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假死局
范含章淡言:“七殿下,既是陛下遗诏,您便该遵敕行事。”
卿云澜摇头,眼泪落得更凶:“父皇,论忠孝,儿臣不及大兄,论好学,儿臣不及三哥,儿臣当真难承大任。”
说罢,卿云澜伏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他额头点地的刹那,嘴角却已急不可耐地上扬,他当然不想说这么多废话,可按礼,他就该三辞三让,以显谦恭。
好在,只剩下最后一辞。
高阶上,范含章眉目更冷:“七殿下,陛下已宾天,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溱国天下,还请七殿下莫要再推辞。”
“父皇——”卿云澜大叫,“儿臣不愿做太子,继帝位,儿臣只求您能死而复生,再掌溱国天下!”
此言真挚,听在朝臣和后妃的耳朵里,只觉得七殿下其人,真真当得起皇帝遗诏里的“忠孝”二字。
除了惠贵妃。
可遗诏在前,她又能如何?
赵世尧微抬半身,对卿云澜道:“七殿下,立您为太子,乃是陛下遗愿,若您不接敕,岂非叫陛下死不瞑目?
请七殿下尽快接下敕旨。”
“我——”卿云澜面上泣不成声,心下却告诉自己,等下接敕旨的时候,定要哭得再悲切些。
就在这时,大明宫内传出一道冷肃的质问:“卿云澜,你真希望朕能死而复生,再掌溱国天下吗?”
皇后,卿云澜,赵世尧皆惊愕抬头,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卿云牧扶着面无血色的皇帝,缓步走出
大明宫。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皇帝时,惊愕又在顷刻之间变成惊骇。
卿云澜当即脱口:“父皇,您怎么没死?”
这话问得叫朝臣纷纷侧目,饶是之前他们不明真相,这会儿也品出一些些味道。
皇帝勾唇。
“你不是盼朕活着吗?”
“儿——儿——”卿云澜倾尽全力,才勉强勾起嘴角,言不由衷道,“父皇,儿臣当然希望父皇活着。”
“呵。”皇帝唇角一收,眼底尽是杀意,“你若盼朕活着,便不会看着葛潘将毒药,一口一口地喂进朕的嘴里。”
“毒药?什么毒药?”卿云澜故作不解地扑在地上,“父皇,儿臣不敢毒害父皇,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不言,目光扫过皇后和赵世尧。
“皇后,赵尚书,你们是自己认罪,还是朕帮你们认罪?”
皇后不答,却是哈哈大笑。
自古弑君只有两个结果,成,则天下在手,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如今,皇帝未死,那便只能她死。
“回陛下,臣妾认罪。”
皇后的认罪,让赵世尧煞白的脸上泛起一丝黑青,他刚觉卿云澜蠢,却不想皇后更蠢!
“陛下,娘娘爱重陛下,绝不可能弑君,她这般说,不过是气话,不足为信。”
“是吗?”皇帝拂袖,太医令葛潘,钦天监正江儒,大内总管王忠急步走到人前,跪在高阶下。
“微臣(老奴)叩见陛下。”
“告诉百官,皇后都做过什么?”
葛潘率先仰面:“回
陛下,皇后说,陛下一直不能转醒,乃是微臣和太医疗失职,要治太医疗一百八十人死罪。
可若微臣肯听话,在陛下的解毒汤药里动些手脚,那娘娘不止不会治太医疗的罪,还会重重奖赏臣等。
可微臣宁死,也不敢毒害陛下!”
接着,江儒仰面:“回陛下,娘娘以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为要挟,要微臣在大明宫上占卜,卜出若想解药有效,需有一万人往佛前祈福。
微臣原已打算自尽以求忠孝,是陛下传来密敕,命微臣听命行事,微臣这才在殿上卜出此卦。”
而后,王忠抬首:“回陛下,娘娘许奴万贯家财,诱奴伪造遗诏,是陛下将计就计,亲笔写下假遗诏,哄住娘娘。”
三人说完,皇帝垂眸看皇后,“赵萱娘,朕现在可以告诉你,早在云澜掐住朕脖子的那一刻,朕已经醒了。
朕假作昏迷不醒,就是想要看看,你和云澜是不是当真胆大包天,敢犯下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大罪。
结果,你们还真没有让朕失望!
若非有朕暗许,你们以为葛潘,江儒和王忠能这般配合?
你们以为满朝文武和三千后妃能往弘元寺?你们以为朕的天下,皆是如你们这等的乱臣贼子?!”
“呵呵呵……”
皇后惨笑。
终究是她棋差一招。
高阶上,皇帝身旁,卿云牧厉声怒问:“母后,父皇待您不薄,您怎能这般对父皇?!”
“不薄?”皇后笑声越发张狂,
“叫本宫入主鸾凤殿就是不薄吗?许本宫多些权力就是不薄了吗?
那这不薄委实一文不值!”
“赵萱娘!”
皇帝怒吼,面色更白。
然,皇后半点不惧,她缓缓起身,隔着高阶,抬眸看皇帝。
为后十四载,她和皇帝之间的甜蜜,停顿在她初入宫闱的首月。
那时,她尚未有孕,陛下日日来鸾凤殿,正当她以为从此以后,她将椒房独宠,陛下却在她被诊出有孕后的次日,三月不曾来过。
三个月,一百多天,她第一次体悟到宫墙之高,深宫之冷,最难熬的时候,她十分想见陛下,可陛下却以国事繁忙为由,婉拒了她的求见。
再后来,后宫的美人一年更比一年多,她的心也一日更比一日冷,直到有一天,她彻底放下痴念。
想到这里,皇后的目光扫过卿云澜。
说实话,对于这般活着,她早就腻了,要不是为了儿子云澜,她才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做大溱皇后。
她可以死,但云澜不能死。
“陛下何必动怒?明明是您先对臣妾言而无信,若非您昔日承诺过,要册立云澜为太子,臣妾怎可能动杀心?”
“好一个蛇蝎毒妇,事到如今居然不知悔改!”皇帝勃然大怒,“来啊,除去赵萱娘的凤冠,拖去冷宫处死!”
“不用陛下动手!”
说罢,皇后自己摘去凤冠,将其砸在地上,那价值连城的翠饰,在坠地的刹那,被分崩离析。
“陛下,您算准了一
切,唯独算错一件事。
决心杀陛下的是臣妾,动手杀陛下的亦是臣妾,云澜还有赵家全然不知情,陛下向来仁慈,当不至于判他们连坐吧?”
“赵萱娘,你没听见朕刚才说,云澜掐住朕脖子的那一刻,朕已经醒了吗?”
“陛下又错了,掐住您脖子的人分明是臣妾,若不是云澜扭住臣妾的手腕,陛下您当时就被臣妾掐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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