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风口浪尖
宫玥璃道:“爷也吩咐过我这事,只是他没说要去做什么。但现在还是前半夜,若是杜家大少爷现在出去被人看到,别人定就会知道宴会早就结束了,爷的事就坏了!”
珏瑶姑娘想了想说道:“不怕,高家的那一位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杜家大少爷还带不走他!而且大路也早就消禁了,她也走不出永兴坊去!”
“我也这么说,但她现在根本就不管高清的死活。”
“她要去哪?可别是杜家祖屋,那也是在我们永兴坊里,几条街就到了。”
“她说要回东市去!”
崔珚琇言道:“想来是醉了,醉了的人心中常有执念。想来那里有她割舍不下的东西。”
珏瑶姑娘是刘永铭的“密探头子”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珏瑶姑娘说道:“社祖琯是妾室所生,杜家的规矩是妾室不能住正房,只可住在外宅。杜道一的外宅即在东市,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想来她是想回到那个宅院去吧。”
“应该是。”宫玥璃应了一声。
珏瑶姑娘犹豫了一下,对宫玥璃再次确认得问道:“这事得要确认清楚呀!”
“都摸到了,还能不清楚么。而且给她解扣的时候,我在边上看得清楚,她没喉结的!难怪她要穿着高领的衣裳了!这事也怪我,直接把她扔床上不管她也就是了,何必又派人帮她宽衣入睡呢!这下好了,把她惊起来,吵着要出去。”
崔珚琇说道:“要不然就派人将她送回去!”
“不行不行!”珏瑶姑娘连忙说道,“会坏了爷的事情的。”
“不怕!”崔珚琇应道:“也给她下点药,上了车她定然迷迷糊糊地睡去,马车也先别开车,等到后半夜再发出,把他送到家里。这样别人一算时间,那爷的宴会不可能会早于后半夜结束!”
宫玥璃应道:“刚刚她吃多少汤就吐多少水。现在吐怕了,什么都不愿意吃了。”
珏瑶姑娘说:“琇姑娘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即使不下药也没关系。夜里本就没有多少行人,找一条没人的街让马车绕着走。她现在醉成这样,在马车里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且她也早忘了时辰,等到后半夜再将他送回到东市那里去即是。”
“这样行么?”
“应该行吧。”
“万一让人看见……”
宫玥璃还是很担心。
珏瑶姑娘想了想说道:“没事!这事我来安排!别人只会看到一名女子,绝不会看到杜家大少爷本人的!”
崔珚琇连忙问道:“那这事如何与爷去说?”
宫玥璃硬硬地说:“这事可不能与他说!他这人坏得很,他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珏瑶姑娘脸上也为难了起来:“这事……我可从来都没瞒过爷任何事情,但、但玥姐姐说的对,爷若是知道了,难免……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呀?那李家小姐可还在王府里,外人还不知道呢!”
崔珚琇言道:“要不然……先瞒着他?”
珏瑶姑娘幽怨道:“玥姐姐若是不与我说,自可以瞒着他,且爷也不会生你们的气。可我不一样呀,我与你们同为姐妹,虽然没与你们提起过,但我在王府具体是负责什么你们多少也都能猜到。我明知此事而又不说,爷我真会打我的,我后背还有爷打出来的鞭伤呢。”
崔珚琇道:“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等爷回来睡醒了再与他说吧。”
宫玥璃也说:“爷因为女人没少闹出事情来!太子妃那里他根本没个主意,李家小姐还困在王府里呢。杜家那边更是复杂得很,万一杜家臭不在脸,弄个什么美人计出来,爷这人嘴上又、又那什么,他对女人根本没办法,还下不了手……”
珏瑶姑娘说道:“玥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们先放杜家大少爷走!她若真在王府里留宿,明天爷知道了此事,以他风流的性格,还指不定出什么事情来呢。”
“呀!”崔珚琇突然叫了一声说道:“杜家大少爷来的时候好像是坐着马车来的,她若是上了自己的马车,我们还怎么给他绕路呀!”
宫玥璃说:“没有。他们来的时候是坐着雇佣的马车来的。”
崔珚琇问道:“杜家这么大的家世,不会是连一辆马车都没有吧?如何还会雇佣车夫行走?”
珏瑶姑娘应道:“他们来王府找爷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谈一会儿话就得入夜。夜里马车在城中出入即使是在坊内,多少也会被巡夜的巡差问个一二。杜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城南那边的事情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想被人这般盘查,所以便就雇佣了街市上的马车了。”
崔珚琇问道:“他们就没想过怎么回去么?”
宫玥离说:“这个他们还真不担心,王府自有车辆接送。就只是……最近长安城很不太平,榆林延安两府的强匪、洛阳的流民、商洛陇南的桑农一股脑的全进了长安城。杜家大少爷现在出门怕是会出事!步青去与薛开山又喝醉了酒!”
珏瑶姑娘问道:“珑姑娘呢?”
“她心中本就烦燥,已然回房睡了。罗信雄呢?”
珏瑶姑娘应道:“六爷派他出去做事了,师仲道与姚先生在南城没回来。府卫那里……且不说府卫明日还要去城南那边干重活,就我们也调不了府卫来帮着护卫她回去呀。爷的规矩大得很,王府里的各大主事各做各的,绝不许乱了权柄。叶先生那里我是一句关于账目之事都不敢问,叶先生也从来没问过我的事情。”
宫玥璃言道:“你不是有些手下吗?”
“那都是盯人盯稍的,机灵是都很机灵,打架却是一个比一个差。红杏楼那里倒是调了几员护院过来帮着守备王府。”
“那些人听你的吧?”
“听是听,就只是……他们若是也走了,王府里可就真空了。”
宫玥璃言道:“现在也管不得那许多了,她吵着要走,弄得好像我们非把他强扣下来一般。再这般吵下去,她的酒可就醒了。无论如何都得让她上车再说。只要安静下来,酒劲借着困意,一会儿便会睡着了。只是马车得驶慢一些,可别把她给颠醒了。”
珏瑶姑娘说:“现在只能送他回去了,我去安排人保护她。至于爷那里……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呀?”
崔珚琇弱弱地说道:“应该不算是什么大事吧?反正爷的事情也坏不了,那就不要说了吧?”
……………………
东市,旧庄。
因为是在夜里,旧庄外面现在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旧庄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还有一些闲人坐在旧庄庭院里的桌边正熬夜看着比赛。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时分,那些守夜的兵丁都有些发困。
他们无精打彩地打着哈欠,有一些甚至靠在假山边上打起了盹。
假山里也是有灯笼照明的,两个棋手正坐在里头看着那盘棋。
棋从入夜开始下,下到现在已经快到收关了。
黑白二棋犬牙交错,互不相让。
因为这是十番棋的最后一盘了。
若是夏彷持白胜,那就是六比四,汉国棋坛被田曾波血洗的耻辱就能赚得回来。
若是田曾波持黑胜,那也是五比五,打和。
因为白棋先手的原因,现在的白棋还有一些优势。
但先手是要让子的!
加上让子,现在的局势实际上是黑棋领先一子半。
只要田曾波能守得住白棋先手优势的进攻,那么这一盘棋他便是赢了。
田曾波抬头对着夏彷笑了一笑,说道:“收官了,虽说最后还有几十手了,但胜负应该就在这一枚棋子上了!”
这还是他们对局三天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夏彷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了看田曾波,回应道:“我这一子下去,这一局就算是结束了?”
“差不多?”
“不见得吧?”
“如何?”
“我怎么觉得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呢!”
“夏待诏为何这般说?”
夏彷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轻轻地站起身来。
他这么一站,动作一大,在假山口的一名士卒便向着他们看了过去。
这假山是环形的,士卒守着的是唯一的入口,所以并不担心犯人会逃跑,只是下意识地看看他们二人的举动。
夏彷离了席位,走到了假山边上。
那土卒已经转过脸去不再去看夏彷。
因为谁也不会想看别人解手。
夏彷随地小便在这三天里好像已经是常态了。
田曾波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你今日第五泡尿了。”
“吃饭排粪,人之常情。”
“不,我只是觉得即使放水,也得找得合适的地方。”
“这里不合适?”
“我们在这里下棋呢,的确不太合适,感觉都有你的味了!”
夏彷轻笑一声说道:“你是清河田氏的吧?”
“是。”
“难怪了。齐国八姓上四姓即是王崔孔田。琅琊王家,清河崔氏,曲阜孔家,清河田氏!你们清河田氏可是大世家呀,想来从来都没像我这般无礼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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