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季赟
“我之所愿是为了和当世的天下棋一下一局棋,却不知江先生邀我等入荷园又是所为何事?总不能是为了和我们下这一局棋吧。”
眼见着江山还沉思于问天之局,第二春秋忍不住开口问道。
无论是江畔的荷塘画阵还是棋盘中的莲池棋局都让第二春秋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如今这江山该问的都问了,自己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旅行的意义都已和盘托出,那江山邀他们来此的目的也不该再藏着掖着了吧。
江山布下一颗棋子,又皱起眉头,看来这一手令他不甚满意,伸手将这颗棋子连带前两手的落子都一并收走。
江山叹了口气道:“你想要下棋的那个人,如今正在与我对弈,只是他在棋盘外,而我在棋盘中,他想要我赢,而我,不得不赢。”
第二春秋默默咬紧了牙,静待下文。
江山抬头扫过三人的神情,第二春秋与赵辞都在等待着自己说下去,而青书未则默默地品尝着茶的味道。
“我邀诸位来此是两个原因。第一,是我与雨眠相熟,又在戏春会时观看了那场堪称惊世骇俗的较艺,知晓青姑娘身有隐疾,便想象着我荷园中的莲子能否解决青姑娘的问题。毕竟同属画绝,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从我的私心上来说,能交好世间奇人于我北幽有利。”
江山有些遗憾道:“但与青姑娘交谈后得知,荷园中的莲子于事无补,只有我这荷园中生生不息的生机和灵念可以缓解青姑娘的隐疾。”
青书未款款笑道:“小女子在此谢过江先生的好意,只是,比起自囚于某处,我宁愿散去一身修为也要遍览这世间美好。”
江山默默点头。
赵辞则道:“书未姐姐不必忧心,哪怕你变成了凡生我也愿意陪着你!”
青书未脸上笑意更甚,看向赵辞柔声道:“如此最好。”
“其实还有一法。”江山浅饮一口茶后道:“天下三园之中,囚园皆是戾气,不可久待,我荷园也暂无治伤养病之灵药,但杂园兴许有能治愈青姑娘的宝物,园中似有灵果即将成熟。诸位既然要游历天下,那这杂园决计不可错过。”
第二春秋等人暗暗点头,既然如此,那这杂园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了。
“却不知杂园在何处?”第二春秋向江山问道。
“汜南境内,渡秋书院往南三百里,须有修士大能开道。”
第二春秋和赵辞向江山告谢,并默默将地点记下。
青书未目光落在两人脸上,神情复杂,有落寞亦有欢喜。
“邀请诸位来此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如今被那位天下棋一拉入了一场棋局,那局棋我早有谋划,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但问题是,那局棋并非是与他对弈,而是他希望我赢,然后成为他布局中的一环。”
说完,江山抬头看向第二春秋,第二春秋也向他看去,目光如电。
“而第二先生,你身上恰好有种令我熟悉的感觉,你似乎与那位天下棋一有过交集,因此,我才设下棋局邀你入局。结果,确实如此。”
第二春秋再次沉默,似乎不愿提及此人。
赵辞也皱起眉头:“谈到现在,你们似乎都很在意那位天下棋一,他究竟是谁?江先生你在君子会上应该见过他,至少应该知道他姓甚名谁吧!”
……
……
天色渐晚,西铮国的金蟾县内,已有夜市顶着那最后一抹余晖早早挂起了灯笼。
在新任县令的治理下,县城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连县城内的夜市也无需避开某些时辰,早早开了业。
而就在逐渐喧嚣的夜市外,县城的城门口也到了一天之中最冷清的时候,春风横卷城门楼,几个门口的守卫都打起了哆嗦,心里嘀咕着,倒春寒不是早过了吗,怎么今晚这阵风这么冷。
眼见天色已暗,几个守卫正打算关闭城门,却见城内有一打扮斯文的老者正缓缓向城门走来。
一守卫高声道:“老先生!天色晚了,这边城门要关了,您明日再出城吧!”
那老者脚下不停,一边走来一边道:“老夫有急事要出城,几位军爷可否通融一下?”
“这大晚上的您是要去哪啊?外面没准还有妖物呢。”守卫什长嘀咕道,一旁的守卫们已经点起了灯火。
火光照亮了老者,照出了他的容貌,以及一双空洞的眼窝。
守卫什长吓了一跳,那老者却笑道:“听闻此县因一尊金蟾而得名,却不知几位军爷是否知晓那金蟾最后被送去哪了?”
一个守卫接话道:“京城,听说是给皇帝老爷送去了。”
“哦……”老者点点头,接着道:“我此行便是去京城。”
“老先生。”守卫什长赶忙道:“不是我们存心刁难,这夜间行路确实不安全,您又……额不如您先在城内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可让驿站的人陪您一同去京城。放心,他本就是要运送商货去京城,让他捎您一程,不收您钱。”
“哈哈哈。”老者笑了起来,道:“放心,老夫虽无眼更无珠,却是那修行中人,区区夜路是不在话下的。”
修行中人?
几个守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老者,虽是个盲人,却看起来确实仪表不俗,毕竟自家县令是修士,上个月诛杀了妖物的县令的同窗亦是修士,这老者看起来气质可不比他们差。几个守卫也犹豫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到了什长的身上,等待着他做决定。
“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再开一下城门!”守卫什长对守卫们嚷了一句,随后对老者道:“还请老先生给我看一下登记文书。”
那老者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了金蟾县的登记文书,递给了什长。
守卫什长就着灯火打开文书,边看边问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者道:“老夫姓季,家父曾望我文武兼备,便取名为赟。”
……
……
“姓季?目盲老者!”
赵辞瞪大了双眼,却是将目光移到了第二春秋身上。
第二春秋点了点头,道:“云间道中所见便是他,我装作与他不相熟,而与他相熟时我又不是这般气息容貌,所以他应该没认出我。”
江山皱起眉头:“他去了西铮?”
第二春秋再次点头。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们似乎都很畏惧他?”赵辞不解道。
江山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起,道:“不知,但是一个能执子问天的狂士,一个能直面夏院长的棋手,让我等畏惧也是正常。我一生酷爱棋道,落子也曾有输有赢,但输赢皆在他人掌控之中的局面,确实还是头一遭遇到。”
赵辞挠头,青书未将她的手从头顶拿下,笑道:“不雅。”
随后对江山道:“江先生不妨将一切言明,你二人藏着掖着什么我们不在意,但你们话中谜语太多,我们可听不明白了,要不然我们两个离席不打扰你们详谈?”
“就是,才说过不在意你藏着什么秘密,结果你转眼就多了一个天下画一的身份!你不要告诉我,书绝和棋绝还有你的份!”赵辞盯着第二春秋有些气鼓鼓道。
“……”
江山笑道:“哈哈,是我言语不明了。不过赵姑娘可以放心,天下棋三是渡秋书院茅先生,天下书三是玉轸的慕容先生,书二虽不知姓名,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武者,还是个剑客。书一自然还是夏院长,所以第二先生不可能再有其他身份了。”
第二春秋汗颜,只得向赵辞和青书未连连告歉,亭子原本沉闷的气氛终于消散了许多。
借着江山的茶壶,第二春秋给四人添满茶水,江山继续道:
“告诉诸位也无妨,所谓棋局其实就是北幽的局势。自我掌权北幽二十年来,我一直刻意在北幽内部埋藏下一些隐患与矛盾,这一方面是为了将一切的可能的问题集中到我可控制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北幽军政过于安稳团结,因为若是安稳团结了,就该彻底去拿下玉轸了,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第二春秋三人都没有说话,涉及军政,他们三个加起来也远达不到江山的水平,因此只有听的份。
“但如今,那位天下棋一,那位季先生,挑起了我北幽最大的矛盾,令我不得不出手将这个矛盾彻底解决,然后按照他的意思去拿下玉轸,去解决掉孤身守护着整个玉轸的那杆铁矛。”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见一下与季先生相熟的你。虽然现在他让我去赢的棋我只能老老实实去赢,但我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两女一同看向第二春秋。
第二春秋指了指棋盘,道:“他想以天下为棋盘与天道再下一盘棋,不计得失。”
江山道:“所以,这一次‘替天行道’的人,不是夏先生,而是你?”
第二春秋摇头:“我只代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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