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半老徐娘
田曾波现在最为难的事情其实就是自己出不去。
作为一个从齐国派到汉国来的使者。
他从汉国朝廷那里得到的第一手资料没能传递到齐国细作手中而再传回齐国,这便就是他的失职。
而且齐君交待他来汉国所做的事情,他好似也还没有完成。
最重要的是,现在长安城里已经开始传黄河溃坝与齐国人有关的事情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齐国人派了多少人、如何挖塌了河坝,那些挖河坝的人又是如何被大水冲走的,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但问题是齐公子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告诉田曾波。
田曾波与张世勋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道黄河溃坝的消息。
那些谣言说的太真,让田曾波都相信可能真是齐国人所为。
所以,现在田曾波是真想与陈知节联系上,问问这件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
汉国朝廷那里是否拿到了明确的证据证明是齐国人做的,只有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他才好有相应的应对办法与说辞。
田曾波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人。
至少他第一时间没想着汉国皇帝可能要杀自己,而去选择逃跑。
此时刘永铭向着田曾波拱了拱手,便向着都亭驿外面而去了。
田曾波失望地走到厅中,然后随便找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都亭驿的大厅,不仅有待客的功能,还有做为食堂的功能。
所以大厅里摆着许多椅子和桌子。
田曾波一落坐,那张世勋便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张世勋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得有一个杂役打扮的人正在远远得看着自己,他心中的厌恶感马上就浮了起来。
张世勋凑过头去说道:“光眇,汉国的细作还盯着我们呢!而且外面也没有什么守卫,我们如果……”
田曾波冷哼了一声,也轻声说道:“那是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盯着我们呢。至于外面没有守卫……呵呵,这不是指望着我们自己逃走么。我们这要是一逃,那且不就是把齐国故意挖断河堤之事给做实了么?”
张世勋言道:“我们可以使个小计,把那个盯着我们的注意力引开,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与陈知节的人接上头,问清楚什么事情后再回来!”
田曾波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盯稍的一定会被我们转移注意力的,他们就是在等着我们跑出去接头。别小看了宋宪,他是真有本事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上我们。到时候别说是我们了,怕是陈上卿都要被我们连累。我们回不回得来又是两说了。现在这里比外面安全!”
张世勋叹了一声:“可我们现在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田曾波言道:“我刚刚就是想让叶永柏帮我传一传消息,可他一直在堵我的话头。”
张世勋对田曾波抱怨地说道:“之前你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就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一起想想办法呀!我知道你的才华盖世,知道你聪明绝顶,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道理你该懂。”
田曾波为难地说道:“不是不与你说,而是……这条线它断了。”
“你又在搪塞于我!”张世勋显然有些不高兴。
张世勋半生着气地说:“是。我是三公子的人。三公子被四公子逼得走抬无路自缢了,我来汉国就等于是被流放。但这不等于我不是齐国的官!”
“不是一回事!”田曾波看了看左右。
他见得没人靠近,凑过头去压着声音说道:“这么与你说吧,你可曾还记得这驿馆里曾住过一位妇人?”
“妇人?”张世勋回想了一下,轻点了一下头说:“记得。有印象。”
“那妇人就是陈上卿的手下!”
张世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难怪那天我见你与她在后面井口那边说话,还以为你田光眇出来太久,妻妾不在身边,想那个想得都有些饥不择食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呢。话说那妇人长得……半老徐娘,其实还是可以的……”
田曾波白了张世勋一眼说道:“你都乱想起什么呀你。”
“不是。我是说,她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去哪里了么?”
田曾波应道:“我找过了,陈上卿那里给的消息是……哎!此事要怪还得怪齐君。”
“不可胡言。你我虽在汉国,但也不能诽谤君王”
田曾波说道:“那妇人原是陈知集的手下!陈知集死得不明不白,到现在没给个说法,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哪里能心服!陈知集死后,汉国这边的人马公子龄与陈上卿都想接手,那些人又该听谁的?”
公子龄即是齐国四公子。
张世勋瞟着四周说道:“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中对齐君有怨,我也有!但此时绝非说那些的时候,那妇人到底哪里去了?”
“陈上卿说被汉国的秦王收编走了。”
“阿!”张世勋一听,大叫了一声。
这一惊叫,引得周边几个人齐齐看了过来。
原本盯稍的那名杂役注意力更集中了。
他也不怕田曾波与张世勋知道自己正在盯稍,拿直勾勾的双眼远远地看着张世勋与田曾波。
田曾波又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这一惊一乍的做甚!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密谋么?”
张世勋又看了看左右,再次凑过头去,紧张地问道:“那妇人供出什么来了吗?”
田曾波答道:“没有。陈上卿之前派人潜入进来过一次,说是陈上卿与刚刚这位叶永柏见过面。汉国的秦王也十分给面子,给了陈上卿足够的时间把人撤走,目前我们的细作一个也没有被汉国人所擒,没有损失。”
张世勋放下心来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田曾波又道:“陈上卿即是见过叶永柏,我想……我原是想让叶永柏帮忙的,可他……他不傻,他知道与陈上卿见面之事不能再做,所以一直都在堵我的话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想得简单了。”
张世勋说完马上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陈知节那边不能不联络吧?”
“陈上卿曾派人进来过一次,可见他对这里的情况还是熟悉的。而且那位妇人当初进到驿馆里来与我联系时,是被宋宪关在这里的。当时她即使被关着也能联系得上陈上卿。种种迹象让我觉得,这间馆驿里头一定还有我们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得先找到这个人!”
张世勋点头说道:“难怪这一二日你在馆驿里四处游走,原来是在找人呀!”
“我现在连接头都不知道怎么接,像是无头的蚊蝇,哪里能找得着人。”
张世勋喜道:“光眇向来聪慧,有识人之明、口舌之利,必然能看出来谁是自己人!我陪你走一走。你若是认准了哪个是自己人,你与我说一声,我将盯稍之人引开,你快些言语几句之后,此事就算是有门了!”
田曾波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田曾波与张世勋说着便站了起来,向着驿馆可以闲游的地方走去。
都亭驿可不是一般的客栈,那可是汉国乃至华夏最大的驿站。
除了接待齐国使者外也接待从西域来的使节。
那些使节与华夏原本就有此语言不通,所以在此情况下,他们除了官方的交流之外,很少会到街面上走动。
为了能在那些使节面前彰显盛唐气象,传播中华文化及让他们了解一定的基础认识,也为了展现大唐气像,唐朝对都亭驿进行了大量的修缮。
其中就包括都亭驿里的园子。
那园子有回廊、有假山、有景致。
园子虽然不大,但也将中华园林文化展现到了极至。
田曾波与张世勋此时便游走于这个园子之内。
张世勋的两眼四处张望,与田曾波并排走着,
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园子里的草坪之上。
那田曾波对张世勋轻声说道:“我料定黄河之事可能真的是我们的人所为,而且……而且是齐公子所为。陈上卿那里应该并不知情,所以他就没告诉我们。我们心急于见自己人了解情况,想来此时陈上卿亦有让我们放心之意,想要透些消息给我们,所以他也应该会派人来找我们的。只是那盯稍之人看得太紧……”
田曾波见得张世勋有些心不在焉,好似没在听自己说话,心中便有些生气了。
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就不愿意跟你说这些事情,你看你,紧张兮兮、贼眉鼠眼的,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找人接头么?我们到了这里,该赏景就赏景,话说这里的景至还真不错,有一股子江南园林的味道。周太祖柴氏好像就是江南人吧?这定是他在位时重新修缮过,且还保留到了现在。你看那些树,也有一二百年了吧。”
张世勋应道:“不是!我不是贼眉鼠眼,而是……我怎么觉得盯我们稍的人不在呢?”
“这里地方空旷,想来他不想太引我们注意,所以换到了暗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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