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暗流
北幽祈京守备司与北幽皇城禁军虽然都可以算是守卫北幽都城的最后防线,但两者之间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北幽祈京守备司属于北幽军队序列,在北幽军队中与负责北幽本土防御的卫国司、负责征战杀伐的远征司并列,在祈京朝堂上则与国政、国律、国吏三司并列。不仅负责着整个祈京的防务,也负责着祈京内的秩序维护。
因此,这支不过三万人的军队,在北幽朝堂上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
而皇城禁军最早是北幽皇室在各支军队中抽调出兼具实力与忠心的精锐组成的护卫部队,它不再属于北幽军队,只对皇室负责。随着祈京数百年的安稳,这支禁军选拔的标准也从实力与忠心相对平衡的角度逐渐彻底靠向了忠心一侧,其中成员也多为皇室内部青壮。
北幽与玉轸的战事持续了数十年,即便是如今占据上风的北幽军队,也难免有死伤。因此,即想要给后世镀上一层军功的金容,又担心争战所带来的牺牲的北幽皇室纷纷将适龄的子嗣塞进了皇城禁军中。
对此,北幽国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被打到攻破了祈京城,只余一座皇城时,也已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局面,因此这注定是一支派不上用场的部队,将那些训不得罚不得的皇室子弟塞入这支部队中总好过去恶心北幽正式的军伍。
但如今,这么一支只有外表精锐至极的队伍却走出了皇城,走入了祈京百姓的视野里。
祈京城内,居民们惊异地看着皇城禁军跟随着祈京守备司的步伐一路走出皇城,向着祈京守备司大营而去。清晨祈京守备司的人抬着一副棺木进入皇城的消息早已是人尽皆知,祈京守备司御司大人遇刺的消息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百姓议论纷纷,都只当祈京守备司要变了天。
而此刻,祈京守备司大营内,刚接任了守备司御司之职的陈铁衣正坐在营房内,这位熊罴一般壮硕的军人沉声道:“嵇汪铭,自我们北幽立国以来,祈京城防皆由我们守备司负责,你们禁军不能接手。按陛下的安排,你们也该只是协助我们进行祈京城内的安防!”
“陈御司。”在他对面,一位身披便服的中年人扬起眉毛从身旁的桌上取过一杯茶道:“我鹰击营已奉命加入祈京守备司协助防备事宜,‘你们禁军’四字是否用着不太合适啊。另外,祈京城内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们祈京守备司……哦不,咱们祈京守备司口风不严,御司遇刺之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这本就是守备司的过错,若再让鹰击营穿着禁军的甲胄接替下祈京城内的职责,岂不是坐实了遇刺之事?届时祈京城内人心惶惶该当如何?!”
“但祈京城防……”
“陈大人!”嵇汪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陈铁衣的话,继续道:“皇城禁军同样是立国之始便负责守卫皇城禁地的安危,论城防守备,我禁军出身的鹰击营丝毫不会比守备司差。相反的,维持祈京内的治安,却不是禁军所擅长的,若是贸然接手,岂不是会惹出乱子?而且,城防守备不宜变动频繁,国律司将要来调查御司遇刺一事,保不齐守备司内都要仔仔细细询问一遍,若是误了祈京城的城防守备该当如何?!”
“但禁军从未参与过真正的战事,又怎能……”陈铁衣两条浓厚的眉毛几乎要挤到一起。
“噗!”陈铁衣对面,嵇汪铭皱眉将茶水吐回杯中,随后抬眼看了看陈铁衣道:“说得好像守备司就经历过真正的战事似的!也不过就是二十年前跟着卫国司追击了一阵玉轸军罢了,那时我禁军不同样在整军备战?陈铁衣,一天之内,守备御司遇刺,国吏司御司失踪!出了这么大的事,守备司还能继续负责祈京的防务已是陛下的恩赐。还是说你守备司怀疑我们禁军会对陛下不利?”
陈铁衣哼了一声,却没再辩驳。
嵇汪铭嫌弃地将茶杯放回桌上,道:“若你担心我鹰击营经验不足,那我们可与守备司轮岗负责祈京的守备工作。我们也可跟在守备司后面学着点,如何?另外,前任御司死得不明不白,我怀疑是守备司中出了对他知根知底的奸细!这一点我已经上报陛下了,近期,守备司所有伍长以上的军官都必须老老实实接受国律司的调查!”
“呯!”硕大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陈铁衣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目光死盯在嵇汪铭身上。
“这后半句可不是在与你商议了,这是陛下的安排!陈大人只需告诉我,对于我前半句的提议认可与否就行。”
陈铁衣双拳半晌之后才道:“那就按嵇大人的意思办。”
“如此甚好,对了,守备司无好茶,这些是陛下托我赏给陈大人的。”嵇汪铭挥了挥手,一个侍从捧着锦盒入营。
“谢陛下!”
……
就在禁军鹰击营入驻守备司的当口,北幽国吏司内,新任御司程长君正与五位大臣共商国吏司之事。
北幽朝堂,国吏司御司、参使之下,设五位掌吏大夫。此刻,便是程长君与这五位掌吏商讨国吏司之事。
原国吏司御司龙远图失踪之事已经传遍了国吏司,国吏司大臣们尚未人心惶惶,反倒是暂任御司一职的原参使程长君惊慌失措,几乎将惶恐二字写在了脸上,看来接连两位御司出事将他吓得不轻。
“程大人,如今国吏司顶梁崩塌,正该是您主持大局之际,有什么安排您就说吧,我们都听您的。”一位掌吏开口道。其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将目光投向程长君。
程长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道:“龙、龙大人出了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大家不用担心,国律司会全权负责此事,国吏司的公事一切照旧。只是、这、只是,我如今暂代了御司一职,需在你们中再提拔一位参使,不知你们谁有意向?放心,补上掌吏一职的人陛下、哦不是,我已经有了人选并告知陛下了。”
五个掌吏相互间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程御司,下官今日偶然风寒,正要告假休息几日,如今国吏司正是动荡之时,下官还能撑着过来做事,但上任参使就免了吧。”
另一位掌吏则道:“下官自知资历尚浅,得龙大人照拂才有此位,哪敢奢求参使之位。”
程长君有些诧异,随后看向另外三人道:“那你们……”
结果没想到,另外三人也都是推脱,这分明是一次升迁的机会,却无人想要。
“那这该如何?”程长君一时摸不着头脑,皇帝陛下只让他擢升一个参使,再安排一个掌吏进去,但如今这五个掌吏的推脱,反倒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要不强行提拔一个当参使?身为国吏司御司的程长君皱起了眉头。
“程大人,不如这样,掌吏一职所掌之事甚繁,接任只恐短时间内难以接手,而参使一职程大人熟悉,由程大人专门带着,应该能很快接手。所以,直接让他担任参使一职吧。”一位掌吏提议道。
这是一个在程长君看来都相当离谱的建言,但不曾想其余四个掌吏竟然都点头表示认可。
程长君瞪大了眼睛,脑子有点回不过来,只是道:“这样、这样不合适吧。”
“我等皆是这样以为,程大人若是不便如此安排,还可上奏陛下裁断。对了,龙大人失踪,与他一同负责三试的我司官员难逃嫌疑,如今他们皆已自发向国律司请罪调查,还请程大人充调人手,以维持国吏司。”
“这……这……好吧,我去上奏陛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程长君匆匆离去。
……
北幽国律政司内,庞丘远神色坦然,他正对面坐着的却是北幽国政司的御司唐千秋。
北幽朝堂两位御司坐在这里,连国律司内的官员都不敢懈怠,一个个努力表现地自己足够忙碌的样子。
“唐大人,近日祈京大事不断,我国律司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国政司总理北幽事务,希望不要影响到国政司。”庞丘远敬上一杯茶道。
“庞大人客气了。近日又是戏春会上有玉轸刺客现身,今年的三试国吏司似乎不太认可,如今守备司和国吏司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国政司倒是不受影响,就是庞大人可能得忙起来了。”
“唉!”庞丘远突然满脸怒意地敲了一下桌子,也不顾周围有没有别人,道:“三试的事让唐大人看笑话了,家门不幸,有人借着老夫的身份徇私舞弊,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等近期事了,国师归来,老夫自当引退以明国律!”
“哎~庞大人不必如此。”唐千秋宽慰道:“庞家有人能夺状元,未必是徇私舞弊,也可能是旁人看走了眼呢。不瞒庞大人,犬子也参加了进试,虽未得皇榜前十,也已经有人乱嚼舌根说定是靠着我的关系。哈哈,儿孙自有本事,陈铁衣那榆木疙瘩生的儿子都拿下了皇榜六十六名,官家子弟就不该再出人才了吗?”
庞丘远眯起眼睛道:“不知国师对今年的三试有何看法?”
唐千秋摇头道:“国师大人戏春会后仍未归来,好像说,约莫三日后才能回来。”
庞丘远点了点头,道:“整理朝纲二十年,国师大人也该多休息才是。如此,更应该先把守备司和国吏司御司的案子处理好才是。唐大人,这两个案子干系重大,我国律司只恐势单力薄了。”
唐千秋却皱眉道:“可惜了,我国政司还需处理好,呃,对了,还需处理好南边刚攻下的城镇。只怕帮不了庞大人了。”言语间似乎对这两个案子避而远之。
“那我们国律司可有的忙了。”庞丘远一声叹息,举起茶杯时却轻掩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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