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百一十二章 恶魔故事(其七)
恶魔学者缓缓摇头:
“那是一个自取灭亡的故事,俗套而又陈旧。恶魔崇拜者们试图委托我帮忙调查一些隐秘而危险的资料,他们异常的富裕,而这张牌只是其中的订金而已,他们将这张牌视作信任我的标志。
只是当今年夏天我从月湾离开,想要重回那里把调查报告交上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家族已经在当地消失了。”
“那个家族消失了?类似康德家族一样,被教会抓走了吗?”
虽然这不是以往的恶魔故事的后续,但夏德同样对此感兴趣。
肖恩·阿斯蒙再次摇头:
“不,不是教会。据说是他们家的小儿子从乡下去往城市,在地下罗德牌赌场赌牌,欠了一大笔债签下了契约,于是收债人便夺走了他们的所有财产。没了财产,恶魔研究也就做不下去了,没过几年所有人便都离开了。”
“这”
夏德无话可说,这似乎是一个“赌博比研究恶魔还要可怕”的故事:
“所以,现在你想拿这张牌做什么?”
“当然是再和你赌一场,我发现我从未赢过你。”
黑色的眼睛虽然看着夏德和他背后的人,但夏德感觉他们两个之外的所有人都只是毫无关系的背景。
“我并不追求物质享受,如果我输了,你拿走这张不知真假的罗德牌,给我200镑,继续支持我的旅行与研究;如果我赢了,你用500镑买走这张牌。恶魔崇拜者既然已经消失了,我并不打算保留这个。”
这是相当划算的赌注,甚至直接输掉也合算,因为夏德几乎肯定那张牌是真的:
“而且我们还可以一边打牌一边讲故事。”
说着他便取出了自己的备用卡组,但阿斯蒙先生却摇摇头,示意夏德不用拿牌:
“这次我们玩些特殊的。用我的这副牌,我们依次抽牌,率先抽到这张【天使·宣告末日的迦凯尔】就算赢。”
说着他便将那张特殊牌塞进了自己的牌组中,夏德则将桌面上的盘子都清理到一边。洗牌后,阿斯蒙先生便将牌组放到桌子的正中央。
这种规则虽然简单,但也的确很有乐趣。因为一旦开始就完全不靠技术,纯粹靠运气了——除非是作弊的技术。
阿斯蒙先生又为自己倒满了酒,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华生先生,在开始之前,你还记得我们的故事进行到了哪里吗?”
“当然。”
夏德点头,这故事他记得很清楚:
“一个奇妙的存在,因为人们的认知而具有了传闻中恶魔的力量。它为人间带来灾祸,直至遇到了一个没有愿望的人,才因为对方封印恶魔的‘愿望’,陪伴那人走过一生。
男人死后,恶魔取走了他的灵魂并回到了他的故乡,吞噬了他的所有亲人。但那些可敬的人们尽力保护了最后的男孩,男孩没有通过闭口不言来保全自己,而是许下了如同最初的男人一样的愿望:如同我的外祖父一样,用我的一生来封印你。
他随后走了漫长的路,遇到了心爱的姑娘,因为担心恶魔会收割她的灵魂而提前杀死了她;遇到了落难的贵族小姐和她的猫与狗,但多年后才发现被他送回家的贵族小姐早已被献祭,于是他带着被他赋予了智慧的猫与狗离开了被瘟疫和灾难毁灭于大火中的城市。”
这是两人在月湾之前曾经讲述的故事,而在月湾的图书馆中讲述的故事则更加的离奇和有趣:
“多年后,已经变成老人的男孩决心找到一个继任者,通过吞噬他的灵魂将封印恶魔的责任传承下去。猫与狗帮他找到了一个男孩,老人对男孩承诺,跟他走便能成为了不起的人,但会忘记过去的一切;恶魔则向男孩承诺,不要遵守诺言,它将会在男孩死后让他的灵魂得到一切。
于是,男孩在答应了老人的契约后自杀了,他以强大的姿态回归,将老人变回了孩童让他可以自己继续走下去。而男孩则因为使用这份力量而灵魂崩散,彻底消失不见了。”
夏德总结完轻轻点头:
“所以,孩子们有时真的很有决心,他们也许还不知道世界的善恶,却有时比大人看世界看得更加透彻。”
“是的,这是一个与愿望有关,但最终却又战胜了愿望的故事。”
阿斯蒙先生说着,翻开了牌堆上的第一张牌,然后将那张星辰13随手放到了一旁:
“所以在上次的故事的最后,和外祖父一样用自身封印恶魔的孩子,便在接近走完了一生的路途之后,又变回了他出发时的模样。当然,恶魔也依然被封印着。这次的故事便从这里继续进行,华生先生,还记得吗?那孩子现在不是独自旅行。”
夏德掀开了牌堆上的第二张牌,将那张太阳4和阿斯蒙先生丢出的星辰13一起放在了装豆子的盘子旁边。
“当然记得,他还有猫和狗,而且它们都会说话,还有一些超自然能力。”
“是的,猫和狗。虽然经历了那个自愿牺牲的孩子的故事,但在接受了现实后,他们还是如同过去一样继续向着远方走去了。”
恶魔学者有些枯黄的手继续掀开了第三张牌,将星辰8也丢到刚才的位置:
“那之后又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他们也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虽然身体再次变回了孩子,但男孩的思想和灵魂早已成熟。他和猫与狗讨论过很多次,当自己的第二段生命也走到终点的时候,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无数个夜晚与白天的讨论都没有得到结果,最终猫和狗建议他,如果最后真的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封印恶魔,它们两个可以分食掉男孩死后的灵魂,继续传递这个职责。”
夏德忍不住咋舌,但仔细想想这主意也很不错,他掀开第四张牌,看到是国王的牌面后笑着摇了摇头,将纸牌继续丢出:
“如果我们玩的是正经规则的罗德牌,我可已经赢了.男孩同意猫和狗的提议了吗?”
“没同意,因为他认为猫和狗是因为他使用了那个被封印的邪灵的力量,才拥有了如今的智慧和开口说话的能力。如果将那个可怕的邪灵交给了它们,就存在那邪灵因此逃脱的可能性。”
“但他注意到了没有?他其实才是被那个恶魔影响最多的人。”
“是的,但他相信自己,却不相信别人。”
阿斯蒙先生说着继续抽牌,然后向夏德展示了他手里的“王后”:
“如果我们玩的是一般规则,这局牌会非常有趣。”
他丢掉了纸牌,双手抱在一起,在周围嘈杂而又热闹的背景音中继续讲述道:
“好在这一次他还有很多时间去思考和准备这件事,和那邪灵共处的时间如此之长,以至于他本身也变成了长生种。再加上那个可敬的男孩让他返老还童时使用的力量过于强大,这一次的旅途,暂时还看不到终点。
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又经历了许多许多的故事。在某个不知名的星河灿烂的夜晚,青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是否有可能彻底消灭那邪灵?这并非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但过去的多次尝试,也只是造成了更加严重的后果。并非是青年对于责任已经感到疲惫,而是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自己离去后,到底还有什么人能够承担起这样的重任。”
夏德抽出了第六张牌,可惜不是太阳2而是月亮2:
“我理解他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似乎有些不对劲。既然他还有时间,总该是能找到的。当年遇到那个孩子之前,他的想法可是很积极的那孩子的自我牺牲,让他改变了想法?”
恶魔学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第七张牌太阳1放到了一旁:
“不久后路过一座小镇时,青年听闻了很多很多年之前,曾有一位力量非凡的英雄路过此地,并且帮助镇民们击败了邪魔。于是抱着好奇心,青年前去探访了位于小镇外山丘上的无名英雄的雕像。
而他见到的,就是他那位说出了‘我没有愿望’,并在生命尽头被恶魔吞噬的外祖父的雕像。”
夏德感觉自己发现了故事的漏洞:
“他认得他的外祖父的模样吗?从时间来看,第一个男人远行时,如今的青年还未出生。”
“恶魔吞噬的所有人的样子,青年都知道。”
恶魔学者说着相当残忍的话:
“外祖父的出现让青年产生了全新的想法,既然无法找到合适的继承者,也没有办法彻底消灭那个邪魔,那么是否可以重新找回,那曾经封印过恶魔的人?”
“他的外祖父?他想让他的外祖父接替他的责任?”
夏德诧异的问道,翻开第八张牌,可惜是月亮8。
“于是青年在雕像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猫与狗,但它们都反对这种做法:‘你不会复活死者,当年给女主人报仇后,你带着我们离开被瘟疫和天灾毁灭的城市时,就说过这种话’。
但青年却认为这样做才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即使外祖父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吞噬,但如今掌握了更多恶魔力量的他,也并非没有办法将外祖父,或者说外祖父的一部分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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