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病了


咣咣当当。

工人拿木条将窗子封死,沈念听着,没有什么反应,像个没有生命的死人。

工人拎着工具走了。

房间归于平静。

门外,余嫂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嘱咐:

“许小姐,你好好安慰念念,关于江先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接到王朝电话,许静宜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许静宜眼皮跳了跳,压下心头慌乱,不明所以的她,还是冲余嫂点了点头。

余嫂拿钥匙开了门,让开身体,示意她进去。

许静宜走进去,房间里,光线昏暗。

她一眼就扫到了床上侧躺的沈念,头发落了满背,又长又密,就算听到门开的声音,她也不有一丝反应。

许静宜的余光,瞟到封死的窗子时,心脏猛地一跳。

她慌得急忙扑上前:

“念念。”

听了这声音,沈念慢悠悠转过脸,对上许静宜焦急的目光时,无神的双眸闪了闪,脸上仍然没有多余表情。

许静宜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闺蜜,心里顿时怒火中烧,她好像冲出去找傅寒夜算债,可是,她目前没有实力与他抗衡。

“念念,你……”

许静宜喉头一紧:

“你怎么了?”

她轻轻握住她散落的发丝,头发丝丝滑滑,像缎子。

“余嫂说你好几天不吃饭,你怎么能……虐待自己?”

见沈念仍旧没有半点反应,许静宜彻底慌了:

“念念,我是静宜。”

好半天,沈念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我……王朝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吃不喝,好多天了,我怕你出事,就过来了。念念,你不能这样,孩子需要营养,除非你不想要他。”

沈念嗤笑了声,她就知道是王朝给许静宜打的电话。

“不要着急,死不了。”

许静宜心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都瘦成这样了,我好……难过。”

沈念慢慢坐起了身子,许静宜拿了靠枕垫到她背后。

让她坐得舒服点。

沈念知道许静宜胆子小,见她为自己落泪,她心里也很难过,安慰:

“别哭,我没事。”

“你的脸好白,我真怕你……”

许静宜因心痛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死不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你为什么不吃饭?”

用绝食来抗议,很傻啊!

沈念幽幽叹息了声:

“不是我不想吃,而是吃不下,吃了就吐,我也很烦。”

不是她作,是她真的吃不下。

“我可能生病了。”

许静宜非常吃惊:

“厌食症?”

她问,见沈念用沉默回答了自己,许静定不淡定了:

“走,咱们去医院。”

沈念苦笑了下:

“你觉得,我能去得了吗?”

许静宜瞥了眼窗户上的木条,愤怒得想杀人:

“怎么去不了?他傅寒夜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咱们去医院吗?”

沈念握住她的手:

“你告诉我,江齐飞的下落,好吗?”

她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手机被没收,根本联系不了任何人,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见沈念一脸急切,许静宜终于明白余嫂为何要嘱咐她了。

为了闺蜜好,许静宜别开了眼:

“咱们现在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沈念意识到她的回避,声音大起来:

“静宜,如果他出了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许静宜知道沈念怎么想的。

心里一番权衡,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听说被海平的爸爸带走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沈念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

她激动地说:

“静宜,江齐飞是个好人,为了我,丢了工作,现在,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我对不起他。”

许静宜也帮不上忙,只得安慰:

“不要想得那么坏,这件事,与江齐飞没有关系,海家恨的人是你,你有傅寒夜保着,海家动不了你,凡事都要放宽心。”

虽然心里极恨傅寒夜,但是,许静宜也不希望他们的关系继续僵下去。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许静宜已明白只有傅寒夜才能保沈念。

“听说,傅总出面,正式与海家谈判,傅氏给了海家好大一块地,是傅氏准备盖商业大楼的,除了送楼,海家还要求赔偿现金,双方还在谈判,结果怎样,还不知道,傅总一掷千金,你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有分量吗?”

沈念问。

她不止问许静宜,也是在问自己。

如果她在傅寒夜心里有位置,他就不会把她关在这里,逼得她无路可走。

“我觉得有。”

许静宜肯定的回答:

“不是有句话,肯为你花钱的男人,都是爱你的。”

何况男人花的不是小钱。

默了好一会,沈念才说:

“能帮我做件事吗?”

“别说一件,就是千件百件,我都会帮你做。”

沈念安慰不已

“江齐飞的妈妈,患有阿茨海默症,你帮我……”

沈念取下手上的戒指,递过去

“把这个拿去当了,给她送些日用品过去。”

许静宜看着眼前的大钻戒,心里‘咯噔咯噔’地跳:

“念念,这是你的婚戒,不能当。”

这戒指,如果当了,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沈念扯唇轻笑:

“它在我眼里,不值一文钱。”

她的婚姻,破了。

她的心,也死了。

戒指在她眼里,就如一块废铁。

不管沈念说多少话,许静宜就是没胆子拿走戒指。

沈念火了:

“许静宜,你到底当不当我是闺蜜?”

“肯定当,这辈子,我没对谁这么好过,念念。”

“既然如此,你就听我的话,不然,你我永远不见面了。”

绝交。

许静宜没办法,只好拿走了戒指。

她到楼下,恰好,傅寒夜带着一身冷气回来。

许静宜迎了上去,淡淡唤了声:

“傅总。”

如果是以前,傅寒夜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眼前的女人。

现在,情况特殊。

他目光落到许静宜脸上:

“她怎么样?”

许静宜:

“傅总,能借一步说话吗?”

傅寒夜不置可否,跟着她走到屋檐下,从身上摸了支烟,点上。

“说吧。”

吞、吐着烟雾,他缓缓开口。

“念念可能患了厌食症,你应该带她去看看医生,还有,她怀着孩子,你把她关在那间幽暗的屋子里,没病也会弄出病来,傅总,她跟了你三年,三年的陪伴,千多个日夜,也换不来你的一丝怜悯吗?”

傅寒夜的目光,渐渐寒冷。

全身都没有一丝暖意。

他掐了烟,“许静宜,我与她的事,轮不到你来说长说短。”

为了好友的幸福,许静宜麻着胆子顶撞:

“傅总,念念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她,我可以与人拼命,她都瘦得皮包骨了,你就那么狠心,她可是你睡了三年的女人。”

傅寒夜垂下的目光,落到那两只捏得咕咕响的拳头上。

如果这女人有能力,肯定会杀了他,他想。

他嗤笑了声:

“你觉得我该怎么对她?你教教我。”

“我对她不够好吗?”

“相信你也听说了,她犯的事,我得动傅家老本才能摆平。”

许静宜并没有因此而动容,反而吼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寒夜冷笑了声:

“她找人逼死海静,又推海平下楼,也是因为我?”

许静宜激动得脸都红了:

“你是诱因,是导火线,傅总,在滨海,你能呼风唤雨,我一直都怀疑,你为什么就查不出真正的凶手,我有时都在想,是不是你一直在纵容,包庇,所以,凶手才敢这样嚣张。”

傅寒夜的脸,彻底冷下来:

“许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如果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小心,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傅寒夜转身进去了。

许静宜站在那儿,兜里的手,紧紧捏着那枚戒指。

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它当了,现在,没有任何犹豫了。

傅寒夜推开书房的门,冷冷的空气,向他扑过来,他坐在书桌边,用打火机又点了支烟。

厌食症?

特么的。

爬了爬头发,他摁了烟蒂,拨了助理电话:

“王朝,联系个内科医生,给沈念做下检查。”

看是不是真得了狗屁不吃饭的病。

王朝:“傅总,听说你外侄回来了,他是内科一把刀,要不要找他看看?”

傅寒夜从椅子上站起,失声喊出:

“司宴鸿?”

王朝:“是的,找他瞧病的人很多,根本挂不上号,你亲自给他打电话的话,今天都能看上。”

余嫂上来。

“念念,傅总说带你去医院看看。”

怕沈念不去,余嫂赶忙又说:“做产检的时间也到了,你看你,瘦成这样,我都心疼死了。”

沈念没什么反应。

余嫂哭起来:

“念念,你一直这样不吃饭,能撑几天啊?”

余嫂的哭声,终于让沈念有了反应,她淡淡开口:“我没病,不需要治。”

余嫂:“病人都会说自己没病,如果你真得了什么病,得赶紧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再说,傅总的脾气,你最清楚,他等在下面,你如果不下去,他要上来拽着你去,你受罪,他也不高兴,闹僵了,对你对孩子,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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