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壶说千语仁心藏
方才第二春秋等人在药铺外听了半晌,这药铺店家言辞粗俗,耐心又极差,将来看病的病人几乎骂了个遍。
在常人眼中,病人最需好言宽慰,因此赵辞愤然欲闯进药铺去行侠仗义。只是在听到青书未的解释后,才得知这家药铺的店家虽言辞令人不喜,其言语中看似敷衍的方子,却确实是良方。
而听着店家的言语,似乎这些药方以及骂人的习惯都来自于他们家掌柜的,因此,第二春秋等人都开始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医者会有如此古怪的秉性。
第二春秋等人走向药铺,迎面而见便是药铺的招牌,这家药铺的掌柜大抵是懒散成性,整个招牌不过是寻常榆木板上题了药铺名,题字极为随意,像是这家铺子的掌柜自己随手写成。
药铺名倒是有些意思,名为:“壶说”。不知首个来到这药铺抓药看病的百姓看到这块牌子,该做多久的心理建设。
药铺柜台正对着门,一瘦弱少年正坐在柜台后翻看着一本账簿。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形瘦弱,眉目清秀,样貌端正。让人很难与药铺外听到的那些刻薄言语联系起来。
见外面有人来,原本还在认真查看账簿的少年脸上硬挤出了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只是当他看清了来人是三张陌生的面容后,原本挂在脸上的厌恶神情就此僵住,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以不耐烦的态度对待第二春秋等人,显得颇为尴尬。
“几位是来抓药的吗?可以……可以,直接将药方给我。”少年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青书未与赵辞的面容,想来是近山县城难见此等绝色,少年有些羞赧又有些怯然,脸颊微红之际连声音都轻微的颤抖。
“方才与那些看病的人交谈,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怎么如今说话都磕巴了?”赵辞看见少年胆怯又尴尬的神情,原先想“兴师问罪”的想法已经消去了大半,只是先前少年对看病者的话语实在令她印象深刻,这才出言讽道。
少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道:“这都是黄掌柜的吩咐,掌柜的外出游玩前交待了我要如何答复县城内的病人。他说反正这个县城里另有医馆,这些病人非要来咱们这药铺里看病,受些气也是应该的,我们态度不耐烦一点,他们就会少烦我们一点。”
第二春秋闻言笑道:“那方才你骂那些病人的话语总不能全是你掌柜的教的吧。”
哪知少年摇了摇头,从柜台后搬出厚厚一叠药方似的纸张,道:“常来我们铺子看病的人,有那些病症,应开什么方子,以及该……该怎么骂,掌柜的都让我背下来了。他不在的时候便由我来应付那些人。”
这下,连青书未都表情怪异,第二春秋从少年手中接过纸张一一翻看,少年则一边嘀咕着让第二春秋等人看过便罢了,莫要说给县内百姓听,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外,防止有县城百姓进来撞见了这一幕。
一旁的赵辞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看,却见一张张纸上记录着县城居民的习惯,已有或者已愈的病症以及对应的药方,甚至连其秉性以及集合其性格该怎么损他们骂他们的方式都记录了上去,而且颇为阴损。看得赵辞眉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片刻,第二春秋将纸张还给少年,朝着少年道:“居然真是这样,这位小兄弟,你家掌柜怎么如此……古怪?”饶是第二春秋,一时间都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形容这家“壶说”的掌柜。
少年藏好纸张,低声道:“我也这么觉得。但掌柜的是好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为人心善,对于县城大家伙的难事也是能帮则帮,这也是大家都还愿意来我们药铺的原因。对了,诸位都是生面孔,是别处来的游者吗?”
第二春秋点头道:“我等是西铮过来的旅行者,来此处是为了去参加近期的戏春会。”
“哦哦。”少年连连点头,随后道:“游园画舫在本县东边,诸位可从驿道直走,也可在本县驿站雇马车前往,用不了一天就能到。掌柜的便是去那边找熟人游玩了,诸位要去的话,还可在本县逗留两日,去早了,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
“多谢。”第二春秋向少年道谢,随后指了指青书未道:“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这位姑娘是修行者,因突破境界失败留下了病根,识海灵念时时逃逸,只能勉强维持自身灵念平衡。”
说着第二春秋向青书未求证地看了一眼,青书未向他点点头,表示没有说错。
“不知这等病症,你这边能治吗?还是说得去找你家掌柜的?”
那少年认真听了第二春秋的描述,又仔细看了一眼青书未,正色道:“掌柜的确实留下了不少方子给我应对各种特殊情况,修士修行疗伤的病症我这边也有,姑娘稍等,我这便去找找掌柜的留下的方子。”
青书未淡然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对此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片刻之后,少年从柜台里翻出了一卷书籍,少年翻开书卷,第二春秋和赵辞都凑了上去。只见书卷上记载着修行者常见的伤病,从识海动荡气息不调到修为被废竟然应有尽有。
第二春秋暗忖,如此说来,那位黄掌柜也定非凡生。
“找到了,境界参悟、晋升失败,致使根基受损灵念难以维持!”少年抬起头看向青书未:“黄掌柜留下的药方里记载了凡生开始修行到修念境克己修士的治疗方子,不知姑娘是何等境界?”
不仅仅是少年,第二春秋和赵辞也将目光集中在青书未身上。青书未从未言明自己的修为境界,只是看其外溢的灵念,应当是克己境的修士,但是从前些时日对付那些玉轸杀手的表现看,青书未抵挡那位玉轸修士的表现完全不比初入禅心的第二春秋逊色,而禅心修士若是有意控制,那应该可以将外溢的灵念控制到如今的水准。
被众人盯着的青书未淡然一笑,道:“那很遗憾,我的修为在克己之上。”
青书未嘴上这么说,但面容上却没有任何遗憾的神情,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望,或者说是根本没抱任何希望。
果然。第二春秋点点头,青书未的境界应该是禅心,但她是突破更高境界失败才留下的这等病症,说明当初的她已经达到了能冲击心怀修天下的程度,难怪见识广博且处变不惊,原来早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姑娘宽心。”少年又道:“掌柜的留给我的只是平日里让我应对的病症,以往很多疑难杂症的方子都是掌柜的自己想出来的,并没有任何记载。姑娘的病症掌柜的应该能治,诸位既然也是要去游园画舫,兴许能在画舫碰见我们掌柜的。”
说完,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掌柜的这脾气,在画舫肯定也闹得人尽皆知,应该很容易找到他。他姓黄,名纳海,至于样貌,我形容不来。”
“无妨,还是谢谢你了。小兄弟,还没请教你的姓名。”第二春秋笑道。
“我姓徐,叫徐念之。”
第二春秋点点头,随后看向青书未,询问了一下青书未需不需要补充药材什么的,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第二春秋向徐念之道了声别,随后三人一起走出药铺。
三人刚刚走出药铺,徐念之忽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他低头一看,却是一只肥肥胖胖的老鼠滚到了自己脚边。这老鼠通体粉红,后脖颈却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哪家的猫儿咬伤了,能够死里逃生也是它的本事。
少年低头看着老鼠,眼神中却并没有半点厌恶,自家这是药铺又不是粮铺、食铺,没那么怕有老鼠。
少年拿起柜台里包药用的纸,卷成箕状,似乎是想将这老鼠铲走。那老鼠在少年脚边滚了一圈,最终趴在了地上,无力地吱吱喊叫。
徐念之用纸铲起老鼠,却并没有一把丢出药铺外,而是就这么放在了柜台上,随后转身去拿了一小包药粉,仔细地撒在了老鼠后脖颈上。
“念之!别看铺子了,去集市玩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药铺外传来,徐念之赶忙将老鼠藏在了柜台后面,应了一声:“好咧,我收拾一下就来。”
······
于此同时,第二春秋等人也找到了客栈,要了三间房,这客栈倒是干净宽敞,只是客栈掌柜的却脸色惨白,脖子处还缠着一圈绷带。
第二春秋忙问了声掌柜的这是怎么了。那客栈掌柜叹了口气,道:“唉,昨天半夜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今天去医馆看了,说像是被耗子咬的。这耗子也太厉害,差点把我半条命咬没了。哎哟客官可别误会,我们客栈一直很干净,也没见有过耗子。”
第二春秋回头看向两位姑娘,两位姑娘表情并无异样。也是,这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怕耗子的主,于是第二春秋三人还是住进了这家客栈,准备着前往画舫参加那传闻中的戏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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