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深爱埋心里


傅寒夜找来医生,为余嫂做心理辅导。

卧室里,沈念坐在床上,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目光又黑又深,像是两潭深渊,想拉着她一起坠毁。

“你有你爸消息吗?”

询问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没有气焰。

沈念反问:“我一直待在家里,怎么会有呢,你不是把余嫂都找回来了吗?”

言下之意,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傅寒夜垂目,此时的他,很想被人打针麻醉,沉睡不醒,摸烟的手在视线触到沈念肚子时停住。

他抹了把额头的发丝,发丝带着凌乱,还有寒气,一夜奔波,他双眼布满血丝,而这个女人视而不见。

没有一句问候关心,没有一丝心疼。

“邻近的市,都找遍了,所有的监控,也翻了个遍,找不到尸体,就还有希望。”

沉默了会,沈念接话:

“辛苦了。”

声音没有温度,更不带一丝感情。

傅寒夜气笑了,他深黑的瞳仁,瞬也不瞬盯着她平静的脸:

“沈念,你爱过我吗?”

没有任何犹豫,沈念脱口而出:“曾经爱过。”

轻飘飘的‘曾经’二字,击痛了傅寒夜心脏,扎痛他肺管子,纵然是他的心脏再怎么强大,也经受不住这句话的冲击力,密密麻麻的痛,紧紧地挟裹着他,让他呼吸困难。

他本想掉头就走,但他很没志气地喃喃低问:“现在就不爱了?”

“没感觉了。”

沈念的语气很淡。

这个家,很窒息,她把他的心,给了他三年,得到的是遍体鳞伤。

沈念发誓,此后,她要收回自己的心,远离这是非之地,带着父亲一起好好生活,当然,前提是,她得保证父亲活着,还得查明十年前父亲到底有没偷税漏税。

如果父亲真犯了法,那她就努力让他在里面的生活好过些。

傅寒夜就是颗毒药,她不敢沾染。

傅寒夜怔怔地看着她白嫩透明的脸,许久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提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步伐顿住,缓缓转过脸,声音带了受伤的暗哑:

“晚上,妈让我们回夜水寒一趟。”

沈念想说不去,可是,男人没给她回话的机会。

傅寒夜又走了,把空荡荡的房间留给了她。

沈念下楼去探望余嫂情况,心理辅导的医生走了,余嫂怔怔坐在房间里,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是还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对不起,余嫂。”

沈念满满都是歉意。

余嫂流着泪:“不能怪你,我听说你爸还没有下落,念念,吉人自有天相,你爸会没事的。”

这些安慰人的话,很空洞,但是,余嫂找不到别的话说了。

晚上的夜水寒,很热闹。

白澜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得体,也落落大方,她热情地招呼着傅雅兰,他老公前妻生的女儿,傅寒夜的大姐,她的继女。

当她看到司宴鸿时,神色怔了怔:

“这忽然变了张脸,我还怪不适应的,这是宴鸿吧?”

傅雅兰与傅家不联系多年了,今天,要不是白澜死皮赖脸打电话邀请,她才懒得过来,她从来就没喜欢过白澜,就觉得很作,不是名门出身,自然被豪门的人嫌弃,而她爸当年瞎了眼,放着她名媛淑女的妈不喜欢,偏偏要弄这么个小三进门。

“怎么不适应了?”

傅雅兰眼眸里的笑,没有一丝欢喜:

“这是沿着他原来的脸整的,我儿子哪里不帅了?”

白澜一直都挺怕这个继女的,因为这继女是直肠子,说话从来不给人留余地。

她假装点了点头:

“是我说错话了,宴鸿,别介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上辈的恩怨,司宴鸿不想管,他提唇说着客气话:

“不会,夫人。”

司宴鸿一直是这样称呼白澜,白澜人年轻,比傅雅兰的妈小了整整十岁,所以,从小,傅雅兰就不让他叫白澜外婆。

生疏客套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正尴尬时,门那边传来一声响,白澜急忙走过去,见到傅寒夜与沈念进来,她高兴坏了:

“寒夜,你回来了,宴鸿与你姐来一会儿,你快过去与他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

傅寒夜这样想,没这样想。

他拿了双拖鞋递给沈念,换了鞋,自己先过去了。

司宴鸿听到白澜叫那声‘寒夜’开始,他的眼睛就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瞥到沈念的影子,激动的情绪落入了傅寒夜眼睛。

傅寒夜不动声色黯了下眼瞳。

傅雅兰不喜欢白澜,但是,对傅寒夜就不一样了,到底身体里留着同一个人的血,见到傅寒夜,她靠了过来:

“寒夜,想大姐没?”

“你说呢?”

傅寒夜对这位大姐,感情还是蛮深的,小时每次被人欺负,傅雅兰都会出面,帮他的忙。

她上学时,学校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大姐代家长出席。

那时的大姐,是个高中教师,后来,当上了大学教授,再后来,司宴鸿出事,为了分开司宴鸿与那个女人,她辞了工作,直接办了签证,带着昏迷不醒的司宴酒申请去了T国。

三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司宴鸿学的医,对国人更有帮助,傅寒夜想,他大姐是不会选择跟着儿子一起回来的。

傅雅兰正亲昵地与傅寒夜说着话。

不期然,眼神就扫到了沈念,看到沈念的瞬间,她眼眸里的震惊那么明显,“她是?”

傅寒夜把沈念拉了过来,“大姐,这是我弟媳,我老婆,她叫沈念。”

“沈念?”

傅雅兰念着这个名字。

她的目光,来来回回在沈念脸上扫来扫去,恨不得能看得清楚再清楚。

“沈小姐,我觉得我们好眼熟,咱们在哪儿见过呢?”

沈念看着气质高雅,发丝高绾,干练得像个女强人一样的傅雅兰,“可能我长的大众脸吧,大姐,我们好像没见过。”

司宴鸿赶紧拉开傅雅兰,冲沈念笑了笑:

“我妈有点神经质,你别管她。”

傅雅兰抗议,“我记起来了,你长得好像……”

真的好像。

好像是她儿子的初恋,只是那个姑娘……死了,这辈子,不可能再出现了。

想到三年的前事,傅雅兰哆嗦了下,她可不想再重来一次。

然后,她转头对傅寒夜说,“寒夜,你给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傅寒夜跟着她去了屋檐下,“大姐,您说。”

傅雅兰回头偷偷又看了沈念一眼:

“寒夜,你这个老婆,长得真好像宴鸿那个初恋,我仔细看了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的尸体被埋掉的话,我都相信是她复活了,寒夜,她虽然漂亮,但是……”

傅寒夜点了支烟,吐了口烟雾,“你是想说,红颜祸水,是吗?”

傅雅兰:

“对啊,三年前,宴鸿被那姑娘害得不轻,差点命都没了,前两天,我还打电话过来给你妈说这件事,我当时是气糊涂了,才会那样不讲理,让你妈好好管你老婆,现在看,应该不是她,我那儿子不争气,你看他看你老婆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三年前的那女孩儿,魂魄都被勾走了。”

傅寒夜絮絮叨叨,完全处在沈念长得像儿子初恋的震惊里,丝毫没注意到傅寒夜慢慢变冷的脸。

说了半天,见傅寒夜没有回应,傅雅兰忽然意识到什么,忙道:“寒夜,你放心,宴鸿是绝不敢跟你抢老婆的,再说,我也不会让他娶长得与那个孩子相似的女人,一辈子,为个女人活,累不?找老婆,要找个爱你的,而是你爱的,你爱她,这一辈了,得付出多少?”

傅雅兰还说了什么,傅寒夜无心再听。

他的心思,全都在沈念身上。

“好的,大姐,我知道了。”

傅寒夜提步走回来,傅雅兰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转头回来。

傅寒夜进来时。

司宴鸿与沈念在交流病情的事。

司宴鸿说:

“以后,你想看病,就找我,可以不用挂号的。”

沈念面色寡淡,客气疏离:

“谢谢。”

沈念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冷淡,让傅寒夜颇为满意。

佣人摆好了席,几人落座,沈念的座位自然在傅寒夜旁边。

司宴鸿母子,因为是客人,被白澜安排在了客位上,司宴鸿的位置正好是与沈念是对着的。

司宴鸿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沈念感觉到了,她装作不知道,女人都是很敏感的,虽然才见过两次面,但是,沈念能强烈感受到这医生对自己的喜欢。

她总感觉他的眼睛里,藏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

由于走神,沈念不小心咬到了自己。

司宴鸿推开自己坐的椅子,动作那么急切,可能是意识到不妥,僵在原地,缓慢转过脸,对上是傅寒夜凛冽的视线,那锋利的目光,似想一刀一刀把他给切碎了。

傅雅兰秀眉微皱,如果不是在老宅,她肯定当场与儿子吵起来,瞟了白澜一眼,她拉儿子坐下:

“吃菜。”

她给儿子夹了块他最喜欢的粉蒸肉。

“这粉蒸肉,颜色真漂亮,国外可是吃不到的,你不是想念它的味道?”

凝滞的气氛,慢慢回落。

司宴鸿低头吃饭。

傅寒夜声线不悦:“阿霞,拿点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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