衣服就去结账。
最后用男装把女装包裹住，装进男装的手提袋里，在店员不理解的眼神中快速离开。
“怎么比我买衣服还磨叽了？”方禾拎着他的羽绒被，“好了没？好了就去干饭，饿死小爷了！”
“嗯，走吧，随便点，我请客。”
两人在商场里用餐，中途甘冬银借口去卫生间。
“菜刚上来你去卫生间？！”方禾无语。
甘冬银已经起身，“你先吃。”
“快点！你别……”方禾话还没说完，甘冬银就已经去找商场里的厕所了。
甘冬银没去洗手间，时间紧张，他直冲手机专卖店，销售员的“您好”都没说完，甘冬银噼里啪啦把手机型号，内存大小，颜色，都报了出来。
“麻烦快点，我就要这一款，给我装起来。”
“……哦，哦！好的先生，稍等。”给人销售员都整懵了，措不及防又卖了一部手机。
他没要包装盒，拿了充电器和手机塞口袋里就急匆匆跑回商场。
“你这么着急干嘛？”这种奇怪劲儿又来了，不怪方禾疑神疑鬼，“我又不会一个人吃光。冉咳嗯……那谁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你正常点行不行？”
甘冬银疾跑之后的气息混乱，但他面色缓和道：“尽量。”
方禾：“……”
这么乖？今天踩雷两次都没生气？
方禾挑了挑眉，没想太多，毕竟他自己有时候也摸不着甘冬银生气的点在哪。
甘冬银准备在路口边打车回家。
他只是多看了一眼路边小货车里的苹果，人老板就朝他吆喝道：“苹果哦——二十元一袋——平安夜送对象的苹果哦——”
“我手腾不开，你去帮我买一袋。”街上寒风刺骨，甘冬银缩着脖子，用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去撞他。
“这玩意儿，店里活动会发，你买它干嘛？就一应景的东西。”方禾也缩着脖子直往甘冬银身后躲风。
“……便宜。”甘冬银催促：“快点，帮我拎一袋，我扫码了。”
“唉唉唉，烦死了你。”嘴里嫌弃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去帮他拎了一袋。
方禾挪动过去，还专心挑选了一袋颜值不错的苹果。
方禾整个手都藏在袖口里，只用食指和拇指扣着袋子，牙齿咯咯作响，“嘶——冻死了。你还别说，我记得你第一次送给她的苹果也是买的这种非精包装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还说我，难道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她吗？”甘冬银意味不明地说道。
“草！兄弟！你别跟我搞这套啊！老子喜欢！……”方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把苹果扔甘冬银怀里轻飘飘道：“老子喜欢猛男。”
“逗你的。”甘冬银用胳膊把苹果抱在怀里。
“嘁。”方禾挥了挥袖子，“你车来了，赶紧滚。”
“少喝点酒，晚上还要唱歌呢。”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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