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要不要我帮忙
果然,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原本梗着脖子咬死也不说的骗子,在这样一系列攻心的问话中叹了口气,耷拉下来脑袋:“我去投案,你们去报官吧。”
接下来就是等待衙差前来抓捕犯人,押送到县衙那边按程序审问了。
这期间,这骗子大概是觉得反正也这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了。
原来不出苏青鸾所预料,柳生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并非真正的病情恶化,反而是那个“郎中”暗自动了手脚。
那位江湖郎中,倒也不完全是招摇撞骗,的确在治疗跌打损伤方面有那么两把刷子。
不过他觉得平时给这些平头百姓治疗个崴脚扭胳膊之类的外伤,算不得什么难见的疑难杂症,诊费自然也就有限。
而有一次碰到了惯常行骗的假道士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去一户富户家中行骗。
具体方法是,假郎中利用自己治疗过的患者,给自己按了一个“外伤圣手”的名头,又使了点儿银子让两个乞儿在闹市的酒肆里面把这个名头传播出去。
那酒肆正巧便是那富户家附近开设的,于是家中老爷子崴了脚,便让这位“外伤圣手”去看诊。
这假郎中看腿倒是兢兢业业,不过借着把脉的机会,把一些类似麻沸散的药物不着痕迹地涂抹在老爷子的手腕处。
然后,这郎中便以“药物需要每日更换”为由,每天前来“诊脉”治疗。
过了几日,那老爷子崴脚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却感到手臂无缘无故没有力气,还经常发麻,最严重的时候被利器扎伤手指也不觉痛楚。
而这时候就是假道士登场的时候了,他其实也是在道观修行过一段时日,不然那些行礼和八卦步的动作不可能那么标准。不过后来因为翻了戒律被赶了出来,于是常年靠着“驱鬼”招摇撞骗。
那富户便是被他用那“血符纸”给糊弄得一愣一愣,掏出了大笔银钱来“镇邪驱鬼”。
而且因为“驱邪”之后那假郎中便不再上门“诊脉”,那老爷子手上酸麻无力的症状自然也就慢慢消退了。
于是这家富户大肆宣传那假道士为“半仙”“天师”,甚至还让那骗子一时之间在那一片名声大噪起来。
就这样两人靠这样的邪门歪道赚了不少钱,但也知道一模一样的“驱邪”次数太多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于是只能声称自己是“四处云游”,在不同的地方行骗。
这一次两人觉得乐丰镇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肯定没什么有见识的人,下手更容易,可以“多骗一会儿”。
而柳家原本并非在他们的“目标客户”名单上。
原因很简单,如果要宰客,那么当然是挑肥羊来宰。而柳家这种住在窄巷子里面破旧隔板木屋的人家,这两个骗子觉得根本没有几滴油水,所以最开始看都不看一眼的。
但是因为自从给苏家帮忙处理下水,柳家渐渐有了那么一点儿积蓄,而且又是非富即贵才能看得起病的“回春堂”的常客,这两个骗子就把柳家盯上了。
更何况经过两人“踩点儿”发现,这一家人虽然家徒四壁,可是有几天温度突然下降,下水汤这种便宜又暖胃的街边小吃就需求量大增,竟然翻了一翻!
下水汤的供不应求导致需要处理的原料的量也大幅度增加,偏偏原本苏青鸾这个主力切墩的人最近都在忙活谢府那果子酱的事情。
没办法,苏青鸾只能把这多了的活计都放在柳芸娘身上。
当时苏青鸾对芸娘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十分愧疚——这小丫头也才十四五岁啊!在现代社会还是个上中学的孩子啊!我竟然这么狠心地压榨她的剩余劳动价值!
作为曾经苦逼哈哈给自己赚药费的打工人,苏青鸾狠狠代入,然后决定:给加班费!给成倍的加班费!
于是这段时间芸娘和工作量和工钱都翻了一翻,苏青鸾甚至又多给了三两银子当做“勤奋奖奖金”,让柳芸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工资发了,但是原本最烧钱的“回春堂”诊费却反而下降了——柳生的病情慢慢好转,看诊的频率自然不用如最开始那般频繁了。
也正因为如此,柳家这段时间存下了十几两的银钱,这才三两银子一家五口吃一个月的物价水平来讲,十几两也算是很大一笔钱了。
也正是因为这省下来的十几两银子,让两个骗子注意到了柳家。更何况柳生的双腿和后腰本身就有些毛病,于是给了那假郎中可乘之机。
然后,就是相同的骗局再一次上演,只不过那两个骗子没想到,这一次行骗踢到了铁板。
苏青鸾听完这整件事的始末,不由得感叹:这两个贼是因为柳家给苏青鸾帮忙而盯上了他们,又因为苏青鸾而被抓了个正着,不得不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多时候,席娘子就引着官差把那假道士给带走了,自然,假郎中也少不了。
后来苏青鸾从柳芸娘口中得知,假道士果然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那个假郎中卖得一干二净。
但是讽刺的是,虽然同样是行骗,但是那个假郎中却也在“四处云游”的过程中治疗了很多跌打损伤的病患,按照晟朝的律法,可以轻判。
反而是这个假道士,借着“驱邪”的由头,私下藏匿了不少赃款,因此骗取银钱的金额比假郎中还要多一些,到最后即便是“坦白招供”可以减免罪行,仍旧没有到达被免除流放做苦役的程度。
当时苏青鸾听到事情的始末,只感觉是无限唏嘘,然而却也觉得恶人自有天收。
不过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苏青鸾看着柳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松了一口气,对出来送她离开的柳芸娘道:“还好这一笔钱没有折损在骗子手中,要不然不知道你们还要多久才能搬离这里。”
“一时片刻还不能搬,”柳芸娘摇摇头,“最近我们在找价格适中地段不那么偏僻的院子,而且找到了房子也要花几天功夫打扫灰尘,安置些用具……”
苏青鸾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这几天也忙得够呛,不能来帮你搬家。”
“你已经帮忙够多了!”柳芸娘感叹道,“若不是你识破了那骗子的真面目,我们一家被骗了怕是还要感恩戴德呢!”
顿了顿,柳芸娘有些疑惑地看向苏青鸾:“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这是个假道士的——连我阿爹阿娘那种常年行走江湖的都没发现他不对的。”
苏青鸾闻言噗嗤一笑:“你忘了,他自己说过,他本身就是在道观修行的道士啊——虽然是犯了戒被赶出来了。但是他的确曾经是道士,本就是真的,柳叔和席娘子怎么能看出来是‘假’的呢?”
想了想,苏青鸾还是实话实说了“其实最开始你说‘请大师’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骗子了。”
见柳芸娘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苏青鸾解释道:“退一步讲,这人真的是有本事的‘大师’,那他既然都能掐会算,通晓阴阳,为什么不为自己谋求一些功名利禄,自己穿着脏兮兮的破道袍苦哈哈赚这么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银子很多了!”柳芸娘感叹。
“可是对于真正享受荣华富贵的那些人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了。”
那倒也的确如此。
柳芸娘自小就跟着爹娘东奔西走,就算自己只是普通平头小老百姓,但是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在繁华都城游街纵马,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奢侈的样子。
几十上百两一尺的华丽衣料,破了个口子就毫不怜惜地扔进泥土,而很多人却因为衣不蔽体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活活冻死;为了一口吃的,动用大量人力,跑死了几匹马十几个人都不在话下……
收敛思绪,柳芸娘看向苏青鸾,更加困惑了:“既然如此,那你听到我给那个骗子挑选‘祭祀牲礼’的时候,为什么还那么尽心尽力?”而且挑选的质量都是上乘。
苏青鸾眨眨眼睛,表情十分无辜:“可这些鸡鸭鱼肉不都是留下来了么——从一开始我就是在‘给朋友家挑选质地优良的食材’啊!”
柳芸娘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想到苏青鸾说她最近很忙,柳芸娘拉住苏青鸾的手:“说起来最近的确很少看到你来镇子上出摊了,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苏青鸾想了想,把自己的最终目的隐去,只说有家高不可攀的贵人看中了她的手艺,让她赶制一匹果子酱拿回去都城给贵人享用——当然,也是付了银子的。
“你也知道,这帮人都吃惯了珍馐玉馔,我只能拼尽全力捣鼓那果子酱。但是我一个人肯定管不了那么一大摊的事儿,所以就打算招些工人,只不过报名的不少,具体有几个人能用得上,还要再看。”
说着,苏青鸾就把自己要对这些报名的人来个“面试”的大致想法同柳芸娘说了。
柳芸娘点点头:“应对那些大富大贵的人,的确要小心——万万不可以硬碰硬。”不然就是以卵击石了。
“那现在有几人来报名?”
“三四十人吧?”其实一直陆陆续续有人来报名,所以具体数字也很难统计。
柳芸娘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要不要我来帮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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