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归途趣事（下）

　　和母亲聊天的过程，平静而愉快，半个多小时过去，牛排没人抢也没人乱开腔，虽然坐头等舱的人素质不一定全好，但今天，有了刚刚抓胳膊那一出，VIP休息室比平时安静太多，包括瘦个男，还真是一句话没敢说，妥妥一个欺软怕硬的样子货。

　　都是无聊事和无聊人，刘安明怎么会在意？

　　没过多久就和母亲坐着专车，提前上了飞机。

　　也不知道是头等舱服务本身就这么好，还是刘安明这个VIP太帅？

　　今天空姐热情得有些过分，送杂志报纸，送饮料酒水，总之就是各种理由的来回五六次，搞得刘安明想拒绝也没有理由，母亲看见这些也是笑笑没出声，给了一个你活该的眼神。刘安明内心尴尬的不行，只能真痛苦假快乐的享受服务。

　　飞机是波音737，最前面有八个商务座，隔着两米左右就是空姐的工作准备间，帘子后面两位空姐正在聊天，即便说话已经很小声，可这距离实在太近，两人的对话是一字不差落进刘安明耳朵。

　　“蒋姐，今天的VIP好像就只有两个人诶”！

　　“对啊，其中有一位改签了晚上的飞机，现在就剩两位，你不是去了好几次，这还不清楚”！

　　“姐，你是不知道，那个男生看着好年轻啊！浓眉大眼，气质没得说，你没听见他说谢谢吗？那普通话比我这口音还标准，旁边的阿姨是他妈妈，你看见她手上戴得那个手镯吗？晶莹青翠，肯定很贵”…

　　“小美，我可警告你，那是VIP，你可不要把你找金龟婿的想法用在这里，要是被人投诉，以后上飞机都难，想想这个空乘你考了几次才考上的？不要做哪些虚无缥缈的梦，好好干活吧”。

　　“蒋姐，你可不要乱说，我刚刚和四队一个副机长谈上了，可没有胆子脚踩两只船。其实，我这是为你考虑，你今年26，上机五年，现在又刚刚做了代理乘务长，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干下去？机会不是每次都有，我觉得在飞机上找一个条件好的，也不是坏事，这次你就看我的吧”。

　　说完，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拉，撩开帘子，微笑着走向刘安明。

　　蒋姐放下手里的杯子，在身后小声呼喊：“喂，小美，你可不要乱来啊”！

　　呼喊声虽然很轻，小美肯定也听见了，可是她根本没停下来，总共两三米，笼统不过五六步，转眼就到。

　　来到刘安明身前，一个标准的下蹲式服务。

　　“张女士，刘先生，今天要飞行两小时四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不知道二位是否需要用餐？我们有红烧牛肉饭、担担面、宫保鸡丁饭三种套餐可供选择”？

　　小美这一蹲，凹凸有型的身材尽显诱惑，刘安明心里也是泛起了尴尬：妹子把衣领拉得这么低，绝对是故意的。想干啥？准备制服诱惑？幸好自己定力强，没有尴尬起立事件。

　　为了化解尴尬，刘安明赶紧回复：“午饭不要了，之前我们在候机厅吃过，这样，给我妈妈拿一张薄毯子，给我来杯咖啡”。

　　“好的，刘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口味？摩卡、拿铁”？

　　“给我来一大杯拿铁吧，加一颗方糖搅匀，谢谢”？

　　“好的，请稍等几分钟”。

　　顺着儿子的视角望去，一旁的妈妈侧身附耳：“儿子，怎么样？这花花世界很美丽吧？不要告诉我刚刚你没有看哈！一看你这眼神就不对劲，哼哼”。

　　无意中窥视美女就被母亲逮了个正着，刘安明有点生无可恋，还无法辩解，虽然对方领口有点低，可脖子上还有一条丝巾围着呢，啥也看不见的好哇！充其量就是模模糊糊有点诱惑人，刘安明现在觉得自己好冤。

　　假意咳了两声，对着母亲强颜欢笑道：“妈，这头等舱就是好，不但有报纸杂志，还有美食和电影，关键是这座位比经济舱好太多，又大又软，要是长途飞行还可以放倒打瞌睡，嘿嘿”。

　　不敢直接回答母亲的调侃，刘安明只好把话题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听了回答，母亲略带调侃和鄙视的盯着他，刘安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到儿子的窘相，母亲也没有苛责，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儿子已经24岁了，有美女故意在他眼前晃荡，能不看上几眼？这说明儿子招人喜欢，同时也证明了一件事，他不会因为长相被相亲对象PASS掉，所以，这次回家相亲肯定没难度。

　　母亲故意拍了拍刘安明的手：“切，你这孩子，怎么？对这些空姐有想法”？

　　刘安明被母亲的话问懵了，心里大喊救命：妈，您就不要再问啦！儿子吃不消啊！

　　想归想，但还是小声回答到：“妈，空乘是漂亮，不过天上飞的我搪不牢，还是回姑苏相亲好，本地人知根知底，嘿嘿”！

　　母亲狡黠得笑起来，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不错，能主动要求妈妈给你找本地女孩相亲，春节期间我就安排你相亲，早相早安生，争取上半年订婚，下半年结婚再有个孩子，明年我就能当奶奶啦”！

　　“我的好妈妈，真是服了你，要不我还是找那个美女空乘要个电话吧”?

　　刘安明拍了一下额头，无奈的说到。

　　“没关系，你去吧！电话号多多益善，我可没指望你相亲相一次就能成功，这叫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娶”！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着老妈满脸笑容，刘安明有种掉落陷阱的感觉。

　　两个月假期，今天才第一天，后面要怎么办？他现在有种错觉，比起毒贩恐怖分子甚至敌特，自己母亲比他们厉害太多了。

　　几分钟后，那位叫小美的空乘端着咖啡回来了。

　　“刘先生，这是您要的咖啡，飞机上条件有限，希望您能满意”。

　　刘安明接过杯子，假装高雅地端在鼻子前闻了闻：“谢谢，我很喜欢”。

　　“好的刘先生，有什么需求您尽管说，这是阿姨的毯子”。

　　说完话，站起来打开头顶的行李箱，拿出毯子，双手递给母亲。

　　“谢谢”。

　　“不客气，张女士”。

　　回到操作间，两个美女又开始嘀咕：“蒋姐，你看到了吧？我可以确定他们是百分之百的母子，不是什么老少配。还有，我刚刚把衣服领子拉这么低，他都没正眼瞧过，这说明什么？要么他是一个GAY，要么是一个很正直的小男孩？怎么样？我去找他要个电话，还是把你的电话给他”？

　　蒋姐有些不以为然，这年头还有男人不占便宜的？虽然不怎么高大，但那是山峰啊！

　　“小美，还是算了吧，你把衣服穿穿好，姐没谈恋爱，可我见太多了，99%的男人都是闷骚加欲擒故纵，你可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说不定他就是个伪君子”。

　　“姐，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刚刚一直偷偷看他的反应，他眼神从我领口略过，没偷窥也没盯着看，而且我去了好几次，发觉他的眼睛好有神好清澈。如果真是伪君子，那他伪装也太好了。你看他的面相，天庭饱满，鼻梁高挺，浓眉大眼，耳大但不招风。还有，你不觉得他有一股子正气吗？还有还有”…

　　小美说着说着，悄悄把帘子拉开一条小缝，示意蒋姐过来看。

　　蒋姐可没闲心去搭理这种无营养的事，她只想把手头的活做好，尽快把代理二字去掉。

　　随即板着脸，对小美严肃地说到：“美欣，差不多就行了，经济舱乘客马上就登机了，赶紧准备接待”。

　　“蒋姐，我就”。

　　刚要说话的小美，被蒋姐瞪了几眼，也只好作罢。

　　“得得得，蒋大乘务长，我去干活我去干活”。

　　看小美又开始干活，蒋姐以为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惜，年龄差三岁就有代沟的情况，完美体现在小美和蒋姐身上，毕竟她俩可差四岁呢！

　　小美表面上啥也没说，可她心里却盘算着乐开了花：蒋姐，你可不能怨我，等会就把你的电话号和名字直接给刘先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凶我，哈哈！

　　十来分钟后，旅客们陆续登机，机舱里开始热闹起来，趁着指引乘客落座的空隙，程美欣迅速拉开VIP遮挡帘一角，把一张叠好的纸条扔给了刘安明。

　　正在翻看杂志的刘安明，没想到小美会这么大胆，居然敢给VIP乘客扔纸条，也是好奇心作怪，真就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几行清秀的小字：蒋婷婷，26岁，代理乘务长，未婚，无恋爱史，西川省盐城人，手机号123456789”。

　　看见这些，刘安明瞬间反应过来，心里也是一乐，这小美把乘务长“卖”掉了，而且卖的这么彻底。

　　于是乎，刘安明想到一个戏弄对方的小手段，至于为什么要戏弄对方？当然是为了面子，这蒋姐一点眼力见没有，居然说我是伪君子？刘安明觉得应该给她一次难忘的VIP告别礼，嘿嘿！

　　等机舱安静下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离起飞时间还有几分钟，广播也随即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西川航空9527次航班，本次航班由西川飞往沪城，全程1700余公里，预计飞行时间是两小时35分钟左右，为了保障飞机导航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机和电子设备，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本次航班全程禁烟，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马振国，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请通知空服人员，我们将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

　　“雷迪森，安得，杰特们，威欧康吐”…

　　一连串英文播报完毕，空姐们也开始检查安全情况，第一个被检查的就是刘安明，而且是乘务长亲自上手。

　　为什么？一来是给小美降降温，另外，她自己也想近距离仔细看看这个帅哥到底怎么样？

　　看见是她，刘安明为了做足戏也是豁了出去，临时把自己变成“伪君子”，准备戏弄她一番。

　　VIP连小桌板什么的都是空乘收拾，看着蒋姐弯着腰帮母亲收拾座椅桌板，刘安明用一种侵略的眼光盯看她。

　　看什么？大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刘安明就只看见了衣服，其他的，大家可以脑补。

　　轮到刘安明这里了，乘务长很明显发现他那不坏好意的眼神，心里鄙夷的同时，也有些生冷的回应道：“你好，刘先生，请系好安全带，靠椅也请调整一下。”

　　看着面带微笑，但态度明显不爽的乘务长，刘安明的计策也成功了一半，心想：幸好刚才我没出手啊，要是无意中碰一下，说不定她就会大喊色狼了，等会要是把纸条还回去，我看她怎么办”？

　　心里乐开花的刘安明，已经把剩下的戏弄情节也想好了，虽然他不是爱面子之人，但有人可以戏弄一下，这不是很好玩吗？

　　任何人都有第一次，他刘安明也不会例外，权当路途趣事吧！

　　没过多久，飞机滑行来到跑道尽头，加速，推背，轰轰的声音，速度越来越快，脚底突然一轻，机头慢慢直插云霄。

　　冲破低空云层，上面一片蓝白，母亲开始眯眼睡觉，刘安明则拿起杂志翻看起来，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翻看完四本杂志一份报纸后，飞机也开始广播落地的消息。

　　“安明，怎么样？趁我睡觉，有没有找空姐要个电话”？

　　母亲醒来后问的很离奇，虽然对母亲的套路开始有抵抗力，但依旧让刘安明猝不及防。

　　他的态度是：既然斗不过，那我就坦然接受！

　　双手一摊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妈，人家忙的很，可没时间搭理我”。

　　母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调侃到：“安明啊，要是有你老爸脸皮一半厚，说不定我孙子都抱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母亲这是话中有话啊，还是老爸的大瓜，连忙反问：“妈，你这说的哪跟哪，怎么还扯上爸了”？

　　拍了拍刘安明的手背，母亲语重心长的说到：“孩子，现在指望你爸，是肯定不来赛的，你啊，革命尚未成功，还得好好努力，我们刘家张家后继有人就得靠你了”。

　　刘安明无助的看着母亲，内心拔凉拔凉的：刘张两家现在就他一个男孩，其他全是妹妹，甚至还有不结婚不生娃的存在，他很想大声呐喊，宝宝心里苦，谁来拯救我啊？

　　母亲也知道现在给了他太多压力，过犹不及她很清楚，于是没有追问下去，她得让儿子好好思考消化一番。

　　收好座椅板，扣好安全带，突然咚的一声，飞机像发生小地震一样，紧接着机舱内一阵哆嗦颤抖，没错，飞机安全落地了。

　　还在滑行中，机舱内就开始人声鼎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济舱乘客总是这么着急。可惜，第一个下飞机的永远是VIP，刘安明稳坐泰山，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因为好戏就要开始了。

　　停机开门，刘安明牵着母亲往外走，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捏在手里，路过乘务长和小美身边时，把纸条扔在蒋婷婷手里，还一脸无所谓的说到：“那个啥，蒋大美女是吧？你手机号我记住了，所以，这个纸条还给你，我们改日再约哈”！

　　说完话，刘安明挽着母亲快速走进通道，走了几步，又回头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这下不但蒋婷婷懵圈，就连母亲也被刘安明的操作给雷着了。

　　今天的沪东市，蓝天白云暖洋洋，让人心情大好，刘安明一边走一边哼唱起来：咱们老百姓，今啊真啊真高兴…

　　旅客陆陆续续从机舱往外走，蒋婷婷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高高矮矮的人群给挡牢。

　　等所有人都下了飞机，她打开纸条一看，脸色由晴变阴：“程美欣，我跟你没完，啊”！

　　听见乘务长的尖叫，程美欣知道今天的狂风暴雨肯定躲不过，偷偷摸摸从后机门溜啦！

　　母亲忍了一路的八卦之心，等到了行李转盘后，才开始问发生了什么。

　　刘安明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母亲也是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儿子，你以后可不要这样哈，要真这样戏弄女孩子，以后谁还敢搭理你”？

　　刘安明也觉得自己开玩笑开的有点过头：“妈，这种千里偶遇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知道就好，你现在是男子汉，对待女生要温柔一点，否者怎么找老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通通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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