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8、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样吧小朋友，你家住哪？要不我送你回家如何？”
芙蓉分局大院停车场，顾晨也拿小男孩没办法。
这孩子估计是抵触心理极强，似乎一直想表达什么，但又不太信任他人。
可即便自己穿着警服，也没能给这孩子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顾晨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想着也只好将孩子送回家，顺便在跟小男孩的父母聊聊。
但是小男孩却忽然犹豫了起来。
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似乎欲言又止。
“顾晨，干嘛呢？”
此时此刻，丁亮和黄尊龙刚好从外头巡逻回来，见顾晨蹲在草坪，跟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待在一起，也是一脸好奇。
丁亮下车之后，也是直接走向顾晨。
“这个小男孩你见过吗？”顾晨随口一问。
当然，也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丁亮摇了摇头。
倒是随后走来的黄尊龙，眯眼一瞧，啊道：“我认识他啊，他不就是昨天划破人家那辆宝马车的小男孩吗？”
“划破人家宝马车的小男孩？”顾晨和丁亮异口同声。
丁亮思考了两秒，又瞥了眼小男孩，这才一拍脑袋，啊道：“我也记起来了，那辆车好像就停在我们芙蓉分局外头，不是很远。”
“车主来我们警局报警，然后调取了监控，找到了这个小男孩，然后调度室那边的同事，联系到小男孩的爸妈，让他们过来协商处理了这件事情，好像……好像最后赔了4000多吧。”
“是这样啊？”闻言丁亮说辞，顾晨这才恍然大悟。
合着这个小男孩今天鬼鬼祟祟的来到警局，似乎还是为昨天的事情而来的。
可既然证据确凿，为什么小男孩又说不是他干的呢？
还有小男孩这身上的伤势，到底是不是小男孩父母揍的呢？
要知道，突然某天自己儿子犯错，一下就赔了4000块，这要是对普通家庭来说，的确是笔大数目。
就这不揍一顿这熊孩子，似乎都说不过去。
了解到情况后的顾晨，也是蹲下身，轻声问道：“小朋友，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你爸妈打的？”
“嗯。”小男孩默默点头，似乎还有些自卑。
脑袋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丁亮有些不爽道：“这怎么还打小孩呢？就算孩子犯错，那做父母的也有责任吧？”
“就是啊。”看到小男孩身上的伤势后，黄尊龙也有些不淡定道：“做父母的不告诉孩子，哪些是对，哪些是错，就这么把孩子往死里揍啊？”
“你看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经得住这种暴力？这也太狠了吧？”
见顾晨蹲在原地默不作声，丁亮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孩子也太皮了，人家宝马车停在那里好好的，他跑过去瞎凑什么热闹呢？”
“现在好了，人家车也划了，爸妈也赔了4000多，这就是贪玩的代价。”
蹲在小男孩面前，丁亮顿时又安慰道：“所以小朋友，这就是教训，以后可别再划人家的车了。”
“要是再划车，看你这伤势，你爸妈非得把你吊起来抽不可，听见没？”
“我没有划车，不是我干的。”小男孩在听完丁亮的说辞后，竟然开始掉下眼泪，用手背擦着眼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丁亮一瞧，也尴尬了，赶紧又道：“可是我听说，昨天可是调去过监控的，发现就是你干的，小朋友做错事可以，但要勇于承担责任，可不能撒谎呢。”
“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小男孩似乎被伤了自尊，听丁亮这番“教诲”，顿时更加伤心了。
这一次，小男孩趁着几人没有防备，拔腿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芙蓉分局大院门口。
“嘿！这孩子，说他几句怎么还跑？”丁亮也是尴尬的不行。
感觉自己又没说错。
黄尊龙则是嘿笑着说道：“小孩子嘛，毕竟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爸妈被罚了4000多赔偿，估计把他也骂得够惨，有点伤自尊了，对吧顾晨？”
瞥了眼顾晨，黄尊龙却发现，顾晨此刻却依旧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于是黄尊龙碰碰顾晨肩膀，问他：“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愿望他了？感觉这孩子好像挺委屈的样子。”顾晨说。
“装的，八成是装的，现在的小孩子，可比我们当年机灵多了。”丁亮双手抱胸，感觉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难伺候。
而顾晨则是反问二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在监控亲眼看见，划破那辆宝马车的就是这个小男孩？”
“这……”
被顾晨这么一问，丁亮和黄尊龙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小尴尬。
黄尊龙笑呵呵道：“顾晨，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调度室那帮同事都看过了，证据确凿，不会错的。”
“是啊。”丁亮也附和的笑笑：“这个……是有监控的，即便有人想撒谎，但那些画面是不会骗人的。”
“那小男孩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可昨天那帮调度室的同事，还有小男孩的爸妈，以及那名宝马车主，人家全都看过监控，不会有错的。”
“所以我说那小男孩在撒谎，只是不甘心罢了，你想想看，被妈爸这么一顿胖揍，他能甘心吗？”
“我还是想去看看监控。”顾晨听闻二人的说辞后，依然往办公大楼走去。
丁亮和黄尊龙面面相觑，也是小步快跑的跟了过去。
二人一左一右，也是不由分说。
丁亮笑道：“顾晨，你就这么确定那小男孩是冤枉的？”
“对呀，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顾晨边走边说：“那名小男孩的眼睛不会撒谎，他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没那么多城府。”
“万一有呢？”黄尊龙快加脚步，也是走到顾晨面前，倒退着说：“现在有些小男孩，思想就很早熟的，他们受环境影响，也很聪明，善于伪装撒谎。”
闻言黄尊龙说辞，顾晨忽然又停住脚步，这让一旁的丁亮走出两步之后，又走了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坚持各自的观点。
顾晨犹豫再三后，继续说道：“或许你们说的情况的确存在，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话音落下，顾晨继续往调度室走去。
“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感觉顾晨这是自寻烦恼，明显是要被调度室的同事打脸。
黄尊龙有些无奈，但还是选择跟在顾晨身后。
丁亮也是二话没说，叹息一声，一路小跑过去。
就当顾晨推开调度室大门时，一名三级警司，正在跟两名见习警调侃着日常。
见顾晨带着丁亮和黄尊龙匆匆闯了进来，一时间也是愣了一下。
三级警司赶紧站直身体，向顾晨打招呼道：“顾队，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昨天是不是有个小男孩在我们分局外头划破了人家的宝马车？”顾晨问。
三级警司想也没想，直接点头承认道：“没错，是有这事。”
“监控你们都看过了？”顾晨又问。
三级警司依旧点头：“看过了，证据都挺齐全的，就是那小孩干的，他用自己衣服上的拉链，一直围绕着宝马车转圈，监控拍的很清楚。”
“而且作案时间也吻合，没有任何争议。”
“你看吧？”感觉事情总算搞清楚了，丁亮有些为顾晨的执着感到不值。
又怕调度室的同事有些抱怨，于是赶紧打圆场道：“刚才在大院停车场，顾晨碰见一个小男孩，就是昨天那个划破人家宝马车的那熊孩子。”
“身上有不少伤，估计是他爸妈揍的，还总说不是他干的，这顾晨也不清楚他情况，一问我才知道那小孩昨天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不是……感觉有些蹊跷嘛，就过来看看。”
“哦哦，原来是这样？”闻言丁亮说辞，三级警司也是咧嘴一笑，说道：
“顾队还真是热心肠啊，连一个小朋友的事情都要管，这真是吾辈学习的楷模啊，大家说是吧？”
三级警司这样说，也明显带有调侃的意思。
感觉顾晨是不放心自己还是咋地？
于是也不经意的将节奏带起。
两名见习警是跟着三级警司的，自然也是配合的笑笑。
“是啊，顾队这种精神，还真是挺让人敬佩的。”
“以后要多向顾队学习。”
“哈哈，大家相互学习。”黄尊龙感觉气氛古怪，似乎再不把顾晨拉走，尴尬的就是自己。
于是黄尊龙也赶紧打圆场道：“那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你们就继续工作吧，我们也要去忙了。”
“行，那你们去忙吧，有空常来我们调度室坐坐……”
“等一下。”还不等三级警司把话说完，顾晨则直接打断道：“能不能把昨天那段划车的监控，再调取出来，给我看看？”
“顾……顾晨。”感觉自己刚才的打圆场都白费了，黄尊龙有些尴尬道：“你怎么还……”
“是啊顾晨，既然人家都说证据齐全，我看就没必要了吧？”
见顾晨的两名室友都在劝说，但顾晨却依旧不为所动。
三级警司也有些尴尬，只能苦笑着说道：“怎么了顾队？你是不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这监控画面可做不得假，大家都长着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车，的确是那小男孩划的，他爸妈也赔了差不多4000块给车主，大家这是已经解决了。”
“可是顾队长，你怎么就仅凭那小男孩的一面之词，就相信这事不是他干的呢？”
“是啊顾队长，既然不是那小男孩干的，难道是我们冤枉他了？”一名高瘦的见习警，感觉应该替自己的师兄说两句好话。
另一名强壮的见习警也道：“顾队长，我看没必要了吧？昨天大家都看得清……”
“你去调取出来。”顾晨没听他废话，直接来到大屏幕前，双手抱胸，等待着技术支持。
三级警司和两名见习警，顿时脸上一阵火辣辣。
感觉从来就没受过这般羞辱。
心说你刑侦队长了不起啊？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这么执着吗？
这还是大家亲眼目睹的真相，可你顾晨却好不给面子，分明就是不相信大家。
可碍于顾晨是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的职务，三级警司也没办法，只能有些抱怨的交代道：“小何，你去把监控调出来，给咱们的顾队长看看，也好让他死心。”
“是。”高瘦的见习警，感觉这气氛也贼尴尬。
可毕竟是领导之间的事情，自己一个小小见习警，可没顾晨当年那么牛，也只能听话照做，开始调取监控。
毕竟，在芙蓉分局，谁见顾晨，都要给顾晨几分薄面。
可毕竟顾晨主管刑侦队，这里是调度室，当着自己师兄的面，就这么让他调取监控。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晨对大家的专业程度并不放心。
这比拿刀杀人还要惨。
一番操作之后，高瘦的见习警员，成功将昨天的监控画面，调取到主屏上，说道：“就是这个。”
“加快速度。”顾晨双手抱胸，淡淡说道。
见习警员没有二话，直接听话照做。
很快，画面中，一名小男孩出现，开始对停在路边的一辆宝马车颇为好奇。
没过多久，小男孩趴在窗边看了变天，终于开始围着宝马车绕圈。
整个动作，似乎都在划车。
“看见没？”见此情况，三级警司也是长舒一口气道：“这车，我们也看过，这车门也是一道一道的刮痕，而且明显是绕圈所至。”
“所以昨天那小男孩的父母，也都在这里确认了事实，也表示愿意赔偿车主要求的4000元，这事就这么结了，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顾队。”
三级警司对顾晨的固执极为不满，似乎顾晨就是来砸场的。
但是顾晨在看完一遍之后，却再次说道：“再给我放一遍，这次帮我把整个画面拉大一下重点在小男孩身上。”
“呼！”感觉自己说了半天，简直说了个寂寞，三级警司有些无奈，只能挥挥手，示意高瘦见习警继续听话照做。
高瘦见习警也没闲着，直接再次按照顾晨的意思，将监控视频画面播放一遍。
“停。”就在视频当中，小男孩走到外围的时候，顾晨忽然又道：“把画面再次拉大，有多大拉多大，重点在手。”
高瘦见习警有些无奈，偷偷瞥了眼三级警司。
三级警司一脸嫌弃，也只能瞥瞥下巴，示意听话照做。
很快，小男孩的手部画面，再次拉大到最大位置。
这一次，顾晨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上扬的弧度，指着主屏对大家道：“你们再看看，他的手在干什么？”
“他的手……”黄尊龙眯眼一瞧，忽然有了惊愕的发现，忙道：“他……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他并没有用自己衣服上的拉链在划车。”
“什么？”三级警司一听，赶紧揉了揉双眼，再次定睛一瞧。
可这一次，三级警司忽然傻眼。
跟顾晨要求自己注意的一样，画面中，小男孩的确是将自己的手放进兜里，并没有露出在外头。
可由于画面角度问题，在远处观看，似乎这小男孩是在围绕着车辆，不断划车。
丁亮大呼卧槽，也是惊愕不已道：“这下玩大了，这压根也不是在划车啊？”
“那……那不是在划车，他围着这辆宝马车转圈干什么？而且那辆宝马车上的划痕，我们也看过车主拍下的照片，两侧都有，明显就是绕圈划的。”
“别急。”见三级警司现在开始有些不淡定，顾晨也是心平气和的道：“你再把这段监控，往前再推一段看看。”
“是……是。”三级警司现在有些尴尬，想想刚才那样坚决，可现在被顾晨发现了猫腻。
刚才的傲气，瞬间荡然无存。
顾晨让倒放之前的监控，那自己也只能听话照做，赶紧吩咐道：“小何，再把这段视频往前倒。”
“是。”高瘦见习警闻言，也是紧张不已，继续按照顾晨的要求，将监控画面不断前推。
可就当画面前推没多久，也就是这名小男孩来到宝马车之前，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一把钥匙走到车边。
和那名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样，小女孩像是围着车辆观察一番，随后用钥匙在车门上涂鸦。
感觉非常有趣之后，小女孩开始蹦蹦跳跳，拿着钥匙围着宝马车转圈。
一阵操作之后，她见小男孩出现，便朝着另一处方向离开了视线。
而由于之前车上留下了小女孩涂鸦的痕迹，因此来到车宝马车前的小男孩，也瞬间被这些涂鸦痕迹所吸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男孩开始跟着涂鸦痕迹，不断围绕着车辆绕上几圈。
“妈呀。”看到这种场景，丁亮也有些苦笑不得，说道：“这小女孩才是罪魁祸首啊？这车原来是她划的，而这名小男孩，完全就傻傻的成了背锅侠。”
“哈哈。”看到这场景，黄尊龙也有些不淡定了，对着顾晨不由竖起大拇指道：“顾晨，老子谁也不服，就服你，你这家伙还真神了。”
“要不是你，估计我们差点毁掉了一个孩子的童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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