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两座法师塔，文化胜利的实践之地
繁花似锦的庄园中，罗兰在一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醒来，侧头看了看旁边。
只见一个充满熟美韵味的身影斜躺着，及腰的大波浪长发如同瀑布倾泻而下，窗户外面的晨曦投射进来，把它照映出黄金般的迷人光泽。
雪白的肌肤如同美玉般熠熠生辉。随手摸了摸，只感觉光滑如绸缎，带着几许温香。
“亲爱的，你醒了？”
露妮芙丝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眼神里面充满柔情蜜意。
“嗯。”
罗兰起身，伸展筋骨，揉了揉腰。
哎哟，我这细胳膊细腿的。
才熬一宿通宵就酸痛。
不应当呀，不应当。
熬夜果然是健康最大的危害，什么「牛之力量」，「熊之坚韧」也是白搭，还不如晚上11前乖乖睡着。
露妮芙丝却是精神奕奕，光彩照人，丝毫没有一点儿疲倦的样子。
她轻笑一声，按了一下床头的电钮，把几名伺候自己女仆招了进来，给罗兰更衣洗漱。
紧随其后，几辆餐车也被推了进来，就在卧室里面摆好。
“亲爱的，吃点东西吧。”
她如同真正的妻子那样，小意温存的哄着罗兰，房间里面顿时温馨满屋。
吃过早餐之后，罗兰和露妮芙丝来到外面，携手在繁花似锦的邸内花园散步。
这座府邸面积不小，花园的东侧还有个人工开拓的湖泊，晨曦之下，波光粼粼，可以看到一些养育在此的鱼虾的浮上水面换气觅食。
他们在此聊起了莱纳王国的事情。
委员会将要展开的议题，是对待异世界的政策变化。
而这种变化，将有可能带来莫大挑战或者机遇。
“我在莱纳王国也是有利益的，最直接的就是来自于教辅教材的运用。
那是一个拥有着千万以上学生的庞大市场，单就人口规模而言，是伊瑟尔的几百上千倍。
再比如昨天谈到的文化产品，‘幻影魔法牌’，也可以将其作为市场，带来每年百万至千万级别金币的销售额。
按照正常的分红比例，应该能够收到几十万级别的实际收益。
但相比起这些，我更加在意的，还是赛里斯学派的发展。
或许我应该避开在本土和欧托多克斯学派的直接争锋，把目光放在星海之外的市场，然后再携磅礴大势，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回来碾压对手！”
罗兰向露妮芙丝述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询问她的意见。
露妮芙丝赞赏道：“听起来不错，这也是赛里斯学派的成果有足够的生命力，有信心能够走出去。
欧托多克斯学派，毕竟是占据了霸主地位的官方显学，直接冲突的话，暂时而言，胜算不大。”
得到了露妮芙丝的肯定，罗兰心下振奋，虚心请教更多具体操作的细节，同时也了解了一番帝国对外殖民的惯常做法。
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罗兰看着时间不早，便告辞离开，返回了香舍尔十号。
“主人，早些的时候，有考伦斯家族的成员拜访，还带来了莱昂先生的管家。”
艾尔迎了上来，一边帮着罗兰换鞋，脱去外套，一边说道。
“哦？”罗兰神色微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艾尔道：“他们自称是来送点儿莱纳王国特产的，见您不在，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礼物就走了。
还有，他们说莱昂先生这几日不方便见客，就不登门拜访了，若有机会，6号开始再来约见。”
罗兰点了点头，他已经从自己老师那里得知莱昂先生要准备应付听证会的事情。
考伦斯家族统治了莱纳王国多年，现在殖民形势变化，被委员会召去述职和质询，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
几天过后，听证会举行的日子到了。
罗兰如期来到亚特莱茵法师塔，进入第16层的1601号大会议室。
一同前来的还有布诺，皮米勒这两位在涅维斯城中的学派成员，他们都是曾经接受过考伦斯家族赞助和扶持的中阶法师，对莱纳王国这個异世界殖民地也有所了解。
当他们找到位置坐下的时候，其他的法师们也陆陆续续赶来。
莱纳王国所处的提尼亚拉世界是一个人口规模和面积都不小的殖民地，亚特莱茵国内有不少法师家族和团体在那边有着自己的利益。
他们也同样关注着这件事情。
不多时，众人头顶一片如同星空的穹顶展开，几百上千道魔法符文同时运转光亮术，群星闪耀，照亮了整个会议室。
魔法的精灵漂浮在头顶上空，一支支羽毛笔和魔法的纸张飞舞起来，如同被狂风卷动，在无形的法师仆役操控制下各就其位。
也有专门的法师操控着摄影设备架设起来，准备对这场听证会进行全程的录制和直播。
罗兰看到，身穿长袍的莱昂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入席就座。
工作人员把一摞摞的资料搬运到他面前放好，也有秘书凑近他的身旁，低声细语的交流着些什么。
不久之后，三名当值的大法师也到来，书记官，监察员，委员会特聘的莱纳问题专家等等各自就坐。
罗兰现在还没有进入委员会工作，具体的人和职务也不大相熟，不过现在他所关心的也不是这些，而是猜测起稍后听证会开始，将会提及的诸多问题。
“诸位法师，议员，上午好，现在即将开始举行针对莱纳王国殖民总督府的听证质询，本次评议团构成人员有如下几位阁下……”
一番介绍之后，主持人宣布质询开始。
不出所料的，首先问及的是考伦斯家族的主事人，“荆棘王冠”波拉斯大法师的取舍意愿。
“波拉斯阁下是否愿意接受委员会建议，撤销殖民总督府，归还莱纳王国主权？”
“是的先生，我的父亲波拉斯阁下愿意这么做，我们一贯以来坚决拥护委员会作出的决定，也非常乐意配合完成裁撤总督府的任务。
我们为此制定了三步走的大致方案，首先是归还王国主权，第二是开始从莱纳王国撤军，并且处理好裁撤总督府的后续事宜，第三是配合国内财团，公司做好交接事宜，敦促莱纳王国履行条约……”
“好的。下一个问题，莱纳王国现今掌权人，国王陛下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
“莱纳国王对此表示欢迎和感激，同时也承诺，将会积极履行交换条件，以答谢我们亚特莱茵的慷慨正义……”
“下一个问题，现今莱纳王国国内政局如何，一直反抗总督府的叛军是否愿意放下武器接受和谈？”
主持人继续发问。
这次的听证会中，触及到了关于莱纳王国问题的方方面面，莱昂为此作出了充分的准备，流利回答了它们。
就在这时，塞拉德曾经在纳摩尔犯下的屠杀罪行被提及。
“塞拉德是否掌握了高魔的力量，他是否从我国这边得到奥术上的援助？”
什么意思？
台上旁听的罗兰眉头微皱，这个问题，怎么隐隐把矛头指向自己？
“那个世界曾经拥有提尼亚拉的底蕴，最高力量等级达到高魔不足为奇。
确实有证据表明，塞拉德掌握了堪比七阶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来源于召唤与神恩，并不属于奥术的范畴。”
莱昂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尖锐性，谨慎作出了回答。
下一个问题仍然和赛里斯学派有关。
“在莱纳王国实行的赛里斯教育成效如何？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有无办法消解莱纳王国的民族意识，把他们，至少也是文化界中的精英和我们同化？”
“目前正在稳步推行之中，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我们为通识学校阶段，6~12岁左右年龄的儿童制定了相应的学习计划，全面性的接受我国文化熏陶，再加上过往已经取得的成效，有很大信心保证延续这种影响力……”
莱昂依旧有条不紊的回答着。
罗兰听到，终于放下心来。
赛里斯语教育在海外实行得如何，他自己并不是亲手操盘的人，都没有太深的了解。
但是按照莱昂的说法，它已经成为亚特莱茵文化战略的一部分，成功在那个异世界扎下根来。
这种文化上的输出，将会成为未来影响力的保障，毕竟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语言和文字更加常用，更具影响力的文化产品了。
人想要彼此交流和传承知识，就难免用到这些东西。
天天用，时时刻刻用。
再加上这种东西扎根于历史文化土壤之中，潜移默化的就改变了整个思想和三观。
罗兰知道，先进文明的语言往往是具备优势的。
曾经的岛国，甚至主动派遣遣唐使来我国学习汉语和对应的文化知识，高层贵族都以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能够吟诗作对，读懂国学经典为荣。
甚至有一种说法，曾经有西方人认为汉字是巴别塔建造之前的一种语言。
巴别塔又称巴比伦塔，是传说之中人类，联合起来兴建，希望能够通往天堂的高塔。
为了阻止这个计划，神灵让人类的联盟瓦解，各自语言不通，离心离德。
语言是民族或者族群的重要标志，也是最重要的民族特征。
包括国家认同，文明认同，都在其中。
所以在千年之前，几百年之前，华夏文明强势的时候，周边地区的国家都是以学习和了解汉语为荣，甚至远在丝绸之路外，西方也把这里视作天堂一般的神奇地方，遍地都是丝绸和黄金。
公元前五世纪，古希腊人笔下，更是称道，东方文化是一切文化和一切智慧的摇篮，将那里称之为“北风之外”，神所眷顾的民族。
这样的印象一直持续到现代化以来，西方科学技术反超东方，赛里斯不再是先进的象征，反而变成了落后的文明。
于是西方人眼中，汉语汉字的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亚特莱茵现在所处的地位，无疑是类似唐宋明一般的存在，被它势力所覆盖的异世界，很难抵挡得住高魔文明的魅力。
哪怕它不主动对外输出，那些低魔世界想要逆天改命，中魔世界想要发展进步，甚至于，同为高魔级别的其他世界想要交流，取长补短，都得主动来学习。
其中一种重要的途径就是通过精灵语，亚特莱茵语这些承载文化和知识的语言。
而现在，在莱纳王国，因为亚特莱茵有意推行的一些策略，赛里斯语也逐渐起势，拥有了对应的地位。
得益于这种语言本身所拥有的优越性，它所承载的信息量极为丰富，输出的效率极高，也就愈发的相得益彰起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将来的某个时刻，莱纳王国人必定会以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赛里斯语，用赛里斯文字写奥术论文为荣，如果出生于莱纳王国的人能够在奥术上取得一定成就，考取进亚特莱茵的法师塔，那就更加的彰显荣耀了。
当中的精英甚至有可能被授予移民的名额。
不过亚特莱茵的高层似乎有一些远见卓识，他们在提防莱纳王国获得高深的奥术知识，从而顺利晋升中魔，乃至于高魔。
千年东风，百年西风，刮来刮去，风水轮流转。
难保有一天，莱纳王国会自力更生，发展起来，成为亚特莱茵的挑战者。
而若是被其他高魔文明掌控了，也有可能成为其爪牙，反过来对亚特莱茵龇牙咧嘴。
所以说，就算殖民统治被瓦解了，热战也没有打起来，这种隐藏在政治经济文化诸多领域的战争也是一直延续的。
语言和文字不是炮弹和子弹，但在某种意义而言，却比这些东西要厉害得多。
强势文明对弱势文明的影响和规训，一直都在持续进行中。
听证会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终于得以结束。
莱昂起身，向众人致谢，离开。
罗兰暂时没有去找他，而是和布诺，皮米勒前往法师塔内的食堂就餐。
不过，让罗兰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莱昂主动找了过来。
“罗兰先生，好久不见。”
他面带笑意，上来和罗兰握了握手，旋即又和布诺，皮米勒打了声招呼。
跟在后边的几名随从会意离开，到附近的餐桌就餐，只留下莱昂和罗兰等人同桌。
“莱昂先生，莱纳王国那边的形势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提及裁撤总督府的事情？”
皮米勒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当中的变化还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不由得好奇追问起来。
“没有办法，再不裁撤，军费连年增加，维持稳定出产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啊！”
莱昂略带几分苦涩之意，摇了摇头，道。
其实这件事情和他父亲波拉斯阁下年龄逐渐增大，但是家族之内又没有新的大法师接班有关。
他和几名族内天才算是非常努力学习和进步了，但却差了那么点儿天赋，大笔魔法材料和珍稀资源堆积上去，也只是勉强堆出七、八阶的水准。
这还是战斗类的法师，远远不及国内高阶奥术师的地位。
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办法和众人明说，因此略作斟酌之后，找了个明面上的理由。
“莱纳王国除了塞拉德所统领的蛮族联盟之外，其实还是有不少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势力的，好比说，王国内部的流民叛军，黑龙王朝的余孽，卓尔精灵的阴谋家等等。
他们热衷于破坏旧有的统治秩序，甚至不惜引来外界的高魔文明介入。
我们并非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但将要付出的代价实在不菲，仔细算算，完全不值得。”
“那确实，那边的战乱好像都已经持续上百年了。”
“但是总督府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裁撤，在这之前，亚特莱茵必定会不遗余力大力加强文化输出的影响力，旨在莱纳王国国内培养起新一批足够维持两国关系的精英阶层，并且帮助他们掌握莱纳王国境内的绝大部分资源。
从此之后，两国之间的关系将以经济领域的位面贸易和文化领域的相互交流为主。
为了确保这种关系的稳定性，原本用于军费方面的开支，将会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转移到文化教育领域，而关税，劳役，甚至奴工制度所夺取的资源，也将转变成为相对温和的贸易剪刀差。”
莱昂用手中的刀叉切下了餐盘之中的一块牛排，忽的笑了笑，把其中较大一块叉起来，展示在罗兰面前。
“所以，国内很多人也盯上了这一块的利益，但能够吃到它的，已经不再是魔导学派和炼金学派当中的军工集团，而是民生经济领域的其他团体。”
“那可并不见得。”罗兰笑着说道，“除非真有那么容易实现和平。”
那么暴利的生意，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不过统治权归还莱纳人，的确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消解对抗之心，还真有可能转向另外一种经营模式。
这里面，符文学派的文科法师们，也将分到一杯羹。
……
“现在开始，进行莱纳王国教育扶持基金专项拨款的议题表决。
本基金旨在帮助异位面落后地区莱纳王国建立现代化奥术教育，提升魔法水平和民众受教育程度，将由教育部拨款，授予符文学派之内法师落实执行……”
此刻，同一法师塔的高层，某个大法师们齐聚的会议中，通过直播观看完听证会的众委员还没有休会用餐，而是在进行着最后的表决。
这当中所提及的拨款，很大一部分就是莱昂口中的军费开支和其他殖民统治开支所转化而来。
这将可以为亚特莱茵节省下大笔的经费，但却必须挑选到足够优秀的学派和对应的人选来掌控。
帝国的高层们已经多番论证过这种转变的可能性，通过一系列支付手段和变现手段，挖掘过往百年所积攒下的本钱，继续维持下一个百年的统治收益。
“我赞成。”
“赞成。”
“反对。”
“赞成。”
……
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大法师们的头顶，代表着各自不同身份地位的秘法印记缓缓飘向上空的光球。
塔灵所幻化出来的大厅穹顶，如空星空一般的夜幕之中，代表决议通过的标志逐渐开始浮现。
主持这场表决的传奇法师安东尼亚抬头看了看，敲响手中的法槌。
“决议通过！”
裁撤总督府，放弃殖民统治的内部共识，就此顺利达成！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下就嚷嚷得人尽皆知，有些东西，哪怕是要放弃了，也是要虚张声势，伪装一下的。
如今的亚特莱茵国力正盛，更不可能给莱纳王国高层太多讨价还价的机会。
因此，安东尼亚还特别叮嘱道，这项决议列入机密，暂时不予对外公布。
不过，奥维斯托当天下午就把罗兰招了上去，在办公室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罗兰。
“莱纳王国有可能会被分解成为莱纳努尔和东莱纳两个国家，以及提尼亚拉复国军所统治的部落联盟汗国。
亚特莱茵的势力很难插足后者，但前两者的教育事业，文化领域，都有可能被完全掌控。
原本用于军费的一大笔开支，还有来自于那些商业公司的赞助捐款，都将转移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帝国准备投资兴建两座公共型的法师塔，前期准备5亿以上的金币，后续每年还将会陆续有相应的教育经费予以投入，用于接纳和改造来自那里的精英。
我希望你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争取至少其中一座，成为赛里斯学派发展的根基之地。
这同时也将会是文化胜利的实践之地，足以说服帝国高层为你投资新建本土的私人法师塔，从而真正踏上高位，成就大法师的名位根基。”
那边的两座法师塔，实验性质很大，各种本土可能有所限制的学科和专业也有可能开设，赛里斯学派作为新兴的后起之秀，当然也可能入驻其中，成为主修的课程。
但这一切，都要罗兰自己去争取。
以他现在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成为塔主，但有奥维斯托为他保驾护航，争取教授级别待遇，应该不成问题，等到实践大获成功，晋升大法师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还将会有大量学派成员成长起来，成为他问鼎整个符文学派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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