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求而不得
二月夜。
月色干净皎洁。
朱漆宫墙上积雪未化,经风一吹,寒意凛凛。
从宫门往宫内去的一截冗长夹道掩在两侧朱墙阴影下,光线昏暗。
锦嬷嬷提着照明灯笼在前健步如飞。
男人一袭紫金锦袍尾随在后。
宫道九曲八折。
到得御花园赏景亭,锦嬷嬷才停下脚步,朝负手静立亭前的明黄身影禀报了声,躬身低头退至一旁。
“皇上,漠北王到了。”
女子缓缓转身,几许月光洒落,映出她冰冷面容,眸光如寒川。
见之,心头染上三分寒。
闻人靖蜷了下发凉指尖,开口,嗓音微哑,“凤临。”
“漠北王,朕只问你一句,我西陵皇陵,是不是你动的?”女子问。
闻人靖沉默须臾,艰涩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句道歉出口,便是坦诚了他做过的事。
“对不起?”凤临翘唇,嗓音极厉,“闻人靖,这么多年,朕视你为友,你给我的回报就是这般?”
“凤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你动了我西陵皇陵,就是在向我西陵宣战!”
闻人靖哑口。
他在北襄位高权重,乃一国权臣,自然知道动皇陵的后果。
如今面对指责,无可辩驳。
良久,他才又开口,黑眸凝着十步开外那道身影,低道,“凤临,事已至此无可转圜,你要我如何,尽可告知。”
“我要你如何?这句话真是滑稽!你来我西陵,朕俱以礼相待,你却在暗地里扰我皇室列祖列宗安宁!你怎敢还跑到我面前来,堂而皇之的说这些话!”凤临话毕,猛地抽出腰间软剑,直朝闻人靖袭去,“这等挑衅羞辱,还来我面前惺惺作态!闻人靖,你仗的就是朕在这个位置上需事事瞻前顾后顾全大局!”
“凤临!”闻人靖唇角紧抿,疾速后退闪避。
女子速度丝毫不亚于他,紧逼而来。
月色清冷静谧,那双美丽的眸子于月下,再无往日疏冷平和,凌厉冰冷,充满杀机。
闻人靖只觉浑身发冷,这瞬间闪神,女子剑尖刺入他左胸。
他以掌握住剑刃,停下,软刃在两人之间拱出弧形。
紧盯女子眼睛,闻人靖唇瓣翕动,嘴里泛开苦涩,“凤临,你想杀我?”
女子不语,眸色冰冷无波,他胸前涌出的血腥气没能让那双眼睛现出半分软化。
她握着剑柄的手,素白如玉,亦没有一丝颤抖。
闻人靖的手却颤了,握刃的手指缓缓缓缓松开。
噗——
没了禁锢,软刃立刻穿胸而过,直没剑柄。
毫不犹豫。
痛意在心口处一圈圈扩散,闻人靖凝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苍白一笑,“阿临,这么多年了,这竟是你我头一回距离这么近。”
女子听若惘闻,一字一顿,“闻人靖,自此刻起,你我形同陌路!”
话毕,女子抽剑后退,返身头也不回,“锦嬷嬷,送客!”
汉白玉地面,洒落点点散发血腥味的黑点。
二月夜风依旧寒。
闻人靖立于寒风中,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背影,迟迟未动。
突觉可笑。
他闻人靖纵横半生,游走于阴谋诡谲,感情于他亦是谋利的工具。
身在此情此境,江山社稷最重,情可有可无。
可他独独喜欢她,即便不纯粹,亦是真心。
是以甘愿以友人身份相伴,从不曾强迫。
即便如此,她弃他时,亦如弃敝履。
此一生,唯付一次真心,却是求而不得。
终究打动不了她半分。
强撑重伤走出宫门,已是强弩之末,男人昂藏身躯轰然倒塌。
“主子!”候在马车旁的飞云飞身而至,闻到主子身上浓重血腥味时脸色大变,“主子,你受伤了?是女皇干的?!她怎敢——!”
“闭嘴!”一手紧紧攥住飞云手腕,闻人靖咬牙维持最后一丝清明,“本王、返北襄途中、遭遇刺客,与她、无关!”
飞云胸腔起伏,到底不敢逆主子意,将他背上马车直往别馆,先行治伤。m.gΟиЪ.ōΓG
若主子在这里出事,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北襄也绝对不会与西陵善罢甘休!
届时的西陵,休想再有安宁!
皇宫寝殿。
内殿烛火明亮。
凤临褪去龙袍换了身便服,面容平静,已窥不到浮动的情绪。
锦嬷嬷打来热水,替她细致清洗双手,将上头沾染的血气洗净,“皇上,您今晚冲动了些,此事若传到北襄,定会引出乱子。”
不过确实解气。
可惜,还是不能让闻人靖死在这里。
凤临垂眸,淡道,“冲动有冲动的好处。皇陵被人偷偷潜入,这个消息已经满朝皆知,朕既是西陵皇帝,绝不能息事宁人。今日刺伤闻人靖,既可压一压朝堂上的声音,也能把彧儿他们的作为隐去。世人只会记得动我西陵皇陵的人,是闻人靖。”
锦嬷嬷拍了下脑袋。
瞧她老糊涂了。
小主子一行的作为若要论罪,可不比闻人靖轻。
皇陵被破开的大洞,严欢带人修补,花了一个多月才补好。
这个黑锅自然也要扣到闻人靖头上。
等双手洗干净,凤临走到外殿书案前,命锦嬷嬷移来照明灯笼,提笔修书。
锦嬷嬷在旁瞅了眼,瞥到最先一行字:北襄帝亲展。
“皇上,您这是给北襄皇帝递信?”
凤临嗯了声,“北襄漠北王动我西陵皇陵,不容轻拿轻放。虽大局要顾,但我西陵的脸面也要讨回。北襄必要对此作出赔偿。”
锦嬷嬷即刻点头,无比认同,“皇上英明!”
这边厢两个大国邦交岌岌可危时,甜宝跟白彧照顾了一个多月的菜种子已经分出胜负来了。
空间土加空间水种植的菜种子出苗最快,长势最好,摘了就能做菜了。
普通土加空间水种的次之。
空间土加普通水种植的长势处第三。
普通水土种植的最差,受季节及气温影响,连芽都没冒出来。
“如你所料,你拿出来的水土确有奇效。”白彧蹲在两个木匣子前,话语间若有所思,“甜宝,这是试验出来的结果,不过……这未必就是那些水土的全部用途,或许还有别的。”
“别的?”甜宝眼光微闪,立刻明了青年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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