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第300章 殿前对质（二）
秦赫断定北域之人决不敢真的拿裕敏郡主的名誉说事，所以肯定会否认流言，不会主动攀扯自己。
他们放出流言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舆论造势，好将裕敏郡主嫁入秦家的盘算，顺水推舟地变成既定事实。
果不其然，蒙格尔义正言辞道：“那是自然，裕敏郡主身份贵重，又岂会做出那等婚前不当之举。流言传出的第一时间，本使便洞悉了背后之人的叵测居心。但是……”
他话峰一转，语气犀利：“郡主的清名终究是受到了污蔑，与贵国和亲一事，如今要如何进行？此事还需得请陛下给本使一个章程，否则本使无颜回去面对大汗。”
对方十分狡猾，只字不提秦赫之过，将难题又踢到了大雍这边。
乾元帝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显然也看穿了对方的打算，他看向众臣，沉声道：“事情前因众位爱卿已经知晓了，不知诸位对此事有何高见？”
百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此事当真有些难办。
裕敏郡主被传出了与秦赫有染，不管他们之间的是否有无私情，名声已然有污，在这等情况下，大雍王公权贵之家的子嗣定然不愿做这个联姻人。
可裕敏郡主身份极其贵重，断然不可能给她配一个家世低微的平庸之辈，否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当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秦赫娶了裕敏郡主，两全齐美。
但问题是，秦赫已有正妻，其妻乃是户部尚书沈老大人的嫡孙女，同样身份贵重，最关键的这门亲事当初还是陛下亲自赐婚的。
沈氏的文信侯世子夫人之位，除非陛下或太后娘娘亲自免除，否则不得休弃，和离。
陛下会为了一个外邦郡主打自己的脸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沈氏的文信侯世子夫人之位，动不得。
难道让堂堂的一国郡主给秦赫作妾吗？
那也不可能。
百官们思来想去，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是……
他们看向殿中玉树而立的秦赫，只怕这位主儿不同意。
秦赫与其妻沈氏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秦赫身边连个通房也没有，若凭白让他娶一个平妻，恐是强人所难。
还有一些官员想到更深远的问题，若北域就是冲着与秦家和亲的意图来的，那此事便万万行不通。
他们忍不住开始揣摩圣意，陛下既未主动开口让秦赫娶了裕敏郡主平息事态，那说明这里头大有门道。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群臣们讨论商议了半天，还是没能拿个章程来。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使出最擅长的和稀泥之法。
蒙格尔俨然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道：“陛下，不知贵国商议得如何了？倘若贵国并无缔结秦晋之好的诚意，那本使只能带着裕敏郡主的尸体回国复命了。她在大雍受了如此羞辱，名声尽毁，打击之下如今已卧病在床，日日以泪洗面。若陛下不能给郡主主持公道，她只能一死以证清白了。”
说到最后，对方的语气已然带上了威胁之意：“裕敏郡主乃是北野王的嫡出独女，深受大汗与可敦的喜爱，地位与公主等同。若她在大雍身故，本使不知道大汗一怒之下会做出何等决定。而北野王痛失爱女，亦难免想要为女复仇。届时两国交好不成，反结深仇，想必众位也不愿看到这个局面吧？”
乾元帝阴沉着脸，冷声说：“我大雍自然是诚意十足想与贵国玉成好事的，只是意外突发，朕一时之间也难以定夺，不知蒙格尔大人有何良策？”
皮球又踢回到了北域这边。
皇帝是在逼北域使臣主动暴露真实意图。
蒙格尔面色难看，他是个聪明人，乾元帝的目的他也看出来了。
这是阳谋，他躲不过去。
若今日他不主动提及裕敏郡主与秦赫联姻一事，乾元帝与大雍的官员就会装傻充愣，将事情唬弄过去。
一旦失了失机，想再借题发挥，那就难上加难了。
思及此，蒙格尔当即立断，说道：“陛下，本使以为既然郡主与秦世子传出了有私的流言，不如将错就错，让郡主下嫁秦家。秦世子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以他的身份才华，也不会辱没了郡主。”
乾元帝冷哼了一声：“可是秦卿早有妻室，如何能娶裕敏郡主？沈氏一向贤良淑德，从无过错，朕不会做那等拆人姻缘的恶人。”
蒙格尔早有准备，故作痛心道：“本使亦不愿让陛下与秦大人为难，只能让郡主受些委屈以平妻之礼嫁入秦家。这已是我北域能做出的最大退让，若陛下还是不能答应，那贵国也欺人太甚了，届时休怪我北域翻脸无情。”
满朝文武的目光顿时齐齐望向秦赫，他依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乾元帝温和地看着秦赫：“关于蒙格尔大使的建议，不知秦卿以为如何？
秦赫斩钉截铁地说道：“微臣一切听从陛下安排。只是倘若微臣迎娶了裕敏郡主，就不便再担任枭衣卫副指挥使一职，亦不便在朝堂为官。成婚之日，便是微臣自请辞官之时，届时还望陛下成全。”
举朝哗然。
北域的几个使臣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秦赫此人，实在太狠了。
不仅对敌人狠，关键是对自己也狠。
得罪了这样的狠人，将裕敏郡主嫁给他，真的能达成大汗所愿吗？
这一刻，蒙格尔和北域使臣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哪怕逼婚计划成功了，他们也完全高兴不起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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