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姐妹俩的对比,陆冬青难堪
姚卫民登门探望,全叔自然无比欣喜,拉着他在家里喝茶聊了很多。
临近中午,全叔又特意喊来了在鸽子圈儿关系比较好的刘成和井世元,四个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一起吃了顿午饭。
等下午日头稍微没那么毒辣了,姚卫民这才起身告辞,返回了榆钱儿胡同。
看到蹲在胡同口大树下乘凉等待的刚子,隐晦使了个眼色,率先进了院儿里。
把自行车停好,进屋坐了一会儿后,刚子这才从外面进来。
“二哥,西瓜早就用井水冰镇好了,就等您回来呢!”
刚子手里捧着西瓜,一进屋就笑嘻嘻的解释道。
敢情他看到姚卫民回来,是第一时间返回去拿西瓜了。
从饭棚拿来案板和菜刀,西瓜切好,刚子笑着递给了姚卫民。
“这几天鸽子市整顿,派出所的人随时会去检查,水果买卖先停一下。”
姚卫民吃着西瓜,平静说道。
“嗯,以前那些条子也整顿过鸽子市,但这次不一样,好像专门针对水果买卖来的,估计是有人眼红,跑去举报了!”
刚子点头,带着推测语气汇报道。
“昨儿个兄弟们有被抓的么?”姚卫民问道,对于是郑援朝举报的事儿并没有说出来。
他暗地里反坑了郑援朝,这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没,我全都问了一遍,没有被逮进去的!”刚子摇头,脸上带着庆幸与感激神色,“幸亏有二哥您通知,我带人提前收走了绝大多数水果。
虽然有些兄弟是被条子堵上了,但因为数量太少,训了顿当场就给放了。”
“嗯,那就好,不过还是引以为戒吧,以后不管是谁再去鸽子市上售卖水果,严格控制携带的数量,一次性不要太多,卖完回去拿都行,辛苦点儿总好过被逮进去要强。”
姚卫民郑重告诫道。
“我明白!对了二哥,您听说了没,煤市街那边昨儿个爆出来一个水果仓库,也不知道是谁想跟咱们一个锅里抢吃的,结果还没等动筷子呢,嘿嘿……丫的先自个儿废掉了!”
刚子小声的汇报着得来的消息,露出浓浓的看热闹笑意。
“行了别乐了,这事儿算是敲一警钟,你那处仓库也得马上换地方,多找几个更加隐蔽点儿的,同时尽量把存放的水果分散开,别搁一个地方放着,这件事务必重视起来!”
姚卫民仔细叮嘱完,话锋一转。
“我目前给兄弟们找了另外一个活计,但这活儿不是谁都干得了,同样,干好了肯定比卖水果挣得多。”
刚子闻言不由眼神一亮,抑制着内心激动连忙保证道:
“二哥您放心,我们这些以前跟着链子哥混的人,可以说上街茬得了架,下地出得了力,都是苦过来的,不怕脏不怕累,只要能让他们挣到钱,您擎吩咐,现学都没问题!”
姚卫民满意点点头,把吃剩的西瓜放下,认真说道:“我最近有个朋友包了一活儿,工程量很大,工期也比较急,我想着你那些兄弟们要是想干的话,可以介绍过去。
工钱呢,小工七毛,大工一块,一个月下来的话,也能挣个二三十块,至少比刚进厂的正式工要多一些。
另外这活儿跟鸽子市上卖水果不同的是,比较稳定,可以光明正大的干,合法合规,不需要担心有人来查你。”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想看看刚子的反应。
“二哥,这活儿能干多久?”刚子好奇问道。
“估摸着……盖几千套房子,人足够多的话,得干到年底了,哦不对,真到了冷的时候没法动工,这么一算,明年开春吧,差不多能结束。”
姚卫民沉吟了下,大概估量着说道。
这个数据是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当时为了生意上的事儿特意查过,度娘显示四九城有三千九百多个自然村。
而这个年代四九城周边的村子比几十年后只会更多,因为这时候还没有合并或是划为城市范围,保守估计都得有四五千个大大小小的村落。
虽然目前有些村里可能本身就有闲置的院子,但建造卫生所是上面的重点工程,断然不可能直接用废弃不能住人的院子凑数。
因此还是要把旧院子推到重建,全部建成统一的红砖房。
“这活儿能干!嘿嘿……”刚子神色再次激动起来,一听说都能干到明年去了,并且每个月最少也能挣二十一块钱,这个活计还是很吸引人的。
要知道现在鸽子市上卖水果的这些人,每个人的买卖有好有坏,脸皮厚嘴巴甜的一天也能赚到一块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就会做买卖,那些本就不善言辞的人,硬着头皮坚持一个月下来,也就赚个十四五块钱顶天儿了。
虽然跟国营厂里刚入职不久的学徒工差不多,但在鸽子市上卖东西,每天还得担惊受怕挨着吓呢。
现在二哥给找的这条路子,对那些有膀子力气、脑子不那么活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量身打造,再合适不过了!
“二哥,您朋友那边大概需要多少人?”刚子兴奋的追问道。
“目前需要的不多,等正式的承包合同签订后,才会需要大量的人工,到那时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姚卫民神色平静,继续道:“你先给我挑十个人,务必要以前接触过盖房子这一行的,尽快把试点的房子盖好,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得嘞!那我待会儿就去找人,二哥您只要时间上方便,明儿个一早,我就把十个人给您带过来!”
刚子拍着胸膛大声说道。
“不用带来给我看,直接交给你岳父就行,他知道该怎么做。”
姚卫民摆手道。
刚子再次点头,脸上浮现着对二哥浓浓的佩服与感激之色。
两人又简单聊了会儿,刚子急着要去找人,便离开了院子,而姚卫民则趁着太阳没那么大了,骑上自行车出城赶去了芦坊村。
两三天过去了,他想实地去看看杨跃进带着人在村里的工程进度,同时谈谈第二批工人的事儿。
约么四十多分钟,姚卫民骑车进了芦坊村。
在村东边的东北角上,建筑工人正在如火如荼的施工,这才过去不到三天,房子都已经打好地基,盖到房檐的位置了,眼看最多再有一天,房子主体大架就能完成。
杨跃进打着赤膊,肩膀上搭着毛巾,此时正在跟一名建筑工大声的交谈着。
当看到姚卫民出现,杨跃进远远的抬手示意了下,快速跟身边人交代几句,便大步走了过来。
“这么热的天儿,你咋来了?”
杨跃进拿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一边朝前走一边示意,“走,回村部凉快会儿!”
就这样,他带着姚卫民返回了村部。
芦坊村的村长对于村里建造卫生所,非常的赞同与支持,因此把村部后面的院子无偿借给了工程队使用,方便工人们中午吃过饭,可以在屋里休息恢复体力。
杨跃进因为要盯着工程进度,最近这几天直接住在了这边儿,有着单独的一间屋子。
进门后,他倒了两大缸子凉白开,递给姚卫民后,自己也大口喝了不少。
放下搪瓷缸子,这才从桌子上抽出烟卷儿点着,笑着问道:
“卫民,咱以前的估算有出入,照现在这个进度,盖一处卫生所完全用不了半个月,真等到大批量建造的时候,十天都用不了,哈哈……”
“行啊你小子,看来是摸清这行的门道了是吧?”姚卫民笑吟吟的打趣道。
“可不能这么说,这行看着简单,其实门道多着呢,我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两眼一抹黑!”
杨跃进摆手,有些庆幸的补充道:
“还别说,你那个领导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搞这个试点,不但能让他看到咱们的建造水平,其实也帮了咱们不少的忙。
就说这盖房子,不实打实的亲自盖一套出来,还真不知道每个环节需要多少人工。
整套房子盖好要花多少成本,这些都得自儿个慢慢琢磨,不然到时候跟你们领导签合同,指不定还得亏钱,哈哈……”
听他这么说,姚卫民满意点了点头,“成,看来你还真是个天生当包工头的料儿,好好整吧,到时候签合同自然是由你出面谈,确保工人工钱的同时,利润方面你自儿个掂量!”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还是那句话,赚多赚少,咱哥们一人一半!”杨跃进豪爽笑了起来。
“我来找你除了看看房子建的怎么样了,还告诉你个事儿,老韩那边又帮你找了一些人,工钱跟前面那批人的一样,你明天去找老韩接一下人。”
姚卫民提到了建筑工的事儿,继续说道:
“四九城几千个村子,这个工程量会很大,接下来你得在你的队伍里多找几个带头的,帮着你处理现场事务,不然后面工地多了,你一个人可来不及!”
杨跃进笑着点头,神色带着浓浓的期待。
两人聊了会儿,杨跃进想留姚卫民晚上在村里吃饭,姚卫民提到了沈文丽出差归来的事儿,计划好了晚上要去老丈人家坐坐,时间上调剂不开。
“成吧,那就等试点的房子盖好,记得务必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喝完工酒,哈哈……”
杨跃进很是理解的笑着嘱咐道。
姚卫民点头,跟杨跃进两人又去工地上视察了番,便告别返城。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四九城,眼看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便直接骑车赶往沈家。
昨晚跟沈文丽商量好,今天的晚饭去老丈人家吃,估计沈文丽下班后没看到自己,应该是已经回家了。
顺路在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姚卫民来到了沈家。
还在院儿门口就听到岳母王梅跟沈文丽说笑的声音,显然,沈文丽也刚回来不久。
“卫民来了!”王梅看到姚卫民推着自行车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在她看来,二女婿比起大女婿可要强上太多了,不但工作方面有能力,对待长辈也更孝顺,尤其每次来家里都会买很多东西,出手大方。
“快,快进屋坐着,哈哈……”她接过姚卫民手里提着的东西,热情的招呼着。
姚卫民进屋后,发现岳父沈春林并不在家,跟他一起进屋的沈文丽善解人意的笑着解释道:“我让爸去叫咱姐他们了,晚上全家人一起吃个饭。”
“嗯。”姚卫民笑着应了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关于沈文萍和陆冬青两口子的情况,姚卫民并没有跟沈文丽说过,那两口子上次在这儿跟自己闹得不欢而散,后来便一直没有见过面。
“文丽,让卫民在屋里坐着喝会儿水,你跟我来饭棚忙活会儿。”
王梅拉着自己的女儿进了饭棚,剩下姚卫民一个人在堂屋坐着。
约么二十多分后,院儿里响起了说话声,姚卫民迎出屋门,看到院里除了沈春林,还有沈文萍一家三口人也都来了。
沈文丽从饭棚出来,跟她姐沈文萍兴奋的抱了下,随后又逗弄起长大了些的小外甥。
“进屋吧,都进屋坐下聊!”沈春林看到姚卫民后,脸上带着笑,伸手朝屋里示意。
除了王梅又回去饭棚忙着炒菜,其他人都进了屋落座。
沈文萍进了屋像是没看到姚卫民似的,只跟沈文丽聊着自己孩子的事儿,倒是陆冬青坐下后,勉力一笑,冲姚卫民问道:
“最近工作上还算挺顺利吧?”
“老样子,干习惯了每天工作都差不多。”姚卫民淡笑回应。
“那还挺好的,呵呵……”陆冬青讪笑几声,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姚卫民见状也就自顾自喝茶,神色淡然平静。
对于陆冬青在农机厂的副科长职位被别人撸下来的事儿,他觉得问心无愧。
因为一开始就特意提醒过的,是陆冬青自己把握不住大好机会,即使做上了副科长也没能把刘全有彻底整服帖。
反而在那个位子上没做多久就让人家给整下了台,只能说实力不济,怨不得别人。
“对了文丽,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这时,沈文萍突然不再聊自己小孩子的事儿,而是抬头看向了妹妹,脸上带着古怪笑意,眉头微皱。
“姐你说说看,她叫什么名字?”沈文丽不解,继续跟小外甥逗着乐,头也不抬的随口反问道。
沈文萍故意扫了眼姚卫民,大声解释道:“她叫陈丽!陈丽你应该认识的吧?长得挺好看的,个子又高,模样儿身段儿都快赶上你了!”
“……”
坐在椅子上的姚卫民听她说出这个名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陆冬青则立刻高声道:“文萍,你少打听有的没的,那是你的顾客,干嘛跟文丽打听啊!”
看得出,陆冬青不想把事情闹大,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故意当着家里人提到陈丽那个女人,有点儿过分了。
“你闭嘴!我跟我妹妹打听事儿,你搁这儿裹什么乱啊!”沈文萍不屑的瞪了陆冬青一眼,再次转头笑吟吟的等着沈文丽回应。
“陈丽?这名字没印象了,应该不是同学,更不可能是我那些同事……”
沈文丽见姐姐两口子脸色各自有点儿不对劲,便仔细回忆了下,不由得摇头好奇道:“姐,这个叫陈丽的是你顾客?你是不是给人算错账了?”
“要不说我妹妹聪明呢,一下就猜出原因了,哈哈……”
沈文萍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见妹妹的脸上狐疑之色越来越浓,便适时继续道:
“其实这事儿吧,我一开始也不太清楚,但当后来这个叫陈丽的姑娘又来我的柜台上买东西,这才算是彻底闹明白了!”
“姐,你等会儿,怎么你说的这些我有点儿乱呢,到底怎么了?你给那个叫陈丽的算错账,既然她回来了,跟她把钱找平不就是了么?”
沈文丽眼中疑惑更重,不明白她姐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哈哈……谁说不是呢,我……”沈文萍见妹妹不解,就要笑着解释。
而这时姚卫民直接了当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文丽,你姐在故意跟你卖关子呢,这事儿还是我来说吧!”
“你?跟你也有关系?”沈文丽转头看向姚卫民,神色更加讶然。
姚卫民先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文萍,这才朗声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陈丽这个人当初在你姐的柜台上买了一件裙子,但发现有瑕疵,便准备拿回去退掉,正好那天我在帮你姐看柜台,所以就私下帮她把裙子退了。”
“然后呢?”沈文丽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否则她姐就不至于刻意当众提出来了。
姚卫民神色不变,平静的继续说道:
“然后这个陈丽后来知道误会了我,所以便去找你姐打听我的情况,想当面表示感谢。
上月来过咱家一次,我在接受了她的道谢之后,就让她走了,要是没猜错,咱家的地址,应该也是你姐告诉她的吧。”
“哦,原来就是这么个事儿啊!”沈文丽当即释然,忍不住转头冲沈文萍埋怨道:
“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你至于跟我绕这么大圈子嘛!
卫民这么做也没问题呀,不但帮你顶班站柜台,还顺手帮你解决了麻烦,你该好好谢谢我们家卫民呢!”
“……”她这番话说完,沈文萍顿时不由得懵了。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说出这番话,难道不该当场质问姚卫民为什么要帮那个陈丽么?
就这么有信心,一点儿也不怀疑姚卫民跟那个陈丽有其他不可明说的关系?
“文丽,姐是在……提醒你呢!”她实在想不通沈文丽的脑回路,于是毫不避讳的当着全家人的面儿瞪了眼自己的妹妹,大有一种摊牌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敢情姐真是在为我好!”沈文丽露出恍然的夸张表情,这让沈文萍多多少少的期待了起来。
结果,沈文丽下一句话,却是让她差点儿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姐,你是不是觉得鉴于卫民这种乐于助人的做法,我该当着咱们全家人的面儿表扬他一下?”
沈文丽深以为然的说完,故意嗔了眼姚卫民,隐带自豪的继续道:
“他这人天生热心肠,的确是比很多人优秀,我早习惯了,但就怕一表扬啊,他整个人都要飘了!”
“……”这回不但沈文萍无语以对,就连陆冬青也惊讶的抬起头,当迎上沈文丽眼底看向他们夫妇时的那层含义后,连忙又不自然的躲避开了目光。
“文丽!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沈文萍心头升起了一抹愤懑,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可理喻,已经被姚卫民忽悠的丧失了基本判断力。
“关键陈丽退回来的那条裙子我也没见着,根本就没退回市场,换句话说,陈丽那条裙子,等于是你家姚卫民花钱给人家买下来的!”
沈文萍不甘心,不管不顾的大声解释道。
“姐,我想你误会了!”
沈文丽见状声音也高了起来,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神色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姐姐,足足看了好几秒钟,这才坚定说道:
“卫民不管做任何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给任何人买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拦着,更不会去干涉,姐你一直揪着这件事儿不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请你以后别再提了,我真没兴趣知道!”
“……”沈文萍彻底泄气了,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妹妹,久久无语。
“你啊,哎,真是白当这个姐了,处理家事方面,比起文丽来可差的太远喽!”
沈春林此刻忍不住开口,点指着大女儿,愤懑呵斥。
“文萍,你赶紧快闭嘴吧,当我求求你了,成么?!”
陆冬青也受不了了,目前屋里的场合让他无地自容。
尤其被沈文丽这么一衬托,他再想到自己的媳妇儿平时对他的严防死守,顿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下意识的开始羡慕姚卫民,能娶到那么懂事大气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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