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以吴代祖,洪总督兵行险着
夜空里,明月星空下。
大明宣府镇游击将军张广达,脸憋得通红一片,他结结巴巴道:“咱说‘他娘的,得想个法子打过去,生擒了豪格这小子,还不活活气死奴酋洪太?’”
“对,就是这句!”
张诚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你们可看过《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
几人都是十分疑惑地看着张诚,张广达就继续说道:“看是不可能看,不过,咱到时听说书先生讲过几段。”
他抬起手里挠了挠满脸的大胡子,问道:“这个跟咱刚才那句话,又有啥干系嘞?”
张诚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再次看向小凌河对岸的清军营地,嘴里说道:“诸葛亮三气周瑜,你可是听说过?”
“听到是听过,可这和咱又有啥干系。”张广达仍是不解。
魏知策毕竟是读书人,他在家时即熟读典籍,这时接言道:“湖海散人的《三国演义》中,确是有这个故事,然在《三国志》中并无记载,想来也是前人杜撰之事。”
他说到这里时,猛地拳掌相交,惊道:“啊呀。大帅是想效仿《三国演义》,也来一个三气奴酋洪太吗?”
“哈哈哈!”
张诚大笑着道:“三气洪太,倒也不至于,不过气他一气,却并非不可!”
张国栋也凑上前来,问道:“大帅有何妙计?”
“天机,自然是不可泄露!”
…………
这几日里,明清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各路军马不断行来走去,乍看上去好不热闹,可实际上却并未有何大的战事发生,只偶尔有一些小规模的哨骑交锋。
清军睿亲王多尔衮所部虏骑,也陆续后撤,在白庙堡东二十里处列阵,以护卫白庙堡安全,乳峰山与石门山北麓再无清军驻扎。
明军经过哨骑确认后,终于也有所行动,以密云总兵唐通所部军马列阵于乳峰山北麓的西侧,护卫大军侧翼,准备掩护大军渡过救锦。
在石门山与乳峰山的正北,明军连营鳞次梯比,自西向东依次为蓟镇总兵白广恩,宁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马科三位总兵大帅的兵马。
蓟辽总督洪承畴一心想着要培养提携吴三桂,以求借他之手,彻底整顿辽东将门错综复杂的势力。
原本是要借助此次与清国的锦州之战,将吴三桂隆重推出,使他能够获得辽战首功,如此即可升其为辽镇总兵官。
洪承畴相信在自己的运筹下,以吴三桂来取代不好驾驭的祖大寿,指日可待!
可不曾想却在半路杀出来一个张诚,他在崇祯十一年,彻底击溃闯逆后,奉旨进京勤王时也曾见过张诚。
当时虽也略感惊讶,却并未将张诚真的放在心上,毕竟作为一方总督大员,见过的勇将虎将,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又怎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游击,太过上心。
只不过,这一次他这个老谋深算的封疆大吏,确实看走了眼,锦州战事打到如今,最出风头的反倒正是这个张诚。
洪承畴数次在深夜无心睡眠之时,总是会将吴三桂与张诚互作比较,在他看来二人同样都是军中翘楚,后起之秀。
吴三桂本就生得魁伟俊朗,且自幼既在戎马行中,军略超众,文武兼长,更有辽东将门的护佑与扶持,才得今日成就,出任团练总兵一职。
而张诚亦然,其同样出身宣镇军户世家,也同样是军中翘楚,少年英杰,然其家族在军中最为尊贵者,无非其叔张岩却也只是一个参将而已。
洪承畴至今都想不明白,张诚到底凭什么能先后得卢象升、杨嗣昌提携,现今又能得本兵陈新甲护佑,更是圣眷不衰。
而今,洪承畴亦知凭吴三桂,无论此后如何建功,怕是都难以盖过张诚的风头。
毕竟,斩杀奴王之功可不是随时都可取得,而且即使吴三桂能够侥幸再斩杀一位奴王,但有张诚珠玉在前,他还不是被其压得死死的。
但无论如何,洪承畴都要设法将吴三桂扶起来,即使不能盖过张诚的风头,但至少也要排在军功第二的位置。
毕竟,张诚再勇终是客军,一旦锦战结束,他可就要班师回到宣府镇,那时在辽东地方上,还不是以吴三桂军功最著。
所以,这一番部署便是为此,洪承畴将吴三桂的宁远军摆在中间,就是要告诉众将渡河救锦,是以吴三桂部兵马为主攻。
为了使将来的渡河之战能够顺利,他更是将白广恩和马科这两员罪将,再次派上了前线,使他们作为两翼的助攻兵马。
洪承畴甚至不惜承诺他们,这一次的渡河之战只要能够打到北岸去,他们二人便可前罪尽赎。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激励白广恩与马科二人,能够在此番渡河之战时,奋勇向前,以求立功自赎。
只要大军能够渡过女儿河,在北岸打下一片营地,即使暂不能一举尽解锦州之围,但那时与锦州近在咫尺,锦围亦是随时可解。
到时,上报朝廷岂不是大功一件!
那时,即使张诚有阵斩奴贼伪王之奇功,然吴三桂却独得解救锦围的第一功,二人或可有机会平分秋色。
为此,蓟辽总督洪承畴甚至不准备调宣府军兵马,前来参与攻打女儿河的战事,但他却将驻扎在黄土岭一带的神机营前营将士,都调到了石门山下,以求给渡河军队最强力的炮火支援。
张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可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却气得破口大骂洪承畴是直娘贼。
当然,符应崇不愿归不愿,也就是背后骂两句,而且蓟辽总督的将令他也是不敢不遵,接到调令的第二日,他便整顿军马炮车,告别张诚,向石门山行去。
如此一来,黄土岭这边就只剩张诚与王朴、李辅明的宣大军马驻守。
但王朴的大同军兵马,却是驻扎在黄土岭北侧数里外,按总督洪承畴的军令部署,他这一部兵马将在大战开始之际,沿小凌河向北进军。
大同军要一直向北,进军到女儿河与小凌河交汇处,再看各处战事进展,伺机支援各处,而李辅明的山西军本就兵马不多,且还要驻守娘娘宫与小凌河口,原本就不足使用。
如此,张诚所能调动指挥的军队,就只有自己麾下的宣府镇兵马,且还要驻守黄土岭,防备小凌河对岸的正蓝旗鞑子偷袭。
蓟辽总督洪承畴如此安排,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张诚再立新功,好使吴三桂有机会崭露头角。
对此,张诚不是没有意见,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军功最著,若凡事仍争在头里,恐怕会引起其他各位总兵大帅的嫉妒,甚至是憎恨。
毕竟不是张诚独领大军作战,还是要顾及到其他各位总兵大帅的想法。
其实,这种情况在大明笔笔皆是,尤其是流贼猖獗之时,往往都是集结数位总兵前去围剿,可一旦那支人马立功甚多后,其他各位总兵非但不受激励,反而表现得更为懈怠。
所以,他就没有在洪承畴跟前争取出战机会,当然张诚也想趁此机会,使自己麾下人马得以休整一番,免得将士们身心疲惫,反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宣府军自入辽以来,尤其是进抵松山之后,各营将士便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虽然几次战事过后,大多已打消此前对于鞑子的恐惧心理。
但连番征战之下,各人精力、体力都是消耗极大,虽说连战连捷很鼓舞士气,然战损也是颇大,完全超过宣府军历次征战的损伤。
所以,各营上至主将,下至军士,也都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个过程还是极为残酷的,是以失去朝夕相处战友的生命,甚至是亲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现在正可借此时机,使麾下将士得以休整,一些战损过大的营伍,也可趁着这个时间进行一番调整或补充。
张诚这次援辽,除了张广达骑营的辅兵营是正规军士编制外,其余各营也随军待了数百至千余不等的军夫杂役。
这些随军夫役都没有披甲,他们身上穿着的也都不是大红鸳鸯战袄,而是深青色的对襟夹衣,胸前和背后各有一个“夫”字,以显示他们的身份。
他们这些军夫在随军出战前,也都多少参与过营操,甚至有些军夫原本就是各堡的屯军,之所以报名参加军夫,无非就是想跟着混点工钱和赏钱。
要知道,张诚的宣府军从不随意拉壮丁,充作随军夫役,除非是在战事紧急之时,况且就是那时也多会管饱饭,或者发给工钱。
而像这种在大军出征前招募的夫役,那可就有着诸多的规矩,除了最基本的身家清白,有邻里作保以外,还要身强体健,并参加至少三个月的营操方可。
这等条件的壮丁,若是放在别处怕都是合格军士一般的存在了。
其实,张诚又何尝不知道,他这种选拔军夫的方式,也不过是一个折中的办法而已。
因为在大明朝廷里的各镇诸将,不论是一镇总兵,或者协守、分守副将和参将,又或是游击,所领兵马多寡,都是有定额的。
似张诚这等行径,以宣镇副总兵之名而统领数万兵马,可不是一般人敢为之事,毕竟这等行为难逃僭越之嫌。
而大胆如张诚,也是将各营兵马附在张广达、陈铮、张国栋、魏知策等几个游击将军名下,他自己所直接统率的不过只有标营数千人马罢了。
当然这一切的表象,都是为了糊弄朝廷里的那班官僚们罢了,实际上此次援辽的宣府军数万人马,都已经完全被张诚掌控得死死的,包括杨国柱当初统率的万余精兵。
关于御将统军之道,张诚也在慢慢学习,逐渐进步,但他却深知两点,其一便是谁掌握了钱粮,便即掌握了军队;其二能给部下将官们以希望,他们便不会离去,而会为了见证希望一直留在这个队伍之中。
历史经验已经证明,一个团队之内,必须有一个能够贯彻始终的纲领,同时有一个为大家指引方向的头领。
如此,这个团队才能不断壮大,不断吸引更优秀的人才前来投奔。
这也是现今这些官员们,始终十分在意个人声名的关键所在,一旦个人声名败坏了,名声臭了,也就无法再将众人凝聚到自己的身边。
所以,张诚虽然并不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虚名,然却也在极力维持,不敢做下太过僭越之事。
前日在总督行辕的军议上,他便极少出言,而蓟辽总督洪承畴也不再似以往那般,频频点名张诚要他出言表态。
对此,张诚在初时还很是诧异,可当他看到坐在洪承畴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后,便瞬间明了一切。
原来是因为王承恩的到来,洪承畴是想借机使吴三桂在王承恩跟前露脸,才如此一番运作。
他先是与自己幕僚,以及巡抚邱民仰等人议定了进军方略,然后再向吴三桂私下密授机宜,最终在军议之际,再由吴三桂口中提出。
如此一来,蓟辽总督洪承畴与辽东巡抚邱民仰二人,自然是会十分支持,且这个方案本身虽也谈不上无懈可击,然却也中规中矩。
而众人见督抚都赞同之下,自也不会再挑三拣四,这样,吴三桂不就在王承恩跟前露了脸,将来再立下些许战功。
一旦捷报奏闻君前,再有王承恩的耳边风一吹,那吴三桂不就再次显功于皇上跟前,将来提拔任用自然不在话下。
而让洪承畴最为信任的曹变蛟和王廷恩两部兵马,则与洪承畴的督标、邱民仰的抚标一起,作为预备队来使用。
如果吴三桂、白广恩、马科能够顺利突破清军北岸防线,那么他们将立即渡河,以求扩大战线,打出一段战略纵深来,好利于大军结阵固守。
对于洪承畴的这个战略部署,张诚在内心中,其实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他并不是很赞同强渡女儿河,毕竟对岸的清军可不是木头人,其必定会在我军渡河时,予以阻击,即使最终渡河成功也未必能解锦围,且还会损失惨重。
然观军议时的情形,显然蓟辽总督洪承畴是早已定策,张诚便未在军议时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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